也是這一天,易君天親自教會了蘇葉,最讓她心動的人往往是最傷她的人。
易君天的話方落,便有侍衛上前,一人一邊,拖起蘇葉即要往堂外行杖刑。蘇葉自知這一劫無力再逃,像只軟掉的蝦,任由其拖著前行。
“放開她!”
一個人突然攔在跟前,那溫潤如玉的聲音,除了式微還有誰?軟蝦般的蘇葉聞聲,難以置信的擡眸望去,卻見那張冰冰涼涼的臉,這會竟刻著怒意。沒錯,怒意!
式微爲了她發怒了!
蘇葉忽地有種心酸、落淚的意思。她擡手狠狠的擦了把眼睛,終究沒忍住:“哇……師傅你來了!”
哭出來的瞬間,蘇葉心底一陣發寒,暗自矯情的安慰自己說:我這具身體不過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呀!
孩子,哭吧哭吧,不是罪!
或許,她嬌嬌弱弱的被兩個高大的侍衛架著,瘦瘦小小的一聲大哭,真的很可憐見,她看到式微眼裡流露出心疼,讓她禁不住有一絲欺騙的愧疚,不由收了聲,可又收不及,變成了一種隱忍的抽嗒,越發可憐。
“我說了,放開她!”
式微身影微動,蘇葉還沒看清楚,她就已脫離兩個侍衛的掌控,被式微撈入懷中。
式微護犢一般將她擁在懷中,讓方纔受盡委屈、無力感超負荷的她越發的止不住抽嗒。
式微指節分明的手撫上了她腦後,輕輕將她按入懷,微微俯首安慰:“不用哭,師傅信你,師傅會護你周全。”
此時此刻,這短短的一語三言,於蘇葉,遠勝過千言萬語。
蘇葉無比安心的將臉貼在式微的胸膛,沒有聞到一絲香氣,卻別有一番乾淨安心,讓蘇葉彷如身處秋天乾爽明亮的天空之下。
“她是我撿回來的,你想護她,是不是也應該考慮一下自己有沒有這個權力?”
式微出現的那一刻,易君天一雙俊眉就已緊皺。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甚至不顧七王妃的阻攔,徑自起身走到了式微身前,目光則落在被式微圈在懷中的蘇葉身上。
即便有式微的護佑,蘇葉亦禁不住渾身一顫。
似是感覺到她的害怕,式微將她抱得更緊。
“她是我的徒兒,一日爲師終身爲師,我是她的師傅,如何護不了她?”
“好……好一個終身爲師!如今你的徒兒偷了東西,難道作爲師傅你還想包庇不成?”
易君天壓抑著怒火,目光中迸射出的火光卻似乎要將人席捲燃燒。
蘇葉渾身一縮,他對她竟是如此的不信任!口口聲聲,都認定了是她偷的了錢袋!
只是,式微卻像一潭溫潤的水,波瀾不興。
只淡然一聲:“易公子真是聰明絕頂,就憑著七王妃的三言兩語及六七個丫鬟婢女就誣告我的徒兒偷了東西,要知道,偌大一個七王府,丫鬟侍婢多不勝數,除非是七王妃將她們一一叫到堂前對證,不然又豈能知道是不是有人要故意栽贓陷害?”
說到“栽贓陷害”四字時,式微的目光越過易君天,飄落在他身後的七王妃身上。
懷中的蘇葉在聽到式微爲她作的辯護,瞬即在心裡吶喊:有個師傅果然是極好的!往後她都不怕再受人欺負。
原本淡然觀戰的七王妃感受到式微的目光,不由渾身一凜,不過很快她又恢復了先前的淡然,並從座上站起,行到易君天身前,與他並排而立。
“式微先生言之有理,若是式微先生不介意,也可隨本妃到七王府一看,到時候本妃定當將七王府上下婢子一一叫到跟前,讓先生確認。”
這一番話公道無方,讓旁人聽了都覺得七王妃做事公道正直。
溫潤的式微卻冷然一笑:“式微又怎知,那栽贓之人會不會早已是黃泉之鬼,根本就已不在府中了呢?”
“式微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七王妃臉上閃過惱怒之色。
式微卻並不懼怕,直視她的雙眸,冷聲反問:“什麼意思難道王妃真的不懂麼?”
“式微先生,本妃不過是敬重先生的爲人,不欲與先生爲難,更不欲爲難先生的徒兒。如今,本妃看在先生的面上,那幾十兩銀子就不計較了。不過,有一樣東西還希望先生的徒兒能儘早歸還。”
七王妃終究被式微激惱,雙手緊握,脊樑挺直,強壓著怒氣硬邦邦的說道。
易君天見狀,輕輕拍了拍七王妃的肩膀,這親暱的動作,落入衆人眼中,竟無一人覺得不妥。
倒是式微嘲諷的笑了笑,不致一言。將臉貼在式微懷中的蘇葉,更是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