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一家人走後,蘇慶春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1點半,這一上午的門診已經讓他太疲勞了,他想趁著這還沒開始忙的時間去值班室瞇一會兒。
蘇慶春把小美媽媽送給自己的鞋墊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辦公桌的抽屜裡,然後走出辦公室,站在辦公室門口時他不經意的往右邊長廊瞥了一眼,突然發現長廊里正有一位男子大步地向他走了過來。
隨後便隱約聽道:“誒!蘇醫生,你總算上班了。”
由於辦公室這邊的光線比走廊的光線亮些,所以蘇慶春只看的到一個人影,根本看不清楚是誰。
他停住了腳步,站在門口等對方。
待那人走近一看,蘇慶春才發現是48牀病人家屬張志成。
“你是找我嗎?”
“對啊!”張志成說道,“你總算來了。”
蘇慶春看著他氣喘吁吁的樣子,便問道:“是病人有什麼事情嗎?”
“是啊!”張志成說完馬上又否定道,“也不算是!”
蘇慶春見家屬的樣子有些難看,而且這又前言不搭後語,猜想應該是有事,便建議道:“要不我們先坐下,你慢慢說吧。”
說著他便把家屬領進了辦公室。
剛一坐下,張志成便說道:“蘇醫生......”
只是他還沒說完。
便見到江況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下。”
“什麼事啊?”
“師兄,師父剛剛打電話來說接了個下面來的一個急癥病人,需要馬上上手術讓我也過去。”
“那你去吧,下午的手術我讓秦芳芳去做一助就好了。”
“你那個24號牀的病人我還沒來的及備皮,你能幫我處理下嗎?”
“哦,好的,你去吧。”
“我已經讓病人5分鐘後到處理室等著了。”
“嗯,我知道了,我這邊忙完就去處理室。”
江況走後,蘇慶春看著張志成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於是他連致歉道:“不好意思啊,正好有點事情,中斷了。”
“剛剛我沒聽清楚,你是說找我什麼事啊?”
“蘇醫生,我今天來,不爲別的,就想問一下你一件事情,一件我想了半天都想不通事情。”張志成沒好氣地說道。
“什麼事情啊?”蘇慶春看著他感覺不對,便小聲說道,“你說吧。”
“還能什麼事,就是爲什麼別人的子宮都沒有切除,而我老婆就是生了個孩子就切除了子宮。”張志成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直接質問道。
張志成這沒頭沒尾地突然把蘇慶春問懵了。
“什麼意思啊?”
“別人?別人是誰啊?”
“就是哪天晚上跟我老婆一起進來的其他病人啊,”張志成聲音提高了分貝。
“我可聽說她們進來的時候都比我老婆嚴重,但是做手術都沒有切除子宮的啊,而且我還聽說有一個出了車禍的,孩子都死了,那個人都沒切除子宮,憑什麼她們那樣都沒有切除子宮就我老婆要切除啊?”
蘇慶春這才明白張志成的意思。
“你說的是59牀陳悅吧?”蘇慶春詢問道。
“幾號牀我哪裡知道啊,”張志成氣焰有些囂張地說道,“反正就是跟我老婆同一天進院的。”
“那就是她了,她是車禍入院同時也是跟你老婆一起進院的,可是她的情況跟你老婆的情況都不一樣的。”蘇慶春盡力解釋道。
“59號牀的那個車禍早產孩子的那個是因爲孩子在肚子裡太久了孩子沒辦法纔沒保住孩子,而你老婆是植入性胎盤,不切除子宮就會有生命危險。”
“什麼植入性胎盤啊,我聽不懂,我也不想聽。”
這時候的張志成有些胡攪蠻纏地朝蘇慶春質問道,“我就是知道人家進來的時候比我老婆嚴重多了,都是生孩子怎麼可能我家孩子是好好的,但是子宮還切了,他們家孩子命都沒保住,子宮卻還是好好的啊?”
“我不是說了嘛,他們家孩子過世了只是因爲當時車禍壓迫子宮,然後羊水不足導致孩子缺氧,主要原因來自於車禍,而且出生時月份也很小,所以纔會出生不久後過世的,”蘇慶春儘量耐著性子解釋道,“而59牀病人雖然當時危機,但是主要傷勢還是骨傷和神經上海,子宮並沒有受到太大的上海,所以並不需要切除子宮的啊。”
“那憑什麼他們不要切除,我們要切除啊!”張志成根本沒聽蘇慶春的解釋,還在糾結著切除子宮這一件事情。
“還有啊,我們隔壁牀的49號,那個女孩子聽說進來的時候人都休克了,聽說你們看在人家年輕還要生孩子才保住子宮的,”張志成此時的態度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帶著指責,且聲音更加大了,“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她是還年輕,但是這跟你老婆切除子宮的事情沒有什麼聯繫啊?”蘇慶春說道,“而且她的病情跟你老婆也是不一樣啊。”
此時張志成突然站起來,激動地喊道:“你不要一直跟我在這裡瞎扯,什麼動不動就是她們跟我老婆不一樣。”
“我現在就想問你,憑什麼我們生過孩子的,子宮就要切掉,他們沒生過孩子的就不要切掉啊?”
“你這不是擺明欺負我們生過孩子的人嘛。”
張志成再一次提高了嗓門,並用手指著蘇慶春喊道,“我就問你,你是不是因爲我們沒給你紅包,你才切了我老婆的子宮啊?”
此時辦公室裡大部分的醫生並沒有來,但是還是有一些實習的小姑娘,她們見到這個場面,都驚訝不已,也不敢向前,個個都跟看客一樣盯著他們目睹一切。
蘇慶春一臉莫名,他先是環顧四周,看著實習姑娘們都詫異的表情,實在尷尬,此時他也很惱火,自己明明跟家屬說的很清楚,他還在這裡不依不饒,而且還在這裡信口雌黃說出自己因爲沒有收紅包就切除子宮的荒唐事情,這實在是對他人格和職業的污衊。
要是在別的地方蘇慶春真想大聲跟他理論一番,但是現在在辦公室裡這些學生們都剛剛實習不久,對於醫療這個行業的認知都是來自於書本,救死扶傷,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他不想因爲自己跟病人的一番真實的爭執而影響她們以後的執業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