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上笑意不改,雙眸間卻是閃出了一抹‘精’光,道:“本宮的人,芊芊還有何不放心的?‘玉’暖是本宮身邊最爲(wèi)妥帖的大宮‘女’,她素來不是個會胡說的。 ”
‘玉’暖將‘玉’瓶打開,只見著裡頭一條‘乳’白‘色’的蟲子正在緩緩的蠕動。
“‘玉’暖姑姑,這蟲子如何能……”容芊芊驚詫的掩住了小嘴,頗爲(wèi)不解道:“民‘女’如何能叫師兄服下這蟲子?”
除非慕容離是傻的,如若不然,便定是不會輕易將這蠱蟲給吞下去。
“這蠱蟲若是碰了水,便會化成清水,無人能看得出來。”‘玉’暖淡笑道。
容芊芊心動不已的將‘玉’瓶接過來,跪在皇后跟前謝道:“民‘女’多謝娘娘,日後娘娘若是需要民‘女’,民‘女’定會萬死不辭。”
“傻孩子,本宮如何捨得叫你死?”皇后抿‘脣’一笑,對著容芊芊道:“本宮早便與你說了,本宮與離王是愈發(fā)的生分了,本宮最是在意的便是離王這兒子,你可要替本宮看好他了,莫要再叫他被顧念卿給‘迷’住了。”
皇后這話卻是很有些技巧,分明是要容芊芊替她監(jiān)視慕容離,卻是硬生生的說成,容芊芊要看好自己的男人。
只這一番話,卻是叫容芊芊很是受用。
她漲紅了臉,低聲羞道:“民‘女’知曉,民‘女’好不容易方能成爲(wèi)師兄身側(cè)的那人,民‘女’定不會再叫師兄被那等賤人給‘迷’了眼的。”
她低頭瞥了一眼手中的‘玉’瓶,極爲(wèi)上道道:“至於這蠱蟲,不過是民‘女’遇著了機緣,方得到的寶物。”
皇后暗暗點頭,原是這容芊芊,倒也並非是全傻的。毒蠱在燕國無異於巫蠱,皇上最是深痛惡覺這些不上道的玩意兒。若是叫皇上知曉了,她竟是給了容芊芊蠱蟲來害離王,莫說被廢后,便是滿‘門’抄斬都是輕的。
“正是如此,容姑娘是個有福之人,又素來心善。”‘玉’暖雙眸中的鄙夷少了些許,道:“若是尋常人,自是沒這等福分的。”
“‘春’蘭與夏荷是本宮的人,芊芊若是遇著了麻煩,只管吩咐‘春’蘭與夏荷進宮便是。”皇后的手從小腹上移開,捧起安胎茶來,喝了一口,道。
容芊芊自是明白皇后的意思的,無非便是差‘春’蘭與夏荷一同監(jiān)視著師兄罷了。雖說心中有些不願,只她卻是不得不應(yīng)下。
“但凡是宮宴,京中的貴‘女’總免不了大出風(fēng)頭。芊芊在離王府中,有顧念卿在上頭壓著,想必是還未備下衣裳。本宮記得,年初皇上將那匹七彩流光錦賜給本宮了。‘玉’暖去瞧瞧,那顏‘色’倒是與芊芊極爲(wèi)相襯。”皇后道。
‘玉’暖自然是不會親自前去的,只吩咐了身側(cè)的小宮‘女’,便轉(zhuǎn)身道:“說起來那匹七彩流光錦,十三公主求了娘娘許久,娘娘都捨不得賜給十三公主。要不奴婢怎麼說容姑娘是個有福之人,這宮宴還未到,娘娘便開始爲(wèi)容姑娘擔(dān)憂了。”
“胡說,十三素來不在京中,整日在外頭‘亂’跑,本宮如何捨得將這等好東西給她糟蹋了?”皇后嗔怪道,只雙眸間卻是帶著少見的真情。
十三公主自然是用不著那流光錦的,她的東西可比這流光錦要好得多。
容芊芊收了七彩流光錦,瞧著皇后的神‘色’似乎不大好,索‘性’便帶著丫鬟告退了。
還是‘玉’暖將她送出宮‘門’,容芊芊面上帶著輕鬆的笑意,與‘玉’暖低聲道:“皇后娘娘的身子瞧著似乎有些虛弱,不知是不是這幾日太過勞累了,氣‘色’卻是比上回要差些。”
‘玉’暖眉心一跳,卻是面不改‘色’的答道:“自容姑娘上回進宮一敘後,娘娘便輾轉(zhuǎn)反側(cè),只說離王是個固執(zhí)的,娘娘正在煩擾應(yīng)如何幫容姑娘了卻心願呢!”
“娘娘真好!”容芊芊感嘆道。
她本以爲(wèi),她與皇后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只皇后卻是能這般盡心盡力,果真不愧是一國之母。
“呵呵——”‘玉’暖敷衍的笑了笑。
皇后娘娘如何會爲(wèi)著一個容芊芊煩擾,分明是皇后肚子裡的龍子愈發(fā)的不安穩(wěn)了,皇后用了好些‘藥’,方能撐到如今。
不過,再過幾日,便是徹底的解脫了。
‘玉’暖眉梢間帶上喜意,娘娘說了,屆時定要叫那些賤人都不得好死。
‘玉’暖將容芊芊送到宮‘門’前,便轉(zhuǎn)身往涼亭走。
遠遠的,卻是見著方纔還只有幾個宮人的涼亭,竟是多了不少人,守在外頭的宮人,分明便是皇上身邊的公公。
‘玉’暖連忙走過去,正聽得燕帝道:“太醫(yī)說,皇后這幾日身子似乎不大好?”
燕帝目光銳利,直直的看著皇后的小腹。
皇后心中有些慌‘亂’,只不過片刻,便冷靜下來,含笑道:“勞皇上掛心了,不是臣妾的身子不大好,而是皇上的皇兒太過鬧騰,這幾日臣妾被他折騰得日夜不得安寢,方請了太醫(yī)過來,給臣妾瞧瞧。”
‘玉’暖三兩步從外頭邁進來,行禮道:“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燕帝將視線從皇后身上移開來,落在‘玉’暖的身上,彷彿要將她看穿一般。
‘玉’暖咬著下‘脣’,心中暗道莫不是皇上知曉了一切,方會這般警惕嚴肅?
“‘玉’暖啊……”燕帝微微頷首,道:“請來吧,朕記得你進宮亦有一些年份了,可曾想過出去嫁個好人家?”
宮中的宮‘女’,到了一定的年紀,是能出去配婚的。
‘玉’暖站起身來,下意識的望了皇后一眼,道:“奴婢只想陪在娘娘的身側(cè),奴婢進宮已有多年,對娘娘的習(xí)慣最是熟悉不過,若是奴婢出宮了,何人來照顧娘娘?”
“放肆!”燕帝雙眸一瞇,威嚴不已。
‘玉’暖腳下一軟,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她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只燕帝卻是發(fā)怒了,著實是叫人措手不及。
“皇上。”‘玉’暖跪倒在地,道:“皇上恕罪。”
“皇上。”皇后扶著小腹,頗爲(wèi)擔(dān)憂的望著燕帝,柔聲道:“可是‘玉’暖說錯了話?皇上息怒,這丫頭在臣妾身邊被寵得無法無天了,皇上若是要怨,便怨臣妾好了。”
一雙眸子中浮上星星點點的委屈,正巧能被旁人看出,卻又並不覺得刻意。雙手搭在小腹上,護甲揪著裙襬,緊張又不安的望著燕帝。
便是這般作態(tài),竟是騙了他二十多年。
燕帝心頭的怒意幾‘欲’便要壓不住,不由想起當(dāng)初她取代了端儀成爲(wèi)皇后時,便也是這般委委屈屈的與他說——
陛下,臣妾不知曉父親竟會將姐姐給送走,更是將臣妾給‘迷’暈了,送進了本應(yīng)是屬於姐姐的‘花’轎中。
陛下,臣妾知錯了,姐姐如今不知尚在何處,她素來待臣妾極好,臣妾不忍她流落在外,陛下快些差人將姐姐給尋回來。
陛下,若是陛下不喜歡臣妾,便將臣妾給送回去,臣妾不會怪陛下的……
何端柔,你騙了朕二十多年,害死了朕最愛的‘女’人倒也就罷了,竟是連無辜的孩童都不願意放過!
燕帝的目光愈發(fā)的‘陰’森,皇后心中的不安愈發(fā)強烈。她咬著下‘脣’,面上卻是帶上了淚水,道:“皇上是要將‘玉’暖送出宮去,臣妾,臣妾雖捨不得‘玉’暖,只皇上若是覺得‘玉’暖應(yīng)當(dāng)出宮婚配,臣妾自是不會多言,一切全憑皇上做主。”
又是如此!
以退爲(wèi)進,彷彿她多深明大義一般。
燕帝將眸中的冷然收起,無所謂的擺擺手,朗聲笑道:“朕不過隨口一提罷了,皇后不必緊張。‘玉’暖在皇后身邊亦有多年,朕若是執(zhí)意要將‘玉’暖遣出宮,未免太過絕情。”
皇后與‘玉’暖同時鬆了一口氣。
“皇上當(dāng)真是要嚇壞臣妾了。”皇后拍了拍‘胸’口,捏著絲帕將面上的淚痕拭去,嬌聲道:“皇上不知曉,方纔臣妾還想著,若是‘玉’暖走了,臣妾要從何處尋來另一個‘玉’暖來?”
燕帝淡淡一笑,並不接話。
‘玉’暖對皇后而言很是重要,一來她知曉的太多了,皇后定不會輕易將她放出宮去。二來身邊確實沒了旁的人,能如‘玉’暖一般妥帖。
“好了,皇后既是無恙,朕便回去了。”燕帝甩了甩袖子,道。
皇后站起身來,微微屈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燕帝的目光卻是頗爲(wèi)意味深長的落在了‘玉’暖身上,敷衍的點點頭,走出了涼亭。
“起來!”
燕帝一走,皇后便對著跪在地上的‘玉’暖哼了一聲,聲音冰冷:“‘玉’暖,本宮從未發(fā)覺,你竟也是個有能耐的。”
‘玉’暖瞪大了雙眸,自是不敢起來的,只苦苦哀求道:“娘娘,娘娘奴婢不會背叛娘娘的,奴婢對天發(fā)誓,奴婢定會對娘娘一心一意的。”
“罷了,諒你也不敢。”皇后對著‘玉’暖道。
容芊芊回到王府中後,皇后要舉辦宮宴的旨意,便傳了下來。
顧念卿素來不將皇后放在眼中,自是不會特意從荷香院中出來接旨的。但凡是皇后的旨意,於她而言都不會是好事。
盼歸是個呆不住的,聽聞皇后宮中來了旨意,連忙一溜煙跑了出去。餘下書沁眼巴巴的望著盼歸的背影,她亦好想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