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陽街。
容府外,葉家派來的兩個家僕,在這裡連續(xù)蹲守了幾個晝夜,連日來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容家的大門依舊緊閉,沒有一點風吹草動。
漆黑的夜空只有幾顆繁星在眨巴著眼睛,葉家的家僕縮著手腳,縮著脖子站在一處偏僻的角落,寒風呼嘯而過後,兩個家僕凍的倒抽了一口冷氣,罵道,“這凍死人的冬,容家怎麼可能在這個時侯走貨了。”
另一個家僕呲著牙,雙手攏在袖子裡,輕輕的跺著腳說,“月黑風高,正適合做殺人越禍的勾當……”
話還沒說完,兩個人就被人用麻袋套住了頭,“啊”“救……”呼救聲剛起,就被“咚”“咚”的拳頭聲打斷。
兩個人被一夥人圍了起來,雨點般的拳頭砸向兩個人,兩個人被打的哇哇大叫。
一頓拳打腳踢後,兩個人倒在地上,一夥暴徒揚長而去。
葉府的家奴付大和嚴二,在地上掙扎著。
容府的後門,燈火輝煌,早已集結好的馬隊有條不序的從後門離開,馬背上駝著那些從宮裡流出來的珍貴藥材。
寂靜的夜,葉府一片安靜,只有幾個巡夜的家僕在院子一個偏僻的家落裡,偷閒抽著煙嘮著磕。
幾個人躲在邊上正閒聊著,一陣急促的砰砰的砸門聲,掃了幾個嘮嗑人的興致,“媽的,這是誰呀!深更半夜的也不讓人清靜!”守夜的家僕嘟嚷著罵道。
“誰啊?”隔著門沒有好氣的嚷嚷著。
一個破鑼嗓子喊過,沒有聽到外面的答話聲,那砰砰聲響的更厲害,大有要把這門砸破而入的驅勢,興許是聲音太大,早已熄了燈的各個廂房都點起了燈。
守夜的家僕打開門,“咚”“咚”兩聲,從門外跌進了兩個人來,雙雙的倒在地上。
“是付大和嚴二?”兩個人衣衫襤褸,滿身是血大家不敢確定。
“有要事要稟報老爺!”躺在地上,傷輕一點的付大掙扎著說道。
幾個守夜的看著滿身是血的付大和嚴二,立刻有人去稟報丞相,兩個人被守夜的幾個家僕扶起來,攙扶著往院子裡走。
被這麼大響動驚醒的管家劉漢跑過來,看到被派去盯著容家的付大和嚴二深受重傷回來,他立刻讓人將兩個人扶到他的房裡,連忙吩咐人去請郎中。
葉昌宇早就被屋外的喧鬧聲驚醒,披著衣服起了牀,就聽到下人來稟報,說是付大和嚴二帶著傷回來了,這會正在管家的屋內侯著。
葉昌宇聽了心下一驚,兩個人受了傷回來了,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葉昌宇穿上衣服就往管家那裡去,到了管家的屋裡,看到滿身是血的付大和嚴二。
管家支走了家僕,把門關掩實了,葉昌宇瞥了一眼,看屋內沒有外人,纔出聲問道,“怎麼一回事?”
付大捂著胸口喘了一口氣道,“我和嚴二在容府外蹲守,不知從哪竄出來的一夥人,拿麻袋把我們套上,對著我們就是一頓暴打。”
葉昌宇聽了皺眉,這是被容府的人發(fā)現(xiàn)了,人家打擊報復了。
“那夥人還說了,我們再鬼鬼祟祟的就要把我們拉去見官。”嚴二插嘴道。
葉昌宇聽了知道這是打草了驚蛇,讓人家察覺了,也不能再去蹲守下去了。
葉昌宇吩咐管家好好照顧付大和嚴二,管家看著皺眉的葉昌宇問,“老爺,要不要派別人去蹲守。”
葉昌宇神情嚴肅的搖了搖頭,“不用了。”
對方已經發(fā)現(xiàn)了他們,又出手打傷了他們而未要他們的命,這是明顯的警告。
葉昌宇知道這條線索不能再追查下去了,再查下去,只會把自已搭進去。
吳一山這邊的線索算是斷了,也沒有辦法沿著這條線索追查沈良的罪行了,而且現(xiàn)在相比扳倒沈良,葉昌宇得先自保。
葉昌宇接到了葉婉歌從宮裡傳來的消息,說皇上要派他去鵝城,這讓他內心恐慌了起來。
一提起鵝城葉昌宇就想起了那段隱秘的往事,雖說事情已過去多年,但鵝城的人和事還是沒變,他怕一但事發(fā)自已會烏紗不保。
天一亮,葉昌宇就進了宮,他不是去面見皇上,而是去了葉婉歌那兒。
剛起牀梳洗好的葉婉歌還未用膳,看到小尺子領著葉昌宇進來的時侯,她大吃一驚。
“爹!”葉婉歌叫道。
葉昌宇神情嚴肅,原來泛著亮光的眸子也黯然失色,神情萎靡的四下看了看。
葉婉歌揮了揮手讓奴才們都退下,葉婉歌看著葉昌宇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皇上親口跟你說,讓我去鵝城?”葉昌宇確認道。
“嗯。”葉婉歌用力的點一下頭,表示事情是真的,絕無假。
葉昌宇聽了心有餘悸,想不明白皇上爲什麼要讓他去鵝城了。
“有何不妥?”葉婉歌看出葉昌宇神色不安,猜想著其中定是有事情。
坐在那的葉昌宇開始不安,他擔憂著此次去鵝城事情要是暴露,那他的一世英名不但毀了,他還怕連累到身爲皇后的女兒。
“皇上除了說讓我去鵝城,還說了些什麼?”葉昌宇慌張的問道。
葉婉歌看著神色慌張的父親,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讓父親如此的焦躁不安。
“沒有,只說讓你去鵝城。”葉婉歌回道,並觀察著葉昌宇的表情,只要一聽到鵝城,葉昌宇的神情就會變得慌張和痛苦。
葉婉歌看著父親這般驚懼,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問葉昌宇又閃閃躲躲的不肯說,她心急如焚道,“鵝城到底怎麼了?讓爹爹您如此的不安?”
“唉!”葉昌宇聽了深深的嘆了口氣,懊惱了著,搖了搖頭道,“都怪爲父一時糊塗啊!”
葉婉歌看著一個勁自責懊悔的父親,她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情,心中不安了起來。
“爹!”葉婉歌沉聲叫著葉昌宇,看著沉浸在悔恨中的葉昌宇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快說與我聽?”
葉婉歌的詢問又引來葉昌宇的一陣哀聲嘆氣,葉婉歌看著葉昌宇還是不肯實話實話,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葉昌宇一輩子自視清高,在兒女面前更是一個好相公,好父親,好臣子的榜樣,要讓他把那等不雅的事情說出口,他還真是羞與啓齒。
葉婉歌見葉昌宇不肯說,她也是乾著急沒有辦法,神情嚴肅的坐在那,緊緊的攥著手裡的素帕。
“多年前爲父在鵝城收了鵝城太守的一塊龍尾硯。”葉昌宇猶豫了半天才吱吱唔唔的把事情說出來。
葉婉歌聽了也沒有太大的反映,因爲之前她從葉昌宇那緊張不安的神情中猜測到,葉昌宇在鵝城定是發(fā)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要不然不可能提到鵝城那麼驚慌失措,所以這會聽到葉昌宇說他在鵝城收了人家的一塊硯臺,她也就不吃驚了。
“是現(xiàn)在的鵝城太守?”葉婉歌問道。
葉昌宇點了點頭,“是。”
“你擔心皇上派你去鵝城,是知道了此事?”葉婉歌猜測道。
葉昌宇看了葉婉歌一眼道,“無論皇上知不知道,此次派我去鵝城,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當初我收了樑戰(zhàn)的一塊硯臺,讓他做了鵝城的太守,而現(xiàn)在樑戰(zhàn)仍舊在鵝城做太守,讓我去監(jiān)督他徵稅賦,我是秉公辦理了?還是替他遮掩了?”
葉婉歌聽了細細琢磨,父親收了樑戰(zhàn)的賄賂,雖然已經有些年頭了,但要是樑戰(zhàn)故計重演,再向父親行賄父親是收還是不收。
不收樑戰(zhàn)的賄賂,曾經父親收過他的賄賂,有把柄在他的手裡。
收下樑戰(zhàn)的賄賂,父親就得幫著樑戰(zhàn)糊弄朝庭,可這次以南宮敖要整治貪官污吏的決心,是不可能讓這些人隨便糊弄過去。
“把那龍尾硯拿出來獻給皇上。”葉婉歌說道。
葉昌宇不明白爲何要把那髒物獻給皇上,葉婉歌說道,“把那龍尾硯以樑戰(zhàn)的名義送給皇上,這樣既能堵住樑戰(zhàn)的口,又能讓自已脫身。”
聽到葉婉歌的解釋,葉昌宇點頭道,“好!”
葉婉歌看著剛剛還驚慌失措的父親,此時淡定不少,她又說道,“除此之外,還有沒有什麼把柄在別人的手裡?”
葉昌宇聽了也細細回想著,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自已還做過什麼別的違法的事情,他回道,“沒有。”
葉昌宇把萬海花的事情給隱瞞了,在這個男人三妻四妾的年代,他沒有養(yǎng)外室,沒有納小妾,只是跟一個女人有過那麼一段風花雪月的日子,他認爲是很正常的事情。
葉婉歌想起還在牢裡的吳一山,她又問道,“查到長陽街容家的消息了沒有?”
葉昌宇一聽到葉婉歌提到長陽街的容家,神色又變得難看了起來,一臉灰敗的說道,“容家這條線索斷了。”
“嗯?”葉婉歌聽到擡眸,直直的看著葉昌宇一臉的疑惑。
“兩個蹲守的家僕被發(fā)現(xiàn)了,還被人打了一頓,想來對方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們在追查。”葉昌宇嘆了口氣說道。
“是誰打的?容家的人?還是沈良的人?”葉婉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