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還進來做什麼？”

君無恨側頭掃了秦莜嵐一眼，皺眉說道。

“外面太吵，我留在那兒被吵得頭疼，進來躲躲。”不用人招呼，秦莜嵐徑自走到桌旁坐下，道：“王爺你一天一夜沒出去，府裡上下都很擔心，你要是沒事的話，出去跟他們說說，打發他們走。也省得那些人來煩我，鬧得我也過不安穩。”

隔著桌面，能看到躺在牀榻上氣息全無的莊臻蓉。她身著紅色喜服，塗脂抹粉，遠遠看上去就像是靜靜沉睡了一樣。只是臉上血色盡褪，白得很不正常，看起來有些嚇人。

“她不在了。”君無恨回頭看著秦莜嵐，眼中滿是血絲，“她不在了！秦莜嵐！你難道就只想著外面那些人，你難道就不想想她爲什麼會這樣？！”

怎麼每個人對她都是這樣的質問，好像她做了天大的錯事一樣！

從莊臻蓉到君無恨，明明許多事情跟她無關，爲什麼每次都要扯到她？

“這跟我沒關係，她這樣完全是自作自受。”縱使當著君無恨的面，秦莜嵐仍舊毫不客氣道：“當日她陷害我，揚著手一鞭子一鞭子抽來時，你怎麼不問她爲什麼？反倒現在來問起我了？你難道指望我說對不起，說我很愧疚？怎麼可能！”

這件事鬧下來，誰沒一肚子怨氣？誰沒吃過虧？難道就因爲莊臻蓉死了所有的錯可以一筆勾銷，而她就成了罪魁禍首？秦莜嵐理解君無恨現在的心情。他跟莊臻蓉那麼多年，感情深厚，就算最後鬧成這樣，聽聞她死訊也不會好受到哪兒去。

君無恨這個人，其實算不得是多情之人，這點從他毫不猶豫的準備謀反，完全不顧與君無邪這麼多年的兄弟之情就能看得出。他骨子裡是冷漠的，除了對莊臻蓉這麼好外，還沒見過對誰這麼好過。

秦莜嵐看不透君無恨跟莊臻蓉的關係。說是愛情，顯然並不像。說是親情，又委實過於親厚。在君無恨心裡，莊臻蓉是獨一無二的。他信賴著她，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愛情成全她的幸福。而這一點，自始至終，莊臻蓉卻沒看到。

“那天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進去！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彷彿有了宣泄的口子，君無恨將滿心的悔恨，滿心的懊惱全部推到秦莜嵐身上，好像這樣做，他就能安心一些，就能好過一點。

“你怎麼不直接說害死她的是我？！”秦莜嵐挑眉道：“她偷冊子在前，陷害在後，難道我就不能反抗？那天我要不逼你出來，你還真打算隱瞞此事，轉身就走！你知不知道，你再晚那麼一步，今天躺在這兒的人就是我！”

君無恨異常冷漠的看著她：“這一切你都算計好了是不是？在被陷害後，你立刻買通人來找我，就計劃好了讓她把事情親口說出來，還要我親自來揭穿！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是在逼她，你是不是早就想讓她死了，你是不是想借機逼死她？！”

秦莜嵐拍案而起，怒道：“你什麼意思？！”

“是你逼死她的！”君無恨目光如刀般望著她：“秦莜嵐，我當初就不該留你，是我糊塗了！要是聽蓉兒的，早早把你送走，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君無恨！我幫你找冊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秦莜嵐厲聲道：“我不求你感恩戴德，不求你把冊子給我讓我換解藥，我只希望你不要顛倒是非，把我所有的辛苦都看成陷害別人的手段！我不是那種人！”

就算君無恨現在是口不擇言，就算他糊塗了，但也不能說出這樣污衊人的話！秦莜嵐自問不是好人，卻也不是他口中那樣的人！

“那你是什麼樣的人？”君無恨冷聲道：“你從進府到現在，除了把府裡攪得天翻地覆，除了在府裡耀武揚威，除了害死蓉兒，你做過什麼？！對！你當然對這些不在意，因爲你一開始就衝著冊子而來，你現在心裡也在想著怎麼從我這裡偷走冊子吧！”

秦莜嵐徹底惱了。

泥菩薩還有三分火，她秦莜嵐向來不是忍氣吞聲的人。別人捅她一刀，她捅兩刀回去算是客氣，現在被君無恨不分青紅皁白的指責，她怎能忍得下去！

“你只關心你自己，你只想著你自己的事。你從來都不在乎別人的死活，不管別人如何想法！你表面上看起來善解人意，其實冷血無情，根本就沒把別人放在心上！”君無恨越說越過火，連自己都管不住自己。

“我真後悔！當初怎麼聽信你的話，被你利用，我應該……”

啪——

高揚的手掌狠狠打在君無恨臉上，留下深深的五指印記。

“君無恨！你清醒點！”秦莜嵐站在君無恨面前，擲地有聲道：“莊臻蓉她死了！不會呼吸，不再感到痛苦，永遠的離開了！你就算說這些話，就算你再怎樣，也無法換回她！人死不能復生，你現在要做的只有接受現實，不要讓她在黃泉之下都難心安！”

“我……”君無恨擡頭看著秦莜嵐，目光茫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蓉兒她，居然就這麼走了，這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夢醒了，他的蓉兒還在，還活著。

“不管是什麼造成現在的結果，你都要接受現實！”秦莜嵐道。

“不！我不接受！”君無恨搖頭：“我不接受！”

毫不猶豫的賞了君無恨一耳光，秦莜嵐氣道：“君無恨！莊臻蓉她已經死了，你關在屋裡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給誰看？！你說你不能接受，我看你不是不能接受，你根本是在躲避，你這個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