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著和自己身材比例嚴(yán)重失衡的劍匣,筱筱站在一座宅院門口,仰著頭看著門楣上中規(guī)中矩的兩個大字“舒府”,不禁癟起了嘴角。
尼瑪!真是走到哪兒都跟姓舒的脫不了關(guān)係。
自從十二年前,在表弟的滿月酒席上認(rèn)識了舒子恆,筱筱就對“舒”這個姓氏,打從心眼兒裡產(chǎn)生了一種恐懼感。
其主要原因,還是舒子恆給了她太多的驚喜和意外,讓她著實承受不起。
這回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離開“蕭家堡”,她可是二話沒說,帶著東西就直奔開封。一來,這是她第一次自己出來闖蕩,可作爲(wèi)一次歷練;二來,是能離舒子恆遠(yuǎn)遠(yuǎn)的,她突然就覺得,原來這個世界是這麼的美好。
“你就是筱筱?”舒無戲看著面前十六、七歲的女娃,有些不信:“這麼遠(yuǎn)的路,逸之就讓你一個人把劍送過來?”
“嗯。這有什麼不妥的嗎?”
眼前這個御前帶刀侍衛(wèi),和自己腦補的形象差了太遠(yuǎn)。她覺得,御前帶刀侍衛(wèi)都應(yīng)該像展昭那個樣子,英俊瀟灑,溫文爾雅??墒茄矍斑@位,怎麼看都是鄰家大叔的樣子,掉進人堆兒就找不到了,好像也沒有姨夫說的那麼厲害啊。
筱筱在內(nèi)心小小地失落了一把,不過,臉上還是掛著人畜無害的招牌式微笑。
舒無戲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沒什麼不妥。待會兒,舒伯伯帶你去見一個人,你把劍交給他就可以了?!?
“哦,好的。”乖乖的應(yīng)道,筱筱緊了緊包著劍匣的包袱,心裡卻在盤算,要怎樣才能說服他們,帶著自己一起去雲(yún)南?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這麼快就回去,那多虧??!
苦惱著該怎樣賴著留下來,她根本沒注意到前面的舒無戲已經(jīng)停了下來,和一個學(xué)士打扮的人聊了起來。等她想起,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走過了,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走了過去。
“筱筱,我爲(wèi)你引薦,這位就是太傅諸葛正我,諸葛先生?!笨粗懊笆У呐?,舒無戲笑得有些無奈。他不知道這麼遠(yuǎn)的路,這丫頭是怎麼走過來的。
“諸葛先生,您好?!惫Ь吹厥┝藗€禮,筱筱也順著他們剛纔看的方向看去。
一座被封的府邸,門上還掛著鐵鏈和大鎖。已然破損的封條,昭示著這座宅子被封,已經(jīng)是很久遠(yuǎn)的事了。
筱筱擡頭看著門楣上的匾額,上書三個大字“神捕司”,不禁有些詫異:“敢問,先生就是當(dāng)年鼎鼎大名的御前神捕,諸葛先生嗎?”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早就沒有什麼御前神捕了。”諸葛正我擺擺手,自嘲中帶著幾分嘆息:“我現(xiàn)在,不過是貢院裡的教書先生?!?
“在家的時候,姨父常常提起您,和您當(dāng)年破案的事情。”
“哦?不知姑娘的姨父是……”這女娃笑得恬淡,那模樣,不禁讓諸葛正我想起了一個人。
舒無戲這纔想起沒有介紹筱筱的來歷,忙說:“這位是雲(yún)筱筱,雲(yún)姑娘。她的姨夫就是蕭家堡的主人,蕭逸之。”
逸之的侄女,姓雲(yún),莫非真的是那個雲(yún)家?
諸葛正我仔細(xì)打量著雲(yún)筱筱,半響過後才問道:“令尊可是前任寧遠(yuǎn)將軍雲(yún)泰來?”
筱筱一怔,也仔細(xì)地開始打量起諸葛正我,他和雲(yún)家是什麼關(guān)係?她不再笑了,反而是有些警惕地看著他:“您……認(rèn)識我爹?”
諸葛正我點點頭,露出一抹苦笑:“當(dāng)年……”剛說了兩個字,他突然看了看四周,說:“我們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筱筱點點頭,隨著二人轉(zhuǎn)身離去。
不久之後,筱筱就已經(jīng)坐在諸葛正我的書房裡。
雪姨笑著問道:“雲(yún)姑娘平日都喝什麼茶?”
擡頭看著滿臉笑意的雪姨,又想起剛進門時,自己喊的那一聲“伯母好”,筱筱頓覺有些不好意思。忙扯著臉皮嘿嘿一笑:“其實,我不會喝茶。再好的茶葉,我喝著都是一個味兒,還是白水好了?!?
等雪姨離開,諸葛正我纔開始講述當(dāng)年所發(fā)生的事。筱筱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卻,安靜地聽著他講的每一個字。
原來,當(dāng)年諸葛正我得知有人要暗害雲(yún)家,他卻因有要事無法脫身相告,只得託好友蕭逸之前往。雖然仍是晚了一步,沒想到卻陰差陽錯,促成了他和林子娟的一段姻緣。
就在這時,一個白衣少年坐在輪椅上,由兩個隨從推了回來。
爲(wèi)大家沏好茶的雪姨看到他,立刻板著臉走過去:“無情,我跟你說過多少遍,輪椅在外面走過,就請你把輪子洗乾淨(jìng)了再進來,看你弄得多髒???”
“對不起啊,雪姨。”無情連忙道歉,還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在裡面。
雪姨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在雪姨還在不停數(shù)落他的時候,他連忙插科打諢:“咦,有客人嗎?”
“你不要扯別的話題,我還沒有……”
“茉莉花茶?”不待雪姨說完,他又接著自說自話:“原來是舒大人。還有一杯……”
沒能聞出是什麼茶,無情皺了皺眉,看著雪姨:“還有誰啊?”
雪姨沒有回答,笑著賣個關(guān)子:“想知道就自己去書房。不過,你得先把地擦乾淨(jìng),把輪子洗乾淨(jìng)才行?!?
說完,她端著茶轉(zhuǎn)身去了書房,留下無情和金劍、銀劍看著地上髒兮兮的印跡嘆氣。無情更是苦笑著搖搖頭,下次進門前,一定要記得把輪子弄乾淨(jìng)。
不知道爲(wèi)什麼,當(dāng)筱筱第一眼看到輪椅上那個清秀俊美的少年時,腦子裡直接蹦出來兩個大字——小受!
這模樣,這氣質(zhì),多好的一個受啊!
“無情,你回來得正好,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講。”
諸葛正我剛纔聽舒無戲說明了來意,樂得跟什麼似的。這會兒見無情來了,恨不得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他們好立刻啓程。
誰知,聽完他們興奮地說完所謂的好消息、重大任務(wù)之後,無情只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是越聽越無聊?!?
安靜坐在一旁的筱筱,突然輕笑出聲,見他們都看向自己,忙不自在的咳了兩聲。
“這位是……”看著筱筱,無情冷著臉問道。
這個女子,從他一進來,就一直盯著他瞧。無情雖然裝作不知道,可還是被她看得渾身不舒服。這女子看上去年紀(jì)也不大,怎麼這麼不知羞恥?
“我叫雲(yún)筱筱。無情公子,你好?!斌泱愕故遣慌律?,大方地自我介紹。可是,對方卻沒有她那麼熱情,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根本沒有開口的意思。
哦,原來還是個驕傲受呢!看著這個比姑娘還要美上幾分的少年,筱筱繼續(xù)在一旁臆想。
“筱筱,筱筱!”舒無戲接連喊了幾聲,才把不知道已經(jīng)神遊到了何處的她給拉了回來。
“啊,什麼事?”瞪著一雙大眼睛,把屋裡的人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大家都盯著自己,她難爲(wèi)情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剛纔走神了?!?
無情輕蔑地從鼻子裡冷哼出聲,轉(zhuǎn)過頭去:傻丫頭一個!
看著她傻愣愣的模樣,舒無戲無奈地?fù)u搖頭:“諸葛先生剛纔問你,能否讓大家看一看這把天譴劍?”
“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迸麦泱銧?wèi)難,諸葛正我連忙推辭。
“當(dāng)然可以了?!斌泱阏f著將劍匣朝前推了推,笑道:“這又不是什麼多稀罕的玩意兒,看看有什麼關(guān)係。”
這丫頭,口氣倒不小。這天譴劍,是子讎所鑄的三把天煞古劍中之一。另外兩把,一爲(wèi)天劫,一爲(wèi)天罪。放眼世間,能與之匹敵的寶劍,也是屈指可數(shù)。可是,從這丫頭嘴裡說出來,好似孩童的玩具,不值一提。
諸葛正我接過劍匣,卻看到上面印了個形狀奇怪的火漆印,不免有些失望。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無情嘴角一癟,冷冷地說道:“雲(yún)姑娘說得倒是輕巧,若是不稀罕,又怎會在匣子上印上火漆?”
筱筱也湊過去,猛然醒悟般“哦”了聲,伸手在腦門兒上拍了拍,接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玩意兒,雙手遞到諸葛正我面前。
諸葛正我接過來一看,不由失笑:“這……”
“這個印記是我的,出門太久,都給忘了?!斌泱阈Φ妹佳蹚潖潱骸笆苋酥氈胰酥侣铩2贿^,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看完之後,再印一個上去就得了。”
劍匣終於被打開,裡面躺著一把通體漆黑的寶劍,著實讓人愛不釋手。
見無情對這把天譴劍也有興趣,諸葛正我連忙再次鼓動他和自己一起去拜劍山莊。誰知,無情還是興趣寥寥,淺淺一笑,推著輪椅出去了。
深知他脾氣的諸葛正我也不再多言,只是無奈地笑笑,由著他去。
這時,筱筱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問道:“諸葛先生,不如……您帶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