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志奪門而出,一路竟無護衛,心下疑惑。忽遠遠望見一男子立於古樹旁,背對自己,走進一看,卻是錢東翔。
“連你也要攔我?”林小志指了指他。
錢東翔轉過身來,笑了笑,“你走吧!”話音剛落,一掌劈來,林小志驚慌之下拍出右掌,一聲脆響,錢東翔飛出六尺之外倒地。
“爲何讓我?”林小志驚道。
錢東翔雙手撐地,苦笑道:“我讓你一掌,坐擁土國江山,何樂而不爲!況且我直接放你過去,也無法向他交代。如今我技不如人,他也無話可說了?!?
林小志明白他口中的“他”,是指佔領土國傭兵在手的蕭愁。而這個土國國君之位,卻也是大兇之物,他也一併攬在自己身上。頓時明白這位好兄弟的好意,又不想太過於激動,以免喜怒露於顏表,擋下道:“你自己保重,他日再見此情必當還你,後會有期?!闭f完撫摸了一陣腰上的寰宇劍,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錢東翔的聲音,“前路有人欄你,且走小路?!?
往小路走去,山路千迴百轉,石子遍佈,草木叢生。行至半路,前方又一男子停在坡上,遠遠望著自己。只見那男子身著黑袍,右臉貼著半塊面具,左臉卻極爲清秀英俊,正是楚成。
“他竟然也騙我!”林小志想起錢東翔的話,此情此景,頓覺受騙。
“他沒有騙你,我早知如此,所以從大路轉到小路來?!?
“大路沒人?”林小志驚道。
“沒人!”
“想不到我們五人同是從地球而來,今日我倆卻要生死決鬥,自相殘殺。”林小志嘆道。
楚成一笑:“你不是我對手,我們回去吧。”
林小志默然,良久,才緩緩道:“回去?回哪去?天地同體,何處不是一樣。世人爾虞我詐,相互殘殺,爲何不去尋一處清淨之地,自由自在多快樂?!?
想到此處,林小志又想起當年與水靈兒共困青木壇中三年,當初不出來,現在也是世外桃源裡的一對神仙眷侶了。心中無時無刻不惦念著那個藍色的可愛身影,只恨沒有翅膀,不能立刻飛到她身邊。
“你讓開,我要去找我的靈兒!”林小志越過楚成,徑直朝前面走去,頭也不回。
“這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楚成劃出一道黑光,向林小志揮去,林小志抽劍轉身一劈,那黑光頓時散去。
“利落,霸道。不愧是寶劍配英雄,只可惜你離‘英雄’二字太遠,未免玷污了寶劍?!背梢贿呎f著,背後一隻右手中,一團黑氣越滾越大,如同沸騰之水,急欲向林小志吞去。
而林小志對他那挖苦諷刺之語,也全然不理,只顧往前走。
“小志你快走!”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林小志回頭看時,只見一黑衫女子,身形窈窕,正抱著楚成,擋住了那隻偷襲的右手。見纖雲上前抱住楚成,直喊自己快走,莫名其妙,邊走邊痠痛。
楚成退卻手上法力,雙手摟過纖雲來,猛烈地激吻了起來,纖雲極力掙扎,卻不得脫,楚成反而吻得更加興起。
“放開她!”聲音中充滿憤怒和指責,楚成大驚,放開纖雲,只見不遠處一把黃金劍正指著自己,卻不是去而復還的林小志是誰?
纖雲一把掙脫出來,怔怔道:“你怎麼回來了?”
林小志望了望纖雲,神色極爲複雜,沒有言語。他轉身向楚成道:“你非得逼我出手,那我們就來決一死戰?!?
“儘管來便是。”楚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林小志一劍劈來,楚成一閃即過,雙手絲毫未動。林小志又刺出三劍,左右各劈下一劍,上挑一劍,楚成凌步避開,卻不還手。林小志氣喘吁吁,又揮手射出一條極細的水線,如激光般衝向楚成,楚成騰空飄飛,瀟灑自如。
水線卻向楚成後面的線雲射去,線雲事先毫無防備,此時嚇得花容失色。半空中一雙手伸來,纖雲伸手接住,情急之下完全無暇思考。
“可別傷了我的美人啊?!背衫w雲飛起又飄落,翩翩舞動,如同兩隻蝴蝶。
林小志此時力氣漸感不支,心知自己與他相差甚遠,恨不能雪今日之恥,但又絕不能認輸。
纖雲謝過楚成,轉向林小志道:“小志,你還不明白,若非他手下留情,你命早已不保?!?
“你走吧,去找你的靈兒吧!”楚成笑了笑,右臉貼著面具,看不出變化,左臉卻是極爲好看。
纖雲聞語,心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半晌,幽幽道:“你去找你的靈兒吧!”
林小志緩過氣來,看了看楚成,又看了看纖雲,才道:“那你呢?”
纖雲望著楚成,良久,不語。
楚成笑道:“怎麼,你還想佔我的便宜?”
纖雲頓時臉頰飛上紅暈,嬌羞不已,不由地轉過身去。
此時,楚成已然離去。林小志懸著寰宇劍,向前方走去。殘陽如血,斜光將他單薄的身影和思念一起拉長,倒映在雄偉的山上。
癡癡地望著那遠去的背影,穿過無數個回憶的光年,一切歷歷在目,一切觸不可及,往事如煙。纖雲凝神良久,一滴淚從臉頰劃過,幽幽道: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是無緣,何須誓言。
今日種種,似水無痕。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遠處崖上,一人獨倚危樓,望盡天涯路,正是蕭愁。楚成走上來道:“已按你的意思,放他走了,但我不直到,這又是爲何?”
蕭愁憂鬱的右臉泛起了一絲笑意:“當初巫後占星,傳我秘密,要我日後勿傷一人,此人必是林小志。況且,他會回來的,他是我們流放在外的戰神,他是我們鎮守邊疆的將軍,他總又一天會覺悟的?!?
兩人沉默,荒崖肅靜。風大起,如長嘯。風停息,如低語。
火石鎮,巴蜀東部與火國交界處。
此鎮處於火土兩國交界處,又因兩國以聖火鏈和女媧石爲尊。所以各取一字,名爲火石,保持中立。至於爲何是“火石”而非“石火”,就不得而知了。
林小志一路翻山越嶺,跨溪過橋,好不容易纔走到一處有人的地方,擡頭一看,三個蒼勁有力的篆體字躍入眼簾:“火石鎮”。但這鎮上氣氛甚是怪異,肅殺悽清,空氣中有種冰冷刺骨的感覺。
又走了一段距離,卻見許多婦孺老幼哭哭啼啼圍在一處,走進一看,原來擺滿了許多屍體。但看那屍體上,有被咬成潰爛的傷口,但傷口邊緣卻明顯有被火灼傷的痕跡。更有的屍體,臉色成青,血已變黑,笑容凝在臉上,甚是怪異,如同猙獰。
還又幾人未死,卻也在垂死掙扎,痛苦不堪。只見門裡走出一位大夫來,一個藍色的可愛背影一閃而過,靈兒?不可能的,靈兒怎麼會在診所裡。林小志想衝進去探個究竟,卻聽那大夫走出來向衆人搖頭道:“哎,老夫竭盡全力,也無力迴天了。此種傷狀怪異之極,亙古未有,聞所未聞,節哀吧!”
語畢,衆人哭的更爲悲慟。林小志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本想爲民除害,奈何自己法力低微,若強行出頭,只怕自己反而白白搭上一命,爲人恥笑。
正想到深處,忽聽一旁有女子悅耳聲音傳來:“已發現目標,其他姐妹正趕去支援,我們也快去吧,聽說敵人很厲害?!?
林小志轉過身去,只見幾個妙齡少女匆匆往東趕去,霓裳羽衣,顯然是水國人的打扮。她們要取救誰,依情形來看,她們神色緊張,動作匆忙,顯然是要去救重要級的人物。林小志當下心急如焚,悄然跟了上去,因爲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水果公主水靈兒。
行至盡頭,只見幾位水國女子頓了頓,指著眼前那洞穴道:“就在裡面?!绷硪蝗藨溃骸白?!”衆人進了洞去。
林小志站在洞口徘徊,幾聲喊叫聲傳來,洞內又恢復到死一般地靜寂。這洞裡暗藏殺機,萬一不是靈兒,那自己豈不是枉死。若此刻離去,萬一真是我那寶貝靈兒,豈不遺憾終生。只要有一絲機會,也絕不能錯過,當下橫了心走了進去。
洞口狹窄,只能容兩人並肩而行,光線昏暗。越到裡面,路越加開闊,光線也越加明亮,竟別有洞天。林小志步步爲營,小心謹慎,一個晃盪卻被絆倒在地,撲在一個柔軟的物體上。一看,正是剛纔進來的那水國女子,旁邊還有幾具屍體,原來片刻之間都死了。
林小志趴在那少女屍體上,凝視著她的臉龐,竟是那樣美麗。猛地,那少女閉著的雙眼突然睜開,林小志嚇了一大跳,跳起來頭撞到了巖壁,疼得直揉。
“快……快……”那少女奄奄一息,一句話沒說完,竟死了。林小志心想,這少女莫非是勸自己快走,但我輩豈是貪生怕死之徒,既然來了,就絕不反悔。
又走了幾步進去,光線又亮了一些。只見對面石牀之上背坐著一女子,一身雪白色的蓮花裙,超凡脫俗,不沾風塵,身形極像水靈兒,身著打扮卻出入很大,水靈兒一襲藍水霓裳與此女子的白色蓮裙各有風韻。未見廬山真面目,又怎知此人不是水靈兒。
當下輕聲喚道:“靈兒,靈兒……”盼她能回眸一笑,定是萬花全凋。
黑暗中走出一男子來,黑袍白髮,面容滄桑,相貌卻極其威武。“又多一個來送死的。”男子壓低了聲音,運氣真氣將要出手,忽然看到林小志,雙手立刻收起。跑過去立刻擁住他,激動道:“十弟,你怎麼來了?你還認得我嗎?十弟。我是老七,風澤呀。想不到二十多年不見了,你還是當年的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帥氣凌人?!?
林小志莫名其妙,忽見化險爲夷,何不將計就計,當下也笑著抱住他道:“七哥,想不到這麼多年來,你一直躲在這裡做神仙。還有佳人相伴,落得個逍遙自在。你走之後,我一個人撐起黑雲教,爲塵世所累,幸好朝夕修煉,才得以青春永駐,白髮無侵。”
那男子風澤聞語有些不快,說道:“如此說來,十弟法力如今已凌駕於我之上了?那我倆現在立刻比試一番,如何?”
林小志聞語大變,想到剛纔那些水國女子的屍體,心想此人必是絕世高人,一出手非死即傷。當下苦笑道:“切磋之事,日後再說,先吧靈兒放了吧?!闭f完指了指石牀上那端坐的白衣女子。
風澤推開林小志,變色道:“十弟,你這是爲何?當年衆兄弟自相殘殺爲女人,你錯傷女人爲兄弟。今日我好不容易吧心兒找到,豈有再放之理。”
林小志自然不知,風澤空中的“心兒”,便是當年使黑雲內部大亂的紅顏禍水,當今水國君主水玲瓏的姐姐水心,金不換的生身母親。他知道的,只是後來那個被巫王劃破左臉的水心,一半美神一半醜怪的“鹽母”。這其間又淹沒了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
“她不是水心,放開她吧?!绷中≈緷M心裝的都是水靈兒的樣子,看到誰都以爲是自己那可愛的寶貝靈兒,即使不是,此女子如此美麗,也必與水靈兒有莫大的淵源。是以一定要竭盡全力,從風澤手上,救出此人。
“我直到她不是水心,你也不是我十弟。但你又何苦刺破我的美夢?”風澤怨恨道,頓了頓,又道:“太像了,你跟我十弟太像了。他與水心有一子,但沒你這麼大?!?
說完又轉身指著那白裙女子道:“她與心兒不甚相似,但容貌卻要勝出許多,縱容水心再世,也會自愧不如??胺Q‘豔’絕天下的水蘭仙,果然名不虛傳?!?
那女子身如僵石,一動不動,顯然是被風澤施了法術。林小志忽覺頭上一陣涼風襲來,夾雜著強勁的傷害力,腹中忽然光芒大盛,結出護盾,那股傷害的力量卻不知爲何竟自行散去,擡頭看時,卻見風澤一隻右手還停在半空之中,怔怔道:“五行靈珠?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闭f完,一把捏住林小志喉嚨,“說,你跟心兒什麼關係,五行靈珠從何而來?”
被掐得喘不過起來,林小志猛咳嗽了幾聲,左手被玄冰鐲所傷,至今不能動彈。右手來不及抽出寰宇劍,胡亂拍打了幾下,觸到風澤一雙臂膀,竟是冰冷錐心。猛地,風澤右手扯住左手,在地上痛苦翻滾,狂叫不已。
林小志此時卻不逃走,當下運氣真氣,緩緩輸入風澤體內,片刻後,風澤恢復正常。
又將當日鹽母傳自己五行靈珠一事,複述一遍,省去接吻一節。風澤嘆息不已,緩緩又說道:“七年前,我行走於東北雪國一帶,睡夢中,卻被一物咬傷左臂。本以爲凡物所咬,幾日可愈。而如今,十多年來仍是如此,方知當年爲雪國千年冰蠶所咬,現在左臂已爲至寒至陰之物,非五行靈珠不能抑制。每當被人觸及,即會冰寒刺骨,疼痛不已?!?
“我黑雲十巫,數我法力最高,如今已僅剩我與十弟兩人。今病魔附體,痛不欲生,將不久於人世,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風澤向林小志問道。
林小志詫異道:“前輩有事吩咐便是,在下必當全力以赴。”
風澤正色道:“東南五十里之地,有一洞名曰:火蟻洞。洞中住著無數碩大的火蟻,近日來不斷入侵火石鎮居民。又有一魔女,持一把黑鐵劍,淬有劇毒,行蹤不定,火石鎮居民多爲所傷。你去除此大患,火石鎮居民必定對你感激不盡,奉若神明。我再將水蘭仙許配與你,英雄美人,到時豈不逍遙快活?!?
聽到風澤要爲自己定親,而且對象還是蒼雲大陸第一美人,豔絕天下的絕世佳人水蘭仙,林小志不免有些尷尬,慌忙道:“嗯,這個,爲民除害自然義不容辭,婚嫁之事稍後再議,我去去就來?!?
“回來?!憋L澤呵斥道,“以你的法力,鬥得過麼?”
林小志搖頭,“並無勝算,但萬死不辭。”
風澤笑了笑,“原來小子也是好色之徒。我現在就教你一招,能不能活著回來,就看你的造化了?!闭f完,風澤左手成爪,猛地吸來一塊巨石,右手一拳打出,巨石粉碎,聲大如雷。
“雲吸?”林小志驚道,他當年見識過這以法術。
風澤淡笑道:“我叫風澤,自然叫‘風吸’?!?
林小志當下記住心法口訣,又反覆練習了多次,才基本將此法術吸收。
翌日,向火蟻洞進軍。
行了大半日,一條條被火燒過的痕跡,烙在地上清晰可見。林小志回想起當時火石鎮居民屍體傷痕,那咬爛的傷口如同被火灼燒過,正是爲火蟻所傷。而那中毒帶笑的屍體,必是那施毒魔女所致。
又走了一會兒,遠遠已可望見一個透出火光的炎熱洞口,正是火蟻洞。
地下橫七豎八佈滿了屍體,看上去多半是鎮上派來除害的莽夫。只見不遠處,一位男子正抱著一位女子親熱,旁邊還有三人觀看,時不時地嚥著口水。
只見那男子雙手從女子長髮撫摸下來,肩、背、胸、腰、腿,又從下往上撫摸了一遍。緩緩將女子上衣褪下,女子半推半就,只露出雪白臂膀,微微可見羊脂酥胸。男子又將女子放到在地,激吻之餘,雙手又在女子的身上**地遊走,停在大腿處來回地撫摸著。忽地,那男子抽搐了一陣,口吐白沫。微笑死去。
那女子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拉了拉上衣,遮住了肩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林小志卻是震驚不已,只見此女子手持黑色鐵劍,黃色衫衣破舊不堪,衣衫襤褸,形容憔悴,卻不是金不靚又是誰?
當日她爲救自己,挺身而出爲蠱師擄走,後受五毒蠱侵噬,錯手殺死灰無燼。如今這般模樣,這般德行,昔日優雅風韻已經蕩然無存。這一切的一切,莫不是因自己而起。當日那個義無反顧贖回自己,遠去西南的美麗背影,早已深深地烙在自己的心底,不可磨滅。
這份情,今生又如何來償還?他緊握著懸在腰間的劍,凝視著眼前黃衫女子。此金色寰宇劍,此黃衫女子,如今……哎!
“該你了,上!”在一旁觀看的三人中,後面兩人催促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v得一時,勝活一世。只爲情故,雖死不悔?!蹦侨藨饝鹁ぞ?,後面的人又道:“你再磨磨蹭蹭我就先上了!”口中還流著口水。
又有一名男子向金不靚走去,金不靚媚臉一笑,又迎了上去。
一柄黃金劍殺來,三名男子頓時倒地。林小志持劍幽幽道:“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脣萬客嘗?!卑肷?,又說道:“你越作賤自己,我罪孽越深。反正這三人必死,不如我來代勞?!?
金不靚受五毒蠱侵噬,對林小志已無半點印象,又伸開雙臂笑臉迎來抱他。林小志直到金不靚渾身爲毒所侵,雖有五行靈珠護體,仍是打了個寒顫,不盡退了幾步。金不靚見勢不悅,臉色大變,舉起黑鐵劍向林小志劈來。林小志右手舉起寰宇劍一擋,金不靚虎口一震,鐵劍險些脫手。林小志趁勢大退一步,跳出圈外。
“我怎能傷她!此女子對我仁至義盡,卻落得如此下場,我此生負金氏太多,只怕無以爲報了。”林小志正思索時,金不靚劃出一道劍氣,向林小志迅猛襲來。林小志舉寰宇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金盾,化去黑鐵劍氣。左手不覺擡了起來,“雲吸!”空氣中頓時產生一股巨大的氣流旋渦。金不靚緩緩被巨力吸了過來,連同細碎的沙石。
寰宇劍在距金不靚雪白的頸部一公分處停下,林小志癡癡地望著這個欠她太多的女子,憔悴中依然如此美麗。衣破之處,又極其性感。
措手不及,金不靚一劍劃來,在林小志本已凍傷的左臂之上,留下一道極細的劍痕。林小志捂住左臂大退了幾步,頓覺毒氣迅速蔓延,只怕五行靈珠一時抵擋不了。當下舉起寰宇劍,怔怔道:“畢竟,是我欠你的,終究該還?!闭f完一劍下去,吧整條左臂卸了下來。一時間傷口血涌不止,撒劍倒地。
頃刻,火蟻洞涌出紅色的潮水,迅速席捲而來,細看,才知是無數密密麻麻的碩大火蟻涌來。金不靚恍過神來,霎時間就被火蟻趴得滿身都是,密密麻麻。如同食物般被火蟻搬回洞去。
她突然迴光返照,泣聲道:“小志,對不起,對不起……”說話間,火蟻鑽進嘴裡,鼻孔裡,聲音漸小,又挺不分明。林小志斷臂倒在地上,那火蟻在斷掉的左臂旁徘徊,卻不敢向前。
原來那左臂當日爲水靈兒玄冰鐲所傷,帶有至陰至寒之氣,所以火蟻不敢靠近。林小志望著歡呼跳躍的火蟻,如同閃動的火花,心想如此下去也唯有一死。左臂傷口處,血又流了一陣,終於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小志習慣性地用“雙手”使勁揉了揉眼睛,躍入眼簾的,是一位絕色傾城的白衣女子,只見女子清秀麗質,清水芙蓉,正是水蘭仙。
“大叔,他醒了?!彼m仙向風澤道。
林小志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左臂完好無損,使勁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臉蛋,以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風澤走來時,已少了左臂,他微笑道:“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已把‘冰蠶臂’接在你身上,我雖獨臂,卻不用再受寒冰錐心之苦。你有五行靈珠護體,也不必當心它會反噬?!?
風澤又用僅有的右手指了指水蘭仙,對林小志笑道:“你任務完成,得我冰蠶臂,又得此絕色佳人,東行路過火石鎮,向居民報個喜訊,就可以遠走高飛了,呵呵?!?
林小志慚愧道:“火蟻尚未除去,有負衆望,還搭進朋友一條命?!?
風澤撫須笑道:“你朋友爲西南蠱師噬身,我又怎會看不出來。也多虧你那朋友獻出五毒之軀,只怕如今那火蟻洞已成毒荒之地了?!?
說到金不靚之死,林小志黯然神傷。但聽說她死後還能爲民除害,也算是功德圓滿,欣慰至極了。
數日無事,林小志掛念隻身前往火國的水靈兒,急切將要離去。水蘭仙此番出來,也是要尋回公主,正欲與林小志一同向風澤告別。
風澤聞言,苦笑道:“去留自便,請留下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林小志驚道。
“一隻眼睛,一隻可以讓我回憶起從前的眼睛,它太像了,太像那隻眼睛了,裝這二十多年前的一切。”
林小志伸手作挖裝,風澤急切道:“且慢,還是算了吧,開個玩笑,何必認真?!卑肷?,又道:“你們走吧,好自爲之?!?
一個聲音長嘆一聲,緩緩道:
誰知淡淡物哀,幽幽情愫。
怎料浮生急景,颯然髮鬢。
風澤披著黑衣,湮沒在黑暗裡。洞中,死一般寂靜。
林小志與水蘭仙二人同行,來到火石鎮,將喜訊告知衆人。衆人敲鑼打鼓,歡天喜地,大擺宴席酬謝兩人。水蘭仙無功不受祿,卻又不好明說。衆人以爲此女是仙女下凡,容貌出衆,法力高深,降妖除魔不在話下。卻見她推辭不就,謙虛至極,更是喜愛。
林小志應酬一番,正欲離去。熱心居民再三央求二人多留住幾日,待記下二人容貌,建宗廟,立神像,奉爲神明膜拜。無奈,林小志只得攜水蘭仙深夜逃了出來,趕往荊楚火國赤焰軒,與水靈兒相會。
火石鎮居民次日清晨不見了林小志與水蘭仙二人,頓時惶恐不安,議論紛紜。有說衆人對他二人招待不週,所以生氣,半夜飛天而去。有說二人爲民除害不留性命,得道昇天了。有說妖怪前來複仇,二人被害了。有說二人云遊四海,造福別處去了。
數月後,火石鎮建成二人神像。每有天災人禍,便祈求二人顯靈保佑。數年來,倒也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