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廟堂禍根4
夜已深沉,綿密的小雨靜靜灑落在舍利塔下的石子小路上,緩步而行的婦人,披著一層輕薄的菖蒲色坎肩,姿態從容,她的頭上戴著輕拂的細紗,走到距離兩人十步遠的時候,很自然地停步於此。
“你是誰?”藍末狹眸微瞇,她側身示意洛炎不用戒備,又轉而看向那名衣著甚素樸的婦人。
寂靜的夜風輕拂臉頰,帶著絲絲細雨打在來人的面紗上,她笑言,“夫人白天才哀求老身宿在此處,此時再見竟是認不出了。”王瓏擡手掀開面紗一角,略顯蒼老的容顏在漆黑的雨夜中,有種朦朧的鄭重。
“原是早晨的婆婆?”藍末故作驚異,她心中本在猜測會不會是王瓏突然來此查看,看來還真被自己給猜中了,只是更深露重,她本來在房中摔了一跤,卻也能及時的趕到此處,莫不是在那個棲隱面前隱藏了什麼吧。
“夫人還是早些休息,這佛堂的器物當是用的時辰用纔好。”王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和,她的眼睛沒有離開木槌一刻,她幸好來的及時,否則再晚一步,那個機關也許就被他們給……2o9
“洛炎,我們回房星空妖皇最新章節。”藍末輕聲補充道,她沒有客套的爲剛纔的事情道歉,本就不算事,她只不過是拿起木槌隨意的敲了一敲木魚,這個王瓏大夫人竟是這麼焦急,彷彿碰了她的寶貝一般。
洛炎戒嚴的神思沒有絲毫懈怠,他微微稍後於藍末而返,時不時回望站在遠處看著他們遠走的王瓏,他甚至能夠看到,王大夫人的面色似是有些蒼白的緊。
舍利塔下的鎖鏈依舊冷冰堅實,王瓏見兩人退去,她連忙擡手小心輕撫露出銅皮上的斑斑鏽跡,歷經百年的塵封,這個秘密只在她夫君接下的那年開啓過,如今過了這麼多年,她需要好好守著。
心裡想著,手也不由自主拾起了藍末將將放下的木槌,纏繞在她手上的1o8顆紅瑪瑙佛珠宛若神靈保佑,口中唸的是大慈大悲觀世音的看家法門大悲咒,手中敲著木魚,正是在做繞蓮的法事,安撫爭奪秘密的怨靈,是她需要做的事情。
持傘的小生頗爲謹慎地跟在韓旭堯旁側,天空雖只零零散散飄著細雨,卻也不能打溼東原七皇子的衣襟鞋襪。
沿路的青山綠水不減,人氣卻未有增長,這裡自是一派自在天地,自也是一派修身養性的寂靜廟宇。
韓旭堯攏了攏袖子,有些許雨珠飄在密紋斜織的錦緞上,他只輕輕一攏,雨珠就順勢而落,旁側的小生當然觀察到這個細節,本來清涼的空氣頓時有一股熱流涌上心頭,他的臉漲得通紅,忙丟下傘,下跪道,“皇子恕罪,小的不敢了……”
“你起來吧,這麼點雨,不礙事,你退下吧。”韓旭堯的性子風雨難測,伺候他的下人無不礙於皇子莫測的習性而小心翼翼。
撐傘的小生戰戰兢兢地不敢退去,卻見墨斗很識時務的上前一步,皺著眉小聲提點道,“還不快走,等著賞罰麼。”
就當小生小跑著退下時,那遠處的木魚聲卻是戛然而止,韓旭堯面上閃過一絲焦色,本該快步而行,卻是突然提氣乘風而行,墨斗心存顧慮,這皇子是有多心急,他在外面向來很少顯露身手,如此張揚,看來廟堂裡敲木魚的這個人不簡單啊。
王瓏雙手合十,虔誠的在廟臺前點了一柱高香,只見一圈一圈燃起的香霧,散出淡淡的檀香味道,讓人流連。
“夫人雨中焚香,怕是會悄然而熄。”韓旭堯幽幽地聲音適時響起,他只是從跪拜的身影端看出,是一個年歲較長的婦人,再想想王府裡的家眷,誰有資格居於此處,那麼就是傳聞中退隱幕後的王家大夫人王瓏了。
王瓏跪在綿軟的蓮花坐墊上,她單憑聲音也能分辨,來人怕不是王家的人,因爲在王家不會有人再稱呼她爲夫人,就算認識她的人,也不過尊稱一句瓏姨罷了。王老爺子既是讓她來此處清修,就不會給她出去的機會,那麼什麼大夫人,不過是從前的冠冕堂皇的稱謂罷了。
“佛主慈悲,雨露均沾而未染纖塵,施主從哪兒來?又要到哪兒去?”王瓏淡然一笑起身,她看了看沒有因雨勢熄滅的香霧,又回眼看了看站在遠處猶如神明的清秀男子,她慈祥地問道。
“只是被繞蓮的誦經聲吸引,剛纔是夫人一直在敲木魚嗎?”韓旭堯道出心中疑問,劍眉星目的他,不帶一絲笑意,愈嚴峻的面容襯的萬分飄逸。
“那是當然。”王瓏沒有一絲猶豫,答得極其自然。
氣氛有那麼小半段的停頓,韓旭堯從來就是一個觀察入微的男人,從小就是,他喜歡分析人的神態,他善於從人的表情,人的語氣中分析出他們的弱點,因而他從質子生涯到現在不可取代的七皇子地位,都跟他的本事有直接的關係。
此刻的他,正是在審視王瓏的神態,她說謊了。她的手在不自覺的揉鼻尖,這是韓旭堯的第一反應邪少的純情寶貝最新章節。如果說木魚聲是吸引他到此的第一個原因,那麼此刻他斷定王瓏說謊卻是第二個原因,因爲他敏銳的鼻子再次嗅到了那熟悉的忘綺香,那是他給末兒下的降,那是隻有他知道的唯一秘密。
“王爺,我們還要去王府。”墨斗帶著懷疑地眼神拍了拍韓旭堯的肩膀,他見王爺沒有動靜,連忙又補充了一句,“論說王府的看山守衛應是把我們進山的消息告知給了王府的主人,可是都這麼久了,也沒有迎接的人,怕是出了什麼變故……”2o9
韓旭堯突然走上前去,他看了看帶著細紗的婦人片刻,遂又拾起放在木魚邊上的木槌,見婦人的神色突然現出幾分遊離,他不禁又拿在鼻子間聞了聞,這才笑道,“墨斗,你看看這木槌是不是沉香木做的。”
墨斗見韓旭堯又避而不答,正要開問,卻也不得已上前查看,只是木槌還沒有到手,善變的韓旭堯突然一轉話鋒,將木槌放回原處,“本王看錯了,不是,我們走。”
“閣下竟是王爺,恕老身眼拙。”王瓏行了一個禮,來人雖然文質彬彬,但是冷傲的氣質絕非尋常貴胄所有,又聽這人自稱本王,再結合只有皇族跟王氏才能入山,她也就猜到十有了。
韓旭堯沒有多做停留,他心中已然斷定要找的女人就在此處了,只是他今夜還不能宿在此處,若是被藍末現蛛絲馬跡就不好了,而且他還需要探聽一下舍利塔的秘密。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他謹遵古訓。
馬車行至王府的正門時,只有一個小廝在門前張望等候,然而在正門不遠處的一條官道處,卻是有幾百個家丁在來回打掃,墨斗早已現了不正常,他側身看向韓旭堯,王爺卻是一臉平靜仿若無事。
守在正門的小廝上前一步,在馬車門外高喊道,“王老爺得知七王爺到訪,特地命小的在此等候,怠慢之處還望王爺見諒。”
“你家王爺怎麼不親自出來迎接,卻是有怠慢王爺也不好責難。”墨斗來時早已憋了一肚子氣,他雖是大叔,卻也要找個泄的地方,這小廝說的話實在不中聽呢。
“王老爺在祖祠懲戒四少爺,礙於家法不能擅自出來,也請七王爺見諒。”小廝不怒不燥,他在儘可能解釋清楚。
韓旭堯擺擺手示意墨斗不要再追究了,擡腳下了馬車,他隨口問道,“你們家四少爺犯了什麼錯值得動家法,還有,那些人在做什麼。”他隨手指了指那些遠處勞作的下人。
“五公主跟賓客在官道遇襲,此刻下落不明,王老爺準備親自去望海都負荊請罪,但是礙於年紀,此刻只能先將禍四少爺給責罰了,那些下人正是在打掃激戰後的血跡。”小廝沒有絲毫懼怕,只是在陳述事實的他相當坦然。
韓旭堯眉目閃過一絲慮色,隨後又消退,他沒再問,只由著小廝帶他進入王府的中正大廳。
一碗茶的時間一晃而過,王鋒亦老爺子從裡屋匆忙趕來的時候,他握著柺杖的手還滲出了大把的汗水,皇族的人三番兩次的來到這裡,只怕百年前的預言要提前實現,他賠笑地看了看一向沉穩的七王爺,不由開口道,“讓王爺久候,失禮了。”
“本王這麼晚到訪,纔是失禮了。”韓旭堯說的極其自然,彷彿他根本就不知道王家出了什麼大的事情,他見王老爺面露尷尬,卻不敢再率先說話,他也就道明瞭來意,“本王今日沒有聽見任何傳言,也沒有看見任何事,只是接下來的半月需要在王府,你看,這件事好辦麼。”
王老爺聽到此,先是一愣,方纔還在爲要怎麼隱瞞公主被歹人捉走的事實,可是面前的七王爺竟是毫不關心他王姐的去處,而是直言不諱的說明了來意,這是一個贖罪的好機會啊,衆人皆知七王爺在皇族中的勢力舉足輕重,足可以跟太子較量。
墨斗擡了擡眼,補充道,“王爺的意思,需要隱藏身份在王府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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