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徐徐吹過大地,迎來了一場大雨,沒下一會,又停了。雨後的天空潔淨了一些,一襲白衣而過——白岑語。岑語獨自一人停於芳草下,卻不癡戀於紅花。殤言正從別處走來,看見岑語蹲在地上,微微笑著,手輕弄細草,忽然換了一副憂傷的神情,一聲嘆氣。
殤言望向天空,想走,岑語忽然叫住他:“大皇子!”
殤言裝作剛纔沒看見岑語的樣子,用吃驚的表情道:“白姑娘,你怎麼在這裡?”殤言望向別處,又問“他們的葬禮……”
岑語走向殤言那裡,輕輕一聲:“已經辦好了……”
殤言無言,岑語仍不罷休,問:“你爲什麼要殺死洛楷羽呢?雖然他錯了,但也罪不至死啊!”殤言不說話。岑語繼續道:“我以爲你們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就算做也是太子,不會是你……”殤言還是沒回答。
岑語低頭擺弄著衣服的袖子,輕咬嘴脣,半天憋的話終於說了出來:“你太殘忍了,枉殺無辜……”
殤言苦笑,居高臨下般的對岑語說:“我殘忍?可笑!”
岑語看見殤言這副樣子,實是討厭,更加憤怒:“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你不用這樣看低別人!”
殤言欲辯無言:“我看低別人??”殤言搖頭,臉色沉默了下來,“你聽我說……好嗎?”岑語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只好點頭,聽著殤言講話。
“我是皇子,可以前從不得父皇的寵愛,有時候我和殤年在一起時,大臣有事求的話從來不會理會我,有什麼事也都是贊同殤年。也許就是這樣,我們雖然基本每天都在一起,甚至吃同樣的東西,對別人來說我總是顯得穩重。連你也這麼說……”
岑語詫異。
“可是我有我的思想,我不過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不是聖人,我不會忍耐一個人到什麼程度。都說少兒血氣方剛,也許誰也看不出來……我只是將這份情感放在心中罷了。但它畢竟存在,只要它一直存在就避免不了爆發的一天。其實……早上的事,我並不覺得我錯了……世上的惡人千千萬,放在佛面前,是要一個個改錯,讓善良成爲這世間最閃亮的東西。可改不了呢?就任由他們作惡嗎?而且……我有時候會恨我母后,恨她爲什麼做壞事,被關進冷宮,讓我和殤年飽受冷眼不能跟其他人一樣,有母后的寵愛,直到父皇立了殤年爲太子,此後我不曾恨過,這是怎樣呢?不過向你之前說的‘無愛無恨亦無悲,萬物皆在喜與悲’一樣……我想的是殺更多的壞人,爲世人除更多的害……在戰場上,殺的人更多更多,可能拿下越對頭顱的卻越是英雄。這世上本來就無絕對的對錯,那我又錯在哪呢?”
聽了殤言的一席話,岑語深思,又不甘道:“可你也不能……”
殤言搖頭:“也許這就是藉口吧……有誰做錯事不會找藉口呢……每個人都不一樣,就像我們不明白洛楷羽爲什麼那麼狠,不明白方淑爲什麼那麼傻。不明白貪官爲什麼那麼不顧他人感受一樣,也許這就是人與人心靈最難貼在一起的最重要的原因吧……”
岑語似乎明瞭,笑了笑:“那以後我們就不要有這種距離!”
殤言錯愕,微笑。
“好啊~”
“嗯!”
岑語見殤言開心了,心結也解開了,自己也很高興,又蹲下細撫青草。殤言站在旁邊看著,不去打擾。
岑語手忽然有點抖,心想著:“(傾妃娘娘曾說過,經歷的事多了就會變……我、變了嗎?還是早已變了,從天山下來就已經變了……)”
殤年遠遠走來,看見殤言和岑語,臉上浮現笑容,馬上又被皺眉所取代,看著地面,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殤言開口:“白姑娘……”岑語截住殤言的話,看著殤言說:“就別叫我白姑娘了,跟太子一樣叫我岑語就好了。”
殤言點頭,剛要說話,被岑語一眼看穿:“你可別叫我叫你的名字,好奇怪……”岑語順了順頭髮,殤言笑了,岑語也笑了。
“對了,大皇子,你有沒有飛鴿回去告訴你父皇說事情解決了?”殤言點頭
“放心吧,已經說了。而且我還說想在這外面多玩幾天呢~”
又一場共賞江南,三人路過長街,殤言看中了一條佛珠,想把它送給傾妃,剛要拿錢,一個小偷衝過,搶了就跑。三人連忙追趕。一個小偷毫無武功,怎比得上殤言他們的速度,一下子就被攔住了。只見那小偷手哆哆嗦嗦伸出,殤言剛要拿,小偷又跑了。轉入小巷,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