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破命……, 公主居然是天妃破命之格!
佟箴站在宮門外,手中捧著的八卦盤幾乎拿捏不穩(wěn)。身後皇妃的寢宮內(nèi)剛剛誕下的小公主哭泣聲細弱蚊吟,天空中二十八星宿一瞬間同時發(fā)出耀人的光亮。
就在此刻整個宮殿內(nèi)人聲喧譁了起來, 一個宮女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眼中還泛著微紅, 佟箴認識她, 她是令皇妃的貼身侍女。
“發(fā)生什麼事情了?”佟箴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強烈的不安感涌上心頭。
“公主,公主怕是不行了……。”在宮內(nèi)不能隨意的哭泣,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可是那個宮女還是忍不住提袖掩住口鼻,嗚咽了出來。
佟箴一怔, 回過頭去。看著空中一顆異常明亮的星星, 盛極必衰, 這是亙古不變的定理,難道公主真的無救了……。
佟箴提起長袍衝入宮內(nèi), 皇上此時正坐在外殿,一言不發(fā)只是怔愣著,面前奔走無歇的宮女,他彷彿一個都看不見。
佟箴只是看了他一眼,腳步未止的掀簾走入了內(nèi)殿。
剛誕下公主的令皇妃由於耗費體力過多, 昏昏沉沉的躺在牀上, 正有御醫(yī)替她施以金針, 而在另外幾個御醫(yī)圍住的地方, 小公主微弱的哭泣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來。
“讓開。”佟箴焦切的推開一個御醫(yī)擠了進去, 襁褓中的孩子膚白如玉,五官精巧, 如此一個可人的女孩,怎麼會是百年難遇的天妃破命之格。
佟箴伸出手以食指點向她額頭正中的一顆紅痣上,方纔肌膚相觸,她突然像是感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驀然間收回了手,臉上的神色更是驚疑不定。
“佟先生,你看出什麼來了?”衆(zhòng)位太醫(yī)也知道佟箴的來頭不小,現(xiàn)在他們都束手無策只能寄希望於她了。
靈媒體質(zhì),居然是敏感的靈媒體質(zhì),難道連老天都容不下她嗎?
“殿下,殿下……”外殿傳來宮女們的驚呼聲,佟箴恍然出神,只是未覺。
直到自己的袍角被人扯了扯,她這才收回神思,低頭看去。
“妹妹……妹妹……。”方纔三歲的皇子穿著一身貴氣的團鳳明黃小卦,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口中清晰的反覆吐出一個詞。
既爲同宗,何以命運差別如此之大?!一個是富貴無極,而另一人卻還未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眼,便要歸去。
佟箴心口一酸,抱起小皇子湊到小牀前,襁褓內(nèi)的孩子哭泣聲已經(jīng)漸漸微弱,或許下一刻就會這麼而去……。
“妹妹……妹妹……。”小皇子傾身向前,極力的伸出白玉般的雙手想要撫摸襁褓中的人兒,可惜離的太遠,怎麼也勾不到,他差點急的哭了出來。
佟箴俯下身子,然後他的雙手終於撫到了她的雙頰。在他們肌膚相觸的那一刻,似乎從小皇子的身上有亮黃的光暈從指尖縈繞而出,漸漸的纏裹住了已經(jīng)沒有聲響的公主。
“哇……。”一聲嘹亮的哭聲突然從公主口中衝出,圍在一旁的御醫(yī)們額手相慶,公主終於平安了。
佟箴不可思議的看著揚著歡快笑容的皇子一下下輕撫著公主的面頰,竟然以自己的尊貴之氣護住了她……命運相濟,公主有救了。
“皇上,若想救得公主,則必須改變公主的命格。”佟箴站在朝帝的面前慎重的說道,此事很可能攸關(guān)兩位皇嗣的命運,所以她不得不徵求皇上的意見。
朝帝沉吟了盞茶的功夫,這才緩緩問道:“如何改?”
“以皇子殿下的命格衝抵公主殿下的破命之格,只需過了十九年,公主當會無虞。”
“非兒會不會有事?”一直垂首低思的朝帝終於擡起了頭,俊揚非凡的臉上帶著絲若有若無的落寞。
“殿下之命富貴已極,應無大礙,只是爲了保持殿下身上的團祥之氣,在其二十二歲前,切記不可破身,否則公主可能會有難。”這對於皇族貴子而言這麼做確實困難了點,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那就有勞佟先生了。”朝帝一手撐在桌上,蓋住雙眸,長嘆一聲,老天對他們鳳家何其青睞給予江山帝位,卻又何其殘忍,讓鳳家子嗣如此凋敝。
潤武二十八年,八月初九。
再過一日,便是朝帝的五十大壽,宮內(nèi)的司儀監(jiān)早已經(jīng)忙了開來,皇宮內(nèi)苑此時到處都是紅燈高懸,綵帶搖曳,整個皇宮洋溢在喜氣洋洋中,多少年了都沒有這麼熱鬧了。
御書房內(nèi),坐在窗下桌案旁的鳳如非一手托腮,眼神落在窗外的桂花樹上,濃濃的桂花香味飄入屋內(nèi)。
“咳咳……。”一旁鬚髮皆白手捧書卷的老先生假意清喉了一下,想要拉回太子不知道飄到何處的神思。
即便他重重的咳了幾下,鳳如非依舊單手托腮,臉帶淺笑的望著窗外,想到了深處還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殿下。”老先生嘆了口氣,走到書案前,輕喚了一聲,看來今天太子是沒心情讀書了。
連喚了好幾聲,鳳如非這纔回過了神。
“啊,師傅……。”如非一臉茫然的回過頭,直到看見面前負手站立教過兩代帝王的帝師後,這纔想起自己正在上課。
“明日就是皇上的大壽,想來殿下今日也無心向?qū)W,既然如此,那麼就先下課吧。”老先生很通情達理的笑道。
“可以嗎?”如非大喜,雖然口中這麼問著,但是手上已經(jīng)開始理起了書冊。
“殿下慧穎過人,想必這本《戰(zhàn)國策》早就已經(jīng)熟記在胸了吧。”老先生捋著一髯美須,笑道。鳳家雖然子嗣凋敝,但卻各個都是善讀詩書的奇才,尤其面前的太子,幾乎可以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恐怕再用不了一年,自己也就沒有東西可以教他了。
“謝謝師傅。”如非起身作揖,行了師徒之禮後,匆匆的走了出去。
今日,如是應該就要回宮了,一想到她如花的笑靨,他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往東門的方向走去。
他從中午開始就一直在東門口負手走來走去,不曾離開過片刻,搞得守衛(wèi)宮門的御廷侍衛(wèi)也是十分的緊張,更是比平日多了一分兢兢業(yè)業(yè)。
可是直到日落西沉,內(nèi)宮都掌上了燈,他依舊沒有等到她。
“殿下,您等在這裡一天了,是否有什麼事是微臣能夠效勞的。”內(nèi)廷侍衛(wèi)長終於看不過去的上前躬身問道,這太子一直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他們心裡看的慌啊。
如非看著內(nèi)侍將一盞盞宮燈掛到宮門上,擺擺了手,失望的轉(zhuǎn)身離開。
他嘆著氣慢慢的往自己的辰寰宮而去。
一路上宮女內(nèi)侍襝衽行禮,他沒了興致一一叫起,只是揚了揚手,緩緩的走過。
走到辰寰宮門口的時候,天上明月已升,星空格外漂亮,羣星熠亮生採。
他完全沒了興致的往宮內(nèi)走去。
宮女內(nèi)侍都被他安排在了外殿,內(nèi)殿裡除了貼身內(nèi)侍外,他從不讓外人隨意進入。此時的內(nèi)廷小院裡,桂樹芬芳搖擺,連空氣中都帶著甜蜜的味道。
他走到桂樹下,雙手把住樹身搖晃了起來,無數(shù)的桂花噗嗦著落下,彷彿下著一場繽紛花雨。
直到發(fā)泄了一通後,他這才放開了手,口中卻還在嘟囔:“臭丫頭,不講信用,明明說好今天回來的。”
他又一拳砸在樹身上,皮刺骨痛。他甩了甩手,正準備轉(zhuǎn)身離去,卻突感身後有輕風掠至。
他一手成掌劈頭就向身後砍去,在手刃即將落到面前之人身上時被他硬生生的收住。臉上的欣喜一閃而過,卻又馬上佯裝扳下了面孔。
面前的女孩堪堪及至他的肩膀,只是美麗的臉上帶著絢麗的笑容。
“哥哥,你就是這麼迎接我的呀。”一身暗紫色裙衫的女子湊到他的身旁,挽住他的手臂嬌笑道。
對著這張容顏,無論如何他也頂不住嚴肅生氣的樣子了,他擡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就當作對她遲到的懲罰,口中卻是哼哼道:“那麼晚纔回來,是不是又去哪裡玩的忘記時間了?”
“纔沒有呢,我在這裡等了你半天也不知道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差點就等不下去了。”女孩皺了皺鼻子,朝他做了一個怪臉。
原來他一直守在宮門口,而她卻一直等在他的宮內(nèi),所以彼此錯過了對方。
“本來還想帶你去後山放風箏的呢,看來今天沒戲了。”那可是他親手做的鳳凰風箏呢,可惜還沒有飛的機會。
“不放風箏,我們?nèi)タ磩e的好不好。”女孩子朝他擠了擠眼睛,神秘的笑道。
“什麼東西?”後山他去了不知道多少次,好像沒發(fā)現(xiàn)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跟我走啦,看了就知道了。”女孩子不由分手的拉著他就走。
他也笑著任由她牽著自己。
由於夜間後宮山坡嚴禁任何人進入,所以兩人繞過了守衛(wèi),從唯有他倆知道的秘密小道攀上了山頂。
從這處山頂可以俯瞰整個皇宮,每一處的宮殿都是燈火輝煌。
如非在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四下張望了一番,也沒有看出來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如是,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如非不解的問著身後負著手笑意不減的女孩。
“哥哥,你別急呀,等下就可以看到了。”如是站在他身後,雙手環(huán)過他的脖頸,整個人靠在了他的身上。師傅說今天會有的,應該不會錯吧。她望了一眼羣星璀璨的天空抿了抿脣,萬一沒有出現(xiàn),自己這回就糗大了。
兩人就守在山上,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也不知道多久了。如是靠在他肩膀上打了一個哈欠,眼睛都快搭上了。
如非摟過她環(huán)在胸前,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身上。
“你不會讓我來看日出的吧?”那可是有一陣子要等了……。
“當然不是了……是流星……。”話語在她脣齒間漸漸低落,幾乎快化成囈語。
在他們說話間,天空中忽然劃下一道銀光,雖然是轉(zhuǎn)瞬即逝,但只是那匆匆的掠過也足以讓人片刻失神了。
“如是,我剛剛好像看到流星了。”如非搖了搖靠在他肩上呼吸已經(jīng)漸漸平緩的如是。
“恩?”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望向腳下的巍峨皇宮,還有綴滿羣星的夜空,可是根本沒有流星嘛。
她剛想靠回去再咪一會 ,突然間卻被眼前壯闊的景象硬是把睡意生生趕跑。
一顆、兩顆、三顆……十顆……更多的流星從天際滑過,像是一條條明亮的銀色長鏈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光弧,在沉暮的夜空中,那光景何其壯觀,美得讓人屏息。
“快,快許願。”如是拽了拽身旁驚愕住的如非,然後雙手合十抵在鄂下,雙目緊閉,口中喃喃有詞。
“什麼許願?”如非莫名的看著一臉虔誠的她,在太廟祭祖的時候都沒有見她那麼認真過。
“師姐說的,看到流星許個願望,會成真的。”如是歪過腦袋看向他,眨了眨眼睛也不是很肯定的說道,不過既然是師姐說的那就寧可信其有吧。
“對流星許願嗎?”如非望著這滿空的流星劃過,出了神。他的願望就是……。
“啊,沒了沒了,哥哥你許願了沒有?”如是一手拽著如非的章紋廣袖,一手指著已經(jīng)歸於平靜的天空,滿臉好奇的問道。
如非這纔回過神來,他剛纔在心中默默許下的便是他的願望吧。
“我看你很起勁,到是跟流星許了什麼願望?”如非也好奇的問她。
“嘿嘿,不能說出來,不然就不靈了。”如是一指點在脣上,搖了搖頭,笑嘻嘻的說道。
“還搞的那麼神秘……無非就是希望以後別被父皇責罵、不要再那麼辛苦的練功如此爾爾吧。”他曲起手指在她額上輕輕彈了一下,笑道。
“哥哥,我怎麼能把對流星許下的願望用在這種芝麻綠豆的事情上面呢,你也太小瞧我啦。”如是一手摸著額頭被他彈過的地方,一邊嘟嘴囔囔道。
“好了,好了,你看時辰都那麼晚了,快下山去吧,不然被人發(fā)現(xiàn)明日我們鐵定會繼續(xù)去跪廟祠殿的。”如非站起身,整了整長袍,牽過如是的手,往山下走去。
“哥哥,你到底許了什麼願望呀。”如是勾著他的手臂依舊好奇的追問著。
“你不是說,說出來就不靈了麼?”如非淡淡的笑語不急不緩的響起。
“說給我聽一下,沒有關(guān)係的。”
“不好……。”
“咦……哥哥小氣呢……。”
“哈哈,彼此彼此~~。”
此時有明月爲他們兩人鋪路,陣陣的輕聲笑語在山木林間兜轉(zhuǎn)不去。
我希望能替你打下江山帝位,讓你成爲名垂千古的一代帝王……。
我希望能一生護佑你,永遠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