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鉛雲低沉,厚厚的雲藹中不時劃過驚電,一閃閃之間像要破空而下,卻又在乍亮之後突然掠去了光芒。
站在九重宮闕上,皇袍綬帶紫金革履的華服女子遙遙望著整個金鏤玉砌的宮樓飛檐,望著遠處四下奔走的宮人內侍,風帶起了她的衣袂飛揚如同振翅的蝴蝶。她只是靜靜的站著,似乎正在翹首盼望著什麼,希冀著什麼。
“母皇……。”繡著華章鳳紋的廣袖被人輕輕的扯了扯,一個略顯稚氣的聲音脆生生的傳來。
女子身子震了震,回過身,擡手輕撫那個抓著她袖角的小男孩稚氣的臉龐,嘴角旁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靖兒,怎麼不在東宮讀書,跑這來了呢?”
“侍女嬤嬤們都說,有人會來帝都,殺我們的,是嗎?”小男孩仰首一臉好奇的問道,似乎在他心中,死還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
女子蹲下身子,望著那張與他父親幾多相似的面孔,笑了笑,輕輕將他擁入懷中,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脊:“只要有我在,誰都傷害不了你的,靖兒不要害怕。”
小男孩在她懷中點了點頭,頗爲豪言壯語的說道:“靖兒不怕。”
“不愧是鳳家的子孫。”粉色丹蔻的指尖慢慢撫過他的額頭,女子望著他的眼神帶著愛憐、疼惜和悲哀。
“皇上……。”遠處有披甲著愷的士兵疾步朝宮臺上奔來,直到跨上九十九級玉階,跪俯在女子腳下。
皇袍女子起身而立,定了定心神,緩緩開口:“如何?”
“月子詹劃東北而立,願息兵稱降,仍尊帝都爲皇,定百年盟約。”奏報的士兵依言回稟,呈上奏表。
之後陸續有三名士兵上報,星苔吉、凰斐、墨霽分別劃疆域西北,東南,西南而自立,皆尊帝都爲皇,約定百年不戰之盟。
女子聽聞,腳下一個踉蹌,卻被來尋皇子的侍女嬤嬤趕緊扶住。
“母皇,你怎麼了?”小男孩拽了拽她的衣袖,稚嫩靈秀的臉上寫滿了好奇。
“沒事,一切都很好。”女子推開衆人的攙扶,蹲下身來,雙手整理著男孩鬢角的細碎落髮,臉上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靖兒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的。”
男孩似懂非懂的看著她,點了點頭。
“帶太子回宮。”女子起身吩咐周圍宮人。
一干侍人趕忙應命帶著太子離開了前殿。
待到衆人皆散,空曠的宮臺上又只餘下了她一人。
我已經竭盡所能,卻未能保住你守護了一生的天下。鍪光你知道嗎,我好累,真的好累,只是再也沒有肩膀能讓我倚靠了。女子高昂起頭,眼角旁似有淚珠滾落淹入鬢角處。
纖瘦的身子立在高臺上,任凌厲的風勢愈加狂烈,似乎一個卷噬便可將她颳走一般。
不過午時時分,天空卻黒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濃雲中不時紅光熠動,彷佛有烈焰狂肆要破雲而出。
這種異樣的天象,在二個時辰之後漸漸止歇,雖然依舊鉛雲濃重,但已經不見紅光閃爍了。
“夜羅家……從此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嗎?”女子望著空中漸漸散去的烏雲喃喃的說道,她手上沾染的血腥恐怕一輩子都難以清洗,想起昔日種種,皆已是露冷黃花,曲終人散後,回眸處,身旁竟再無一人相伴。
“你許的承諾應該實現了。”渾厚低沉的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壓抑的肅穆。
“我要和你再定一個契約。”女子身形未動,依舊擡首望著烏墨濃重的天空,神色淡然的說道。
聲音停滯了片刻,復又緩緩響起:“千萬年來你是第一個敢於和我定下第二個契約的人,你認爲你還有什麼能給予我的?”
“給我十年,十年之後我願永墜修羅。”女子緩緩的說道,話語冷淡,彷彿他們交易的不過一件尋常之物。
這一次聲音未在出現,只是天空烏雲卻迅速的散開了,耀目的陽光破雲而下,在偌大的廣場上撒下斑駁點點。
這綿延萬里的錦繡江山本是鳳家天下,是爲鳳朝。奈何幾經更迭,帝弱臣強,欲控不得,最終導致諸侯割據,整個天下分崩離析。唯留鳳帝於中都,帝雖在,但朝已不復。四國諸王雖拜帝爲皇,但仍各自爲政。
在史家筆下,那是段奇怪的歷史,四國諸王盤踞四方,鳳朝傾覆只在朝夕之間,然而似是有著某種契約的鉗制,四國王上同時休戰納和,仍然每年定時上奏表書,朝奉納貢,似昭告著天下,他們仍是鳳朝臣子一般,只是帝都的皇帝已沒能力再幹預各國政事了。近百年來偌大疆域內,四國未有一次挑釁過皇域,各國間亦不見任何爭端,也不見刀劍,一派的和氣融融,這奇怪的平衡就這麼維持著。
百年之後的神州大地上,疆域分封。翟月國位處東南,背面靠海,佔地二千七百里城池二十九座。南爲鎏日國,佔地三千六百里城池三十四座。北爲繇星國,佔地三千一百里,城池三十二座。鎏日與繇星之間夾著昭雲國,最佔地二千一百里,城池二十五座。而四國之中則是鳳朝的皇域佔地四千八百里,城池三十六座。
然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月殘星稀,雲幕厚重,寂涼的小院內,樹影斑駁。
在院內的一口古井旁正有一個錦衣小女孩斜靠在井沿邊,在她的面前端放著一個大碗和三個小碗。大碗內混合著紅、綠、黃三種豆子,都只有米粒般大小。此時那個錦衣小女孩正抓著一把豆子,將這三種豆子按照顏色一粒粒挑出來放入小碗內。微薄的月光給了她唯一的一線光亮,她就這麼盤坐在地上一粒粒的挑著。不時的打個哈欠、伸個懶腰、揉揉眼睛、摸摸肚皮,時間過去了許久那大碗內的豆子倒也不見少了幾許。
“啊……好餓呀。”小女孩手中抓著一把豆子,伸了個懶腰,身子向後一仰就這麼靠在了後面的井沿上,耷拉下了腦袋。從下午開始一直關到現在,連個晚飯都沒得吃,真是餓慘她了,再瞥一眼面前的大碗……怕是天亮前都挑不完了。
“嘎吱”從屋內突然傳出一陣輕響,在這夜晚尤其刺耳。
“什麼東西?”小女孩脆聲聲的問道,半蹲起身體,拉長腦袋往院門內看去,黑漆漆的宮室內一盞燈也沒有點。她好奇的站起身體,往門口蹭去,這三更半夜的,應該沒什麼人會跑到這鬼都沒有一隻的冷宮裡來的吧。
剛蹭到門口,就見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躥了出來,似乎走的太急,還被門口的高檻給絆了一下,一個踉蹌往院內撲倒,小女孩倒是眼明手快的趕忙扶住了他。
“哥哥,被鬼追呀,走那麼急。”小女孩一邊扶住面前的人,一邊嘻笑道。
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男孩,一身錦繡華服,寬大的廣袖不停的在面前扇來扇去,蹙著眉說道:“這裡麪灰塵也太大了,平時都沒人打掃的嗎?薰死人了。”
“拜託,這裡是冷宮,鬼都不會來的,當然沒人來打掃拉。”小女孩一邊說著,一邊翻看著男孩手中提著的紅木八角盒。
“知道你沒吃晚飯,我偷偷去御膳房讓人給你做了點吃的,快來吃吧。”小男孩拉著小女孩走到井邊,放下提盒,從裡面端出一盤香酥雞茸錦,一疊脆香八寶鴨和一碗百合蓮子小米粥,然後拿出一雙銀筷遞給女孩。
“哇,都是我喜歡吃的。”女孩子趕忙將手上還抓著的一把豆子丟入碗中,拍拍手,接過筷子就狼吞虎嚥了起來“恩……好吃……太好吃了……。”
“沒人跟你搶,吃慢點。”男孩拾袍坐在她旁邊,抓起一把豆子分了起來。
“好餓……恩……好吃。”小女孩嘴中塞滿東西,口齒不清的說道。
男孩笑瞥了她一眼,說道:“都大半個晚上了,你就弄了這麼點,看來明早鐵定又要被罰了。”說歸說,他手上倒是沒閒著。
“恩……父皇好奇怪哦。恩……”女孩口中嚥下一塊八寶鴨,繼續說道:“不就是打破了個琉璃盞,需要激動成那樣嗎?”說完又扒拉了兩口粥。
“因爲這是那個人親手做給父皇的吧。”男孩口中喃喃的說道,分完一把又抓起另一把。
原本鮮香美味的食物突然間好像變得有點難以下嚥了,女孩吞下最後一口粥,然後將碟子一個個放入提盒內,走到男孩身旁坐下,一起分起了豆子。
“怎麼不吃了?”平時她胃口可沒這麼小的。
“不想吃了,沒胃口。”女孩子身體一斜就靠在了他的肩上,手上抓著一把豆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分著。
“那就靠著我睡一會吧,我來幫你分。”
“你一個人分不完的……。”
“不會,我動作比你快多了。”
“哈啊……。”小女孩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實在覺得困的不行了,雙手揉了揉眼睛,側躺下身體,靠在男孩的腿上:“那麼我小睡一會,一個時辰後記得叫我哦。”
“知道了,睡吧。”男孩笑道,並調整了一下坐姿讓她躺的更舒服點,連手上的動作也變得愈加輕緩。
黑影瞳瞳的夜色下,倦色濃濃,情意暖暖。
次日凌晨,同樣的地方,卻多出來了許多人,擠滿了這原本就不大的小院。
身著錦服的男孩女孩,皆是低著頭站在院子中央,身旁不遠處的地上,放著的是三碗顏色已然分好的豆子。在他們面前此時正站著一個著皇袍戴玉冠的年輕男子,面目俊朗,冷冽的雙目中似飽含冰霜雪雨。而站在皇袍男子一側的,則是個清麗的女子,雖華服裹身,卻不披金銀,氣質溫婉如玉,一雙妙目美瞳卻是佈滿憂愁,此時正心疼的看著面前的兩個孩子,礙於身旁的男子,不能開口溫言暖語一番。
“如非,你可知自己錯在哪裡?”黃袍男子冷冷的開口問道,那語調比深秋的風還冷。
那個男孩低垂著頭,不回話,雙手卻在袖袍內緊握成拳。
“回答朕!”男子低喝一聲,一旁侍立著的宮衛、內侍、宮女皆是身體微微一怔,把頭垂得更低了。
男孩依舊是低首不語。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一開口怕是會惹得父皇更加不開心。
“哼……。”男子冷笑一聲:“朕爲你們取名如非如是,本想你們看清世間是是非非,能知自己所爲孰是孰非,卻不想你們相互縱容庇護,真當朕的話是兒戲之語嗎?還是仗著自己是皇子皇女,朕就不敢懲治你們了嗎?”
身旁的女子,聽他如此說道,身體不禁微微一顫,低下頭,斂去眉間的一道悲愁。
男孩始終低頭不語,倒是身後的小女孩忍不住開了口,一開口就是擋不住的□□味:“這都是我的錯與皇兄沒有關係,父皇若想責罰就罰我,別扯上皇兄。若是父皇心中不爽,就抽我一頓好了,勿需這樣指責皇兄,皇兄護妹心切,本就是人之常情,不像有些人……。”
“如是!住口。”一直低頭不語的如非擡頭驚斥道,立時阻了她下面的話,若再任她這樣說下去,怕是要驚天動地了。
如是見皇兄神色肅重,終是啜囁了兩句,將下面大不敬的話給收了回去。
“哈……看我教出來的好女兒,當真以爲朕不敢懲治你們嗎?”男子忽然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冷徹入骨,那話凍寒人心:“徐福,去廟祠殿取九鳳鞭來!”
衆人一聽,皆是大驚,呼啦一下全都跪了下來,不大的院內須臾之間站著的人就只剩下了一大兩小三個人。
“請皇上息怒,如非和如是都還小,怕是承受不了九鳳鞭的威力,請皇上開恩。”華服女子雙膝跪地,微微顫顫的懇請道。
“請皇上開恩。”一地的內侍、宮女、宮衛皆同時跪請道。
“開恩,朕看他們兩人根本不需要朕開恩。”男子看著面前巋然不動的兩個孩子,冷冷笑道:“徐福,別讓朕說第二次!”
跪於一旁,已半頭白髮的徐總管悄悄瞥了一眼跪在前方的貴妃,再看了一眼負手而立的皇上,還有那站在院中卻都不肯開口請求半句的皇子公主,心下不禁暗歎一聲,起身向外走去。
壓抑沉悶的空氣在小院上空徘徊不去,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連平時都能聽到的鳥鳴聲此時亦都不見了。半柱香的功夫過去,那徐總管雙手捧著一根赤血通紅的鞭子緩步踱了過來,走到皇袍男子身邊,雙手高舉過頭遞上九鳳鞭。
“皇上,請開恩!”華服女子眼見皇上已經接過鞭子,不禁惶恐道,九鳳鞭傳言乃是上古神兵利器,被其所受之傷痛裂入骨,且很難癒合,就連大人都未必承受的住,何況是兩個孩子。
男子並未理睬她,只是手中的長鞭在空中一舞,揮打出令人膽寒的脆響。鞭風過處,衆人只覺一陣寒澈,皆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父皇,一切錯,皆自兒臣。兒臣自願請罰。”一直靜默不語的鳳如非忽然擡首說道,清亮的眸子直直迎向面前神色冷肅的男子,話語平緩,不急不惱不懼不慌。
男子還未說話,那小女孩已經衝上前來,緊緊拉著男孩的袖袍,大聲喝道:“不是,不是,都是我的錯,要受鞭笞也是我……。”鳳如是眼神急急的看向那個是自己父親的男子;“是我打碎了那個琉璃盞,是我惹父皇不高興,父皇若要責罰就責罰我吧,皇兄都是被我連累的。唔……”話還沒說完,嘴巴卻已經被人捂住了。
“如是,你別亂說了。”如非一把捂住她滔滔不絕的嘴巴,再說下去只會更惹父皇生氣。
“將公主壓到一旁,卸去太子緞袍。”男子冷冷的說道。
衆人皆是一愣,卻都沒有向前。
“啪”又是一聲脆響,乾涸的泥地上瞬時打出一個深刻鞭印:“朕的耐心有限,不要讓朕再說第二次!!!”
話語一落,已有兩個宮衛上前想架住鳳如是,卻見她身形一晃,輕巧的躲了開來,那兩個宮衛居然一時半會都逮不住她。
“啪”的一聲,又是一記脆響,兩個宮衛交會了一下眼神,知道是皇上動怒了,當下也不敢再手下留情,皆動了真手去逮如是。
如非知道如是功夫不差,可是一個小孩子怎麼斗的過兩個大人,而且還是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當下不禁大喝道:“如是,停下來,莫要讓他們傷了你。”
如是聽他這麼一喝,身下一滯,就這麼眨眼片刻,立刻被逮了起來,雙手反縛在身後。面前的如非已經被褪去了長衣華袍,十二歲的少年身體在這瑟瑟秋風中是如此的單薄消瘦。只是他仍舊面色溫暖的朝她淡淡一笑,那笑柔和了秋意的蕭瑟,卻笑酸瞭如是的心。
“皇上,請息怒。就讓臣妾替孩兒受過吧,皇上……”華袍女子跪走到皇袍男子身旁,扯著他的袍角低聲哀求道,纖弱的身子跪俯在地上,瑟瑟的發抖著,是悲?是憐?是哀?是痛?她自己都已經不知道了。
皇袍男子哼也不哼一聲,手只一揮,紅色的赤光在空中劃過,落到那潔白如玉的肌膚上,瞬時帶出一條深刻而猙獰的傷痕。
如非身形一個不穩,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鞭劃過出,噬心裂骨,他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好像要被撕裂了,口中漸漸泛出一股腥甜。
“不要,不要……。”如是大哭著怒喊道,那痛她感同身受,只是心中之痛比之身痛卻強過百倍千倍。
如非單手撐地,一手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勉強著想站起來,卻未等他立穩,又是一鞭劃過,徹底的把他打趴下了。
衆人已經看呆了,心中皆是詫異難耐,難道皇上要打死太子?
皇袍男子手中的長鞭復又捲起,再次落下,卻只見一道身影迅疾的擋在瞭如非面前。
男子手中鞭子一滯,卻並未稍疑半刻,依舊落下。
“噝……。”如是倒抽了一口氣,繞是她已用內力護體,卻依舊被打的差點昏厥了過去。
“哥……你沒事吧。”如是扶起跪俯在地上的如非,卻見他面色慘白,嘴角邊淌著的鮮血幾乎刺痛了她的眼。
“還……好……。”如非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本想安撫她的,可惜卻不知自己笑得比哭還難看。
“啪”又是一記脆響滑至,如是想也沒想,擡手一扯便牢牢攥住了那根鞭子,暗蘊恨意的雙眸冷冷對上面前男子:“父皇若想打死我們,當初又何苦生下我們!”
“放肆!”男子冷喝道,拽了拽手中的長鞭,卻未拉動絲毫。
“父皇,您若是那麼捨不得那個琉璃燈的主人,何不隨她而去,您不痛快,難道也要讓您身邊的人不痛快嗎?”如是冷笑道,那雙眼中的厲色很難想象出自一個七歲的孩童。
皇袍男子嘴角微微抽搐,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手狠狠一抽,硬是將那根赤鞭抽了回來,而如是抓著鞭子的手瞬時鮮血淋漓,紅豔的血滴到乾裂的泥地上,瞬間隱沒不見。
皇袍男子深深看了他們一眼,終是甩袖離去,跪在地上的女子,滿面淚痕,雖心痛難耐卻終究沒有上前關切他們兩聲,在一旁宮女的攙扶下,微微顫顫的跟著那男子離開了小院子。所有的內侍、宮衛、宮女都趨步離開,沒有一個人敢留下,須臾片刻後整個小院又清冷了下來。
“如是……你……沒事吧……咳咳……。”如非撐在地上,勉強直起身子,拉過她受傷的手,眼中滿是心痛,“都讓你彆強出頭了…咳咳…你怎麼就是不聽……。”話還沒說兩句,身體抖的到像是秋風中的落葉。
“哥哥……。”如是口中輕喃著,忽然展臂一把抱住了他。
“恩……怎麼了?”如非伸手環住她腰身,輕語問道,只覺得脖子旁有溫熱液體溼溼的滾下。
“等我長大了,一定要保護哥哥,絕不讓任何人再傷害你了,絕不……。”如是靠在他頸旁嗚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