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孫夙來將軍府大鬧之後,齊朔變得更沉默寡言,每日都喝得酩酊大醉,更是讓人請了歌姬舞姬來到將軍府,夜夜笙歌,寧皖住在舜華苑離得還遠一些,倒是沒多大影響,段嚀溫卻是再也受不了了。
這一日,段嚀溫終於爆發,推開了屋子的門,只見齊朔坐在桌子旁喝著酒,歌姬舞姬正跳著,還有兩個穿著薄衫的女人在給齊朔倒酒。
段嚀溫大步走了過去,衆人不知道她的身份,該跳的繼續跳,該唱的繼續唱,該倒酒的勸酒的都繼續著自己的動作,段嚀溫走到齊朔面前,一把掀翻了桌子,隨後對衆人大喊了一聲:“滾,都給我滾。”
“這是誰呀?可沒聽說齊將軍成親了,這難道是金屋藏嬌?”有女人疑惑的說。
“誰知道呢?咱們收了錢,這齊將軍不說走,我們怎麼能走呢?別理她?!闭f話的人繼續跳著,兩個陪酒的也稍稍緩和了一些。
“我再說一句,給我滾,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段嚀溫轉身狠狠的看著衆人,眼神狠厲,手也不由得捏成了拳頭,衆人見狀,嚇得屁滾尿流,趕緊 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段嚀溫走到齊朔身邊,一把抓住了齊朔的領子,將齊朔擰起來:“齊朔,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是一個將軍,卻整天沉迷於酒色財氣,你……你對得起杜三娘嗎?”
“流光……”齊朔喃喃,突然清醒了一般,一把將段嚀溫掀開,跑了出去,外面正下著大雨,齊朔跑進雨中,任由雨水將自己打溼,而他也越發清醒,他失去了流光,早就失去了流光。
“流光……”齊朔大喊,跑到一棵粗壯的大樹旁,一隻手撐著大樹,一隻手捏緊拳頭不斷的的打著樹,樹葉紛紛落下,段嚀溫見齊朔這樣,心裡如同刀絞一般。
段嚀溫走到了齊朔面前抱住了齊朔:“不要,不要再這樣折磨你自己了?!?
“你讓開,讓開……”齊朔將段嚀溫一把推開,跑了出去,段嚀溫剛追到門口就被自己的丫頭小蝶攔住了。
“公主,這下著大雨,您要去哪兒?。俊毙〉暅I俱下,擔心段嚀溫出事,段嚀溫想跟小蝶解釋,卻有擔心齊朔,於是一把將小蝶推開追了出去,到了門口,齊朔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
閔府,流光坐在門口看著外面的雨勢越來越大,心裡也越發擔心,既擔心樑王是否能成功治理水患,安然回京,又擔心孫夙如今的狀況,更擔心宮中的皇帝會否出事,勢不容緩,看來自己要及早行動。
齊朔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竟然走到了閔府門口,他緩緩擡頭看著大大的‘閔府’二字,腦海裡的閔非語和杜流光兩張臉互相重合,眼前突然出現了雪地裡那場血流成河的戰爭,流光絕望的面容浮現在眼前。
齊朔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流光府兩名護院見到齊朔躺在了自己府宅門口,其中一個趕緊進去通知流光,流光聽說是齊朔,竟然冒雨走了出來,和衆人親自將齊朔送進了屋子。
等到反應過來自己全身溼透的時候,她已經
爲齊朔開了藥方,葉兒將流光拉回自己的屋子,並手忙腳亂的給流光更衣,讓流光進入浴桶。
“明大夫說過,谷主不能著涼,若是沒有辦法避免,定要用他留下的藥方給谷主熬水泡澡,還要喝上三天藥劑。”葉兒站在木桶旁邊說著,流光無力反駁,腦海裡全是齊朔的身影。
齊朔看她的眼神,那般無助,而她的心竟如刀割一般,痛不欲生。流光開始咳嗽,葉兒將流光的手拉了出來,給流光把了脈,生怕流光那弱不禁風的身體出了什麼意外。
“還好,還好?!比~兒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這谷主要多用這個藥泡澡纔好,只是府中藥量有限,看來天氣熱了還得多準備一些。
“對了,葉兒,府中藥園的藥怎麼樣了?”流光一瞬間突然想起自己府中栽種的藥材,雖非名貴藥材,但都是大有用途的,自己也得靠著這些藥材續命。
就連自己給皇上服用的丹藥也都是由這些藥材煉製而成,什麼都能毀,這些藥不能毀。
“谷主放心吧!前些日子步涯已經帶著人挖了排水溝,又在藥材上方搭了一層雨簾,這雨雖大,卻影響不了這些藥?!比~兒輕輕給流光揉著肩。
“谷主,爲什麼要救他?”葉兒不高興的問,齊朔害死了流光一家,把藥王谷害成這樣,爲什麼還要救他?葉兒始終都不明白谷主到底在想什麼。
“葉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是在爲自己積德,也是在爲藥王谷積德,我知道你恨齊朔,我又何嘗不是?可齊朔爲國爲民,是個難得的將才,我們應該以國爲重,家爲輕……”流光平靜的說著,葉兒卻知流光是捨不得。
也許曾經的她不懂,可如今的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也懂得兒女情長,也明白了流光心中苦楚,加上老谷主臨走前再三強調讓自己一定要聽閔非語的話,葉兒咬了咬脣,不再說話。
將軍府,段嚀溫被小蝶攙回南苑,心裡悲痛,竟不由得大哭了一場,又因爲擔心齊朔,便派人出門尋找,衣服還沒換又帶著小蝶去了齊朔的住處給齊朔收拾屋子,剛好撞見了葉新和花雲。
兩人對段嚀溫行禮,段嚀溫擡了擡手:“以後見到我不必行此大禮?!?
“多謝公主。”兩人異口同聲。
“對了,花雲,你過來一下?!倍螄摐卣f著走了出去,花雲和葉新對視了一眼,也走了出去,在走廊的盡頭,段嚀溫問花雲:“你見過杜姑娘嗎?”
“您是說杜流光小姐?”花雲詫異,怎麼這個異國公主會打聽杜姑娘的消息,想起戰場上驍勇善戰的杜流光,想起在大雪紛紛中倒下的杜流光,花雲不禁感慨,心中惋惜。
“對?!倍螄摐匾膊晦挶?,她想自己要將齊朔從杜流光這個夢裡帶出來,自己一定要了解杜流光,瞭解齊朔爲什麼會這麼愛杜流光。
花雲見段嚀溫帶著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心裡困惑,又見段嚀溫全身溼透,頭上都在滴水,不由得垂下了頭:“公主殿下,您全身都溼透了,不然您先回去換個衣服,咱們再說,省得受了
涼?!?
段嚀溫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溼透了,於是對花雲說:“今日之事,不許跟外人提起,不然我割了你的舌頭,對了,我到時候還要來找你,你不許躲躲閃閃的?!倍螄摐卣f著便離開了。
慶王府,自從得知杜流光就在將軍府後,慶王便一直派人調查寧皖的信息,本來是想知道寧皖是流光的化名,沒想到最終卻查到了樑王頭上,得知寧皖是樑王的人,這下心裡更加忌憚齊朔。
“王爺,看來這齊朔早就防著您了。”楊儀開口,一臉漠然。
“齊朔,本王早晚要他死無葬生之地……”慶王雙手背在身後,緩緩開口,轉頭看著外面的天,想著這次竟然是新進的國師提議派樑王出去治理水患,心裡有些困惑。
想會會這國師,又怕父皇懷疑,便讓人去打聽,自己則以探望的名義去了皇宮見了皇上。
進了皇上的寢宮,慶王被那鐵房子驚得掉了下巴,但見皇上似乎很舒暢的享受著,在籠子裡面還有兩個女人給皇上捏腿揉肩,自己便順著皇上的意思說了幾句。
“父皇,這國師可真高,這普通人哪能想得出這樣弄一所房子啊!”慶王笑著,言不由衷的讚歎。
“還是你有眼光,不像你皇兄,說這籠子是鳥住的,你說說這是什麼話?”皇上一提樑王,心裡就來氣。
“父皇,您可別跟樑王兄一般計較,樑王兄自小便這樣,笨嘴拙舌的,但本心不壞,他常年在外,怎懂得這些新奇的東西?!睉c王微笑,從宮女的手中端過燕窩,一口口的餵給皇上。
“還是你最孝順,對了,這大雨綿綿的,你不好好呆在慶王府,進宮來做什麼?”皇上擡起頭一臉狐疑的打量著慶王。
“父皇,這再大的風雨也阻擋不了兒臣這顆孝心,您多吃點,看您身體這般硬朗,兒臣就放心了?!睉c王笑著,皇上臉上笑意盈盈。
“果然是朕最疼愛的兒子,你趕緊回去吧!這天色晚了,這雨又大,恐你有諸多不便?!被噬险f著朝旁邊的李公公使了眼色,李公公便將碗接了過來。
“兒臣告退……”慶王說著走了出去,嘴角帶著笑意,這國師看似是在幫樑王建功立業,實則卻是在幫自己,真是奇怪,父皇一世英名,如今竟這般糊塗,這鐵籠豈能讓人住,簡直是荒唐至極。
不過也好,看樣子,真是天助我也,當皇帝的日子不遠了,雨中,慶王哈哈大笑起來,雨聲淹沒了他的笑聲。
齊朔醒來的時候,只見閔非語坐在自己的牀邊打著瞌睡,心裡好奇,閔學士爲何到了自己家,擡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好像並不在府中,心下好奇,一下子坐了起來。
“閔學士,閔學士……”齊朔輕聲喊著流光,像是怕吵醒她一般,流光緩緩睜開眼睛,見齊朔醒來,臉離自己不到三寸遠,趕緊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幾步。
齊朔見流光的表現,心中好奇,自己並沒有做什麼?爲什麼她反應會這麼大,流光有些侷促不安,尷尬的笑了笑:“齊將軍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