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她，榮耀愣了一下，眼睛裡滿是難以置信。

發現慕海顏的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他頓時明白過來：“你們、你們一直在一起……”

榮寵打斷他：“你先把大衣脫了，我給你掛起來。”

說完，他去廚房燒熱水。

榮耀脫了衣服，慕海顏默默地接了過去，撣掉上面堆積的雪花，然後幫他掛在通風處。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忽然覺得坐到了什麼東西，伸手一掏，居然是一管蘆薈膠。

榮耀忍不住朝廚房喊了一聲：“你們居然這麼激烈？”

慕海顏剛掛好衣服，走過來就聽見了他的話，她畢竟還單純，一開始並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後來才一下子明白過來，她頓時臉紅得發燙，想要解釋，又不知道怎麼解釋。

聽見弟弟的話，榮寵走出來，一把奪走他手上的蘆薈膠，放回醫藥箱。

“沒辦法，身體好。”

轉身的時候，他輕飄飄地甩了一句，令慕海顏幾乎羞憤欲死。

他不僅不解釋清楚，還故意誤導別人！

榮耀抽了抽眼角，無言以對。

把剩下的牛奶熱了熱，還有面包，榮耀也不挑，一口氣吃光，總算緩過來一些，渾身暖和多了。

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特大暴雪，幾乎所有人都受到了影響——榮耀原本要去南方參加一個大型的傳媒頒獎典禮，但因爲天氣的緣故，航班取消，他只能缺席該項活動。而榮寵雖然不需要出差，但出行不方便，外加他想偷懶，索性請假一天，連公司也不去了。至於慕海顏，她下週才進組，這幾天都在練舞，和舞蹈老師通過話之後，今天休息一天。

三個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還好，我看過了，有面條、餃子、米，我們餓不死。”

慕海顏無比慶幸，現在別說外賣，就連樓下的那家便利店裡的水、餅乾和麪包都被搶購一空，要是沒有囤積糧食，搞不好真的會餓肚子。

她想的還是溫飽問題，而榮耀已經主動提議：“我們來玩牌吧，輸了的人要說一個秘密。”

榮寵不置可否：“那我連一個都不用說。”

顯然，他對於自己的牌技，自信滿滿。

榮耀笑道：“別那麼自信嘛，馬失前蹄也不是不可能。”

說完，他看向慕海顏：“怎麼樣，一起玩吧，反正很無聊。”

一共就三個人，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她沒有反對的權利。

真的玩起來，慕海顏才發現，原來榮寵並沒有吹牛，他確實很厲害。五十四張撲克牌，不管出現的，還是沒出現的，他全都記得住，而那些牌也似乎很聽他的話，他想要什麼，它們就會乖乖地出現。

榮耀雖然不比他這麼厲害，但顯然也很有一手。

一連五把，慕海顏全輸了，而且輸慘了，完全是被吊打的狀態。

她哭喪著臉：“可不可以認輸，到此爲止，不玩了。”

榮寵呷了一口茶，瞇眼笑道：“把已經欠下的五個秘密說出來，就放過你。”

那神態，活脫脫像是一隻成了精的老狐貍。

慕海顏縮在沙發上，恨不得仰天長嘯。

“我上哪兒編出來五個秘密……我最多隻有一個秘密。”她想了想，繼續說下去：“我九歲那年參加了學校的生物興趣小組，那個暑假，我想寫一篇關於蝌蚪的生長日記，等到開學的時候交上去，讓老師表揚我。有一天，我騙我媽，說出去和同學看電影，其實我是去護城河邊抓蝌蚪。我記得，那天特別悶熱，我拿著偷偷準備的撈網和水桶，在河邊撈了很久，還是一無所獲。後來，我想，說不定往河裡走一走，就能抓到了。於是我越走越深，一直到河水沒到我的腰，就在這時，不知道踩到什麼，我的腳忽然拔不出來了，還在往裡陷。我嚇得要命，大聲喊救命，可當時是最熱的午後，河堤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嚇死了，開始撲騰……”

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年，但說起這段經歷，慕海顏還是微微變了臉色，眼神裡充滿了驚恐。

“我嗆了好幾口水，撈網和水桶也不知道哪裡去了，後來，我就完全暈過去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兩個路過的環衛工圍著我，他們說看見有個男孩跳下河，把我救了上來。不過，他好像有什麼急事要去辦，所以拜託他們照顧我，自己先走了。”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低下頭，還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命還挺大的。”

一直認真聽著的榮寵忽然出聲，笑著說了一句。

榮耀也湊過來：“還真是個秘密。”

慕海顏點了點頭：“嗯，我怕捱罵，在太陽底下把衣服曬乾，回家以後也沒有告訴我媽。這件事我好像真的沒有和別人說過，所以也算是我的一個秘密。”

頓了頓，她有些惆悵：“但是，我一直也不知道是誰救我的，只知道是個男孩，比我大一些。能跳下河去救人，他一定很勇敢，也很善良，真希望他一生平安，我會永遠感激他的，在心裡默默地爲他祝福。”

榮耀大笑起來：“要不要我幫你發一條尋人啓事，萬一他還沒結婚，你可以以身相許啊。”

慕海顏有些生氣：“我說的是真的。”

他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我說的也是真的啊。你想，這個消息一放出去，讓運營團隊稍微一加工，絕對吸引眼球，我保證你會更紅……”

不等他說完，慕海顏便不悅地站了起來。

“我去做午飯。”

她的臉色有些難看，快步走進廚房。

等她走遠了，榮寵纔有些埋怨似的看了一眼榮耀，嘆息道：“你幹嘛氣她，她是小孩兒脾氣，會當真的。”

榮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著反問道：“真有緣分，不是嗎？怪不得你對她那麼在意，原來是她。我還奇怪，你怎麼會忽然喜歡上一個女人。”

榮寵皺了皺眉，壓低聲音，一再叮囑著榮耀：“不要告訴她，我不想讓她總記著那件事，會產生恐懼感。”

雖然意外，可榮耀還是答應了。

下午的時候，天氣放晴，氣溫回升，市政部門也開始派出多輛除雪車，在主要路段進行除雪工作。到了傍晚，市內的主幹道基本上已經恢復了交通，雖然路面狀況依舊不太好，但好歹已經可以上路，只要稍加小心，放慢車速即可。

榮耀給司機打了電話，讓他來接自己，並且主動提出送慕海顏回去。

臨走前，榮寵把那管蘆薈膠拿給慕海顏，讓她帶走。

“回去之後，自己記得按時塗藥。如果還痛，就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去醫院。”

他的話聽起來還是有些曖昧的味道，讓人不去想歪都難。

榮耀忍不住低咳兩聲，表示尷尬。

上車以後，慕海顏把地址告訴司機，然後便靜靜地坐在榮耀的身邊。

她本想向他解釋清楚，自己爲什麼會在榮寵的公寓裡過夜，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說出第一句話。一時間，慕海顏的心裡七上八下的，幾次想要張嘴，但話一到嘴邊，還是被她硬生生地嚥了下去。

榮耀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他轉過臉來，看了慕海顏一眼。

“我……”

她舔舔嘴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倒是榮耀率先開口：“今天聽你說完那件事，我很好奇，你現在是不是很怕水啊？”

慕海顏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問，她愣了一下，還是點點頭1;148471591054062，誠實地回答道：“我不肯學游泳，我媽也不知道爲什麼。學校每次春遊，我也從來不去和同學劃船。說起來有些可笑，我連廣場上的水池都不願意靠近。”

榮耀也笑：“還好，你沒有抗拒洗澡。”

她彎起眼睛：“是啊，要不然就髒死了。”

他笑著，看著她，一字一句，無比認真地開口：“紅色的波點裙，白色的小皮鞋，一個帶牙箍的雙馬尾小女孩。慕海顏，你的初吻對象是我，我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給別人做人工呼吸，就是給你。你說說看，你應該怎麼謝謝我？”

她臉上還保持著微笑，聽了榮耀的話，整個人完全愣住，呆呆地看著他。

過了好久好久，慕海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驚訝地低呼道：“是你？真的是你嗎？真的嗎？”

榮耀看著她，眼睛裡的笑意更濃：“把你救上來之前，我心裡還想著，會不會是醜八怪啊。還好，翻過來一看，是個小美女。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就給你做了人工呼吸，儘管你的嘴裡當時都是髒兮兮的泥沙，我也沒嫌棄。”

慕海顏一臉震驚，用手捂著嘴，激動得兩隻眼睛裡涌動著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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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過去了，她竟然無意間遇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那個好心的小哥哥！

“我真的沒有想到……”

她低聲說道，語氣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榮耀也感嘆了一句：“假如你今天不說，我也不知道那個小女孩就是你。也許……一切早就註定了吧。”

他的話令慕海顏心神一動，但她並沒有多想，還完全沉浸在驚訝和喜悅之中。

到了新家樓下，榮耀和慕海顏一起下車。

“下週進組了吧？”

他終於提到了這件事，慕海顏應了一聲，想了想，她又馬上表態：“我會好好演的，不辜負公司對我的栽培。”

榮耀被她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一頭長髮，柔聲說道：“傻女孩，是該好好演，不過是爲了你自己，和公司沒關係。回去吧，好好睡一覺，別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