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苼將衣襬從簫隨心手裡抽出來,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你現在這樣,我不放心,我已經給伯父伯母打了電話了,他們明天的飛機,晚上就能到。し.”
簫隨心沒有再去拉他,在顧予苼面前,她還殘留著從小養成的優越感。
她倔強的咬了咬牙:“我不想他們擔心,你給他們打電話,說我沒事,讓他們別回來?!?
顧予苼動作優雅的整理著襯衫上的褶皺,眉眼間攏著不明顯的疲倦,“其他的都可以由著你,這件事不行?!?
“那你答應我,別跟蘇桃在一起。醢”
簫隨心目光急切的在他臉上搜尋,試圖看出他心裡的真實想法。
男人深沉的目光掃過來,沉默了幾秒,簫隨心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無意識的蜷起了腳趾。
“sorry。緹”
大部分時候,顧予苼都很紳士,面對這種算得上無理取鬧的要求,他也歉意的說了聲抱歉。
簫隨心從牀上坐起來,脫口問道:“爲什麼上次在桐城,你不是已經放棄過她一次了嗎”
“這次不一樣。”
他的呼吸多了幾分灼熱,順手想鬆領帶,手擱在上面停頓了幾秒,又垂了下來,“你好好休息,我中午有個應酬,想吃什麼,吩咐安茜幫你定?!?
僅僅是一個細微的動作,便讓簫隨心起了疑,緊盯著男人線條優美的脖頸,趁著男人不注意,猛的從牀上站起來,拽住了他襯衫的衣領。
嘶
顧予苼甚至來不及阻止她的動作,質地精良的襯衫就被撕破了。
黑色的鈕釦在地板上彈跳,簫隨心揪著他的衣領,手指顫抖的撫上他胸口的抓痕:“你們......”
這些痕跡,或輕或重,都是女人指甲抓出來的。
她就算再單純,也不會不懂這種傷會發生在怎樣的情況下
簫隨心腦子裡繃緊的神經像被人拿著鋸齒用力的鋸,每一次都扯得頭皮像撕裂般的劇痛,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脣瓣泛著烏青,“你們,你們......”
她都替他們羞恥。
還沒結婚,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顧予苼臉上有一瞬間的狼狽和尷尬,僅僅是幾秒的時間,又恢復了一貫的從容,將衣領從簫隨心的手裡抽出來。
“隨心,別亂扒男人的衣服?!?
他的語氣不嚴厲,但少了以前的縱容,就覺得像是一記耳光掌摑在她臉上。
整張臉都在發紅發燙。
但更燙的,是她剛纔遊走在那些抓痕上的指腹。
灼的痛
顧予苼走到衣櫃旁,從裡面取出一件白色暗花紋的襯衫,跨步去了洗手間。
“喂,你沒事吧”黎潤不耐煩的用腳踢了踢蹲在花壇上默不作聲的蘇桃,冷的原地跳腳。
見蘇桃不說話,他有些訕訕的撓了撓後腦勺,安慰女人這種事他不在行,半天也組織不好語言。
他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顧予苼和她之間的牽扯,怕越說越亂。
黎潤在她身邊蹲下,用肩膀撞了撞她:“喂,你冷不冷”
“冷?!?
蘇桃的聲音悶悶的,好像感冒了。
黎潤撇了撇嘴,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裡面只穿了件梨花白的寬鬆毛衫,刺骨的寒風透過毛衣縫剮蹭著肌膚,冷的他直哆嗦。
“既然冷,我們先回去好不好人家兩個在裡面你儂我儂,不穿衣服都熱的慌,我們在門口守著,不是找虐受嗎”
“你穿著吧,我不冷?!?
蘇桃將衣服脫下來還給他,遞過去的時候不小心觸到他的手指,黎潤沉著臉,抖開衣服又爲她披上:“還不冷,都凍成冰棍了,你放心,我這不是關心你,我這是有紳士風度。”
說完後,又小聲的補了一句:“我可不像某些人。”
這個某些人,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小屁孩還學人家有紳士風度?!?
沒辦法,黎潤一說話,她就忍不住想和他嗆聲。
黎潤瞪眼:“我二十八了?!?
“除非你去韓國將你這張娃娃臉整整,要不然,就是四十歲了,我一樣覺得你是個小屁孩兒?!?
被蘇桃一氣,倒是不冷了。
黎潤又用手肘捅了捅她,“你回不回去”
“幹嘛不回去,我又沒病,在這裡呆著喝西北風啊?!?
黎潤站起來,等了十幾秒見蘇桃還蹲著,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你倒是走啊?!?
蘇桃仰著頭看他,長了張和善的臉,性格卻這麼古怪。
“我腿麻了。”
黎潤:“......”
“麻煩,”他低聲抱怨了一句,彎腰將蘇桃扶起來,“這麼兇悍的女人突然變成林黛玉,還真是讓人不習慣?!?
蘇桃站在原地,難受的皺著眉,“你別動?!?
黎潤拿手戳她的腿,“我要不動纔是傻的,看你還敢潑辣,說對不起,小爺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
“去死,”蘇桃呲牙咧嘴的拿包砸他的腦袋,“自不量力,還小爺,我看你當小白臉差不多。”
兩人一路連追帶鬧的朝著停車的地方跑去。
黎潤突然腳步一頓,拿包追他的蘇桃沒注意,直接撞在了他結實的後背上。
他看著並不強壯,身上的肌肉卻很結實,蘇桃眼前一陣發黑,捂著撞痛的額頭:“你......”
黎潤反手將她護在身後,看著正倚著蘇桃車門抽菸的顧予苼,“顧公子”
蘇桃也看到顧予苼了,他喝了酒,半闔的眸子裡一片水光氤氳,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支點燃的煙,敲了敲車窗。
積了很長的菸灰落下,被風吹的四處飛散。
地上已經落了不少菸蒂。
看樣子,在這裡已經等了不少時間了。
蘇桃身子繃緊,下意識的將手伸進包裡握住了早上的鑑定報告,身體戒備的緊繃著,也沒注意和她一向不對盤的黎潤此刻正渾身炸毛,一臉戒備的看著不遠處,散漫的男人。
“顧公子,如果沒什麼事,還請你先讓讓。”
他對經商不感興趣,也知道黎家的背景和顧家不在一個層次上。打架,單打獨鬥他不
知道,但現在他身後還護著個女人,肯定沒有必勝的把握。
“蘇桃,上車。”
他指的是對面那輛邁巴、赫。
滅了煙,走過來拉蘇桃的手臂。
他很不喜歡自己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保護,而且戒備的對象還是他。
蘇桃已經漸漸的冷靜下來了,從黎潤的身後走出來,“我們今天下午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顧總,勉強女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像你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也不怕傳出去讓人家笑話?!?
“我有事跟你說?!?
顧予苼皺眉,深邃狹長的眸子瞇了瞇。
黎潤被直接漠視了,他小聲的湊近蘇桃問:“想不想來點刺激的”
能去全世界浪跡的男人,骨子裡都充滿了不服輸的挑戰心理,兩個荷爾蒙旺盛的雄性碰到一起,自然誰也不相讓。
蘇桃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就你,還能玩刺激的”
不是她看不起黎潤,是他和顧予苼的氣場,完全不對等。
“甩了他”
蘇桃點頭。
“等一下我拖住他,你去副駕,打燃火,把駕駛室的車門給我打開?!?
蘇桃看了眼黑暗中依舊強勢霸氣的邁巴、赫,再看了眼自己的大衆朗逸,估摸了一下後果,得出三個字。
很慘烈。
黎潤被她眼裡的不信任刺激了,高聲反駁道:“我以前可是一流的賽車手?!?
“哦?!?
蘇桃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意見。
然後,她看見黎潤撩起袖子就朝著顧予苼衝了過去,蘇桃從另一頭繞到副駕駛,鑰匙,打火,開門。
她不知道黎潤是不是一流的賽車手,但她看到,原本信心滿滿要拖住顧予苼的黎潤,兩三下就被擺脫了,臉上好像還捱了兩拳。
哇哇大叫:“打人不打臉,這規矩都不懂,啊......”
又是一聲大叫,黎潤摔在地上,捂著肚子疼的直哼哼,顧予苼轉身朝這邊走來,步伐邁的又快又大,匆忙間,依舊是從容優雅。
蘇桃想下車已經來不及了。
砰砰的兩聲,駕駛室的車門關上,落鎖
掛檔,放手剎,車子猛的躥了出去。
根本連跳車的機會都不給她,直接飆到了120碼。
“刺激”
男人的笑容冷冷的,透著幾分陰沉。
蘇桃沒吭聲。
她就知道不該在黎潤身上抱希望。
“那樣中看不重要的小白臉,你也看的上。”
顧予苼有些醉了,這個點的街道上車流量很少,他又特意挑的僻靜的路走,見蘇桃不說話。他一手撐著方向盤,另一隻手伸過來鉗她的下顎。
蘇桃不停的躲,他不耐煩極了,索性放了方向盤,改用兩隻手來捧她的臉
車子從右邊車道,直接駛到了左邊車道,好在路上沒車,要不然,她就死定了。
她嚇的不敢再躲,乖乖的讓顧予苼捏住了下顎,聲音裡還有幾分驚魂未定的顫抖:“看前面,要撞上了。”
顧予苼的指腹愛不釋手的摩挲著她嫣紅水嫩的脣瓣,左手握著方向盤,將車子拉回了自己的車道。
有驚無險。
蘇桃的喉嚨上下滾動,這個男人瘋了
“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小白臉,你看的上”
蘇桃沒說話,下顎被掐的生生的疼。
蘇桃尖叫:“顧予苼,你這個瘋子,給我停車,我還不想死?!?
他這模樣,分明就是不要命了,剛剛差一點就撞到邊上的護欄了。
他想幹嘛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她不想死,這一刻,對死亡的恐懼摧毀了她的理智,掙脫他的手去開車門。
爲防止發生了意外開不了門,車門鎖設計的很人性化,連拉兩次就開了
顧予苼脣角冷冷的勾起,不屑的睨著她發白的臉:“跳車”
蘇桃吸了口氣,脖子上的青筋高高的繃起。
顫抖著手去解安全帶。
車子發出轟隆的巨響,車速從剛纔的80一下子提到了150,四扇窗戶都降了下來,別說跳,就是這猛烈的風都足夠讓她手腳發軟
前面有輛車在調頭,看樣子是個新手,調到中間的時候就熄火了。
道路不寬,那輛車就佔了三分之二,餘下的距離剛好僅夠蘇桃這輛車擦過,但她突然想起顧予苼的車技也不好,如果車速慢還行,就這車速,根本來不及測兩車的距離。
“停車,停車?!?
蘇桃嚇的整個後背後繃直了。
這種速度,就是來個十幾年的老司機,也沒把握能過去。
“吱”
顧予苼猛的踩下剎車,刺耳的剎車聲像利刃一樣切割著她的耳膜,前面那輛車的人似乎也嚇住了,車子猛的往前一竄,直接進了花壇
蘇桃的安全帶剛纔解開了,顧予苼這一急剎,她整個人都朝前面的擋風玻璃撞了過去。
死定了。
一雙結實的手臂攔住她撲過去的身子,下一秒,將她又拉回來緊緊的抱在懷裡。
蘇桃被勒得呼吸困難,疼得她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顧予苼低頭,毫不猶豫的吻了下去,濃重的酒香在兩人的口腔裡散開,他的吻技很嫺熟,舌頭撬開她緊咬的牙齒,兇狠的勾著她躲閃的舌頭吸吮。
眸子裡,覆著密實的紅血絲。
透出陰鷙的清冷
一連串的驚嚇完全剝奪了蘇桃思考的能力,此刻被顧予苼抱在懷裡親吻,想的卻是剛纔九死一生的畫面。
手腳還忍不住在發抖。
車門被敲的砰砰響,顧予苼不管不顧的親吻著懷裡失魂落魄的女人,感覺到她走神,不滿的咬了咬她的舌尖。
“喂,”一箇中年女人湊近玻璃吼道:“你給我下來,這事怎麼解決。”
顧予苼吻了吻蘇桃的額頭,感覺到她的眼珠轉了轉,才輕聲說道:“sorry,我失控了。”
外面,那女人砸窗戶的動作更狠了。
“你下不下來不下來,我就報......”她本來想說報警,但一想到自己還沒駕駛證,索性氣焰就消了幾分:“你不下來,我就砸窗戶了
了?!?
顧予苼確定蘇桃沒傷到之後,才降下車窗,“敲,隨便敲?!?
見女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需要我給你找個玻璃錘”
女人訕訕的收斂的表情,指了指竄到花壇裡的車,“你說,這事怎麼解決”
“我給你撞上去的”
顧予苼心裡煩躁,點了支菸,慢慢的抽。
蘇桃趁他點菸鬆手的空擋,推開車門下了車,腳軟的讓她差點跌坐在地上。
她撐著車門四處望了望,這裡是洛安的郊區了,剛修的路,白天都沒什麼車,晚上就更沒有了,成了好多人練車的絕佳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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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城區有點遠,但寧願走回去,也不要跟瘋子待在一起。
顧予苼見蘇桃走了,推開車門就想追上去,中年婦女屁股往車門上一頂,直接擋住了他的路:“我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賠點錢讓我找吊車將車弄出來,就一筆勾銷了。”
那輛竄到花壇裡的車裡走出來一個男人,看樣子也嚇的不清,一走過來就劈頭蓋臉的朝顧予苼吼道:“你t的什麼車,我要報警?!?
“技術不好就別出來丟人現眼,我開我的,你自己竄上去,難不成還想怪別人開車把你嚇著了。”
如果是平時,他也不會和這些人計較,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他向來不喜歡多費脣舌。
但他今天,心情不好
“別以爲你開個豪車,就可以爲所欲爲......”
顧予苼懶得聽他廢話,將車掛在倒車檔,一踩油門,車子就飛速的往後退。
女人沒注意,被掀了一個踉蹌,要不是男人動作快,及時拉著她躲開,估計就直接被後視鏡剮蹭到車輪下了。
他追上蘇桃,停車,下車攔在她面前。
“還生氣”
蘇桃:“......”
晚上的風很冷,她上下牙齒不受控制的敲擊著。
顧予苼將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我道過謙了,而且,我也受傷了,算是低平了,嗯”
他傾身,最後一個字低低的從喉嚨裡溢出,有種沙啞的韻味。
蘇桃不想說話,又避不開他,而且,這荒郊野外的,一個女人也不安全。
剛纔被氣得理智全無,冷靜下來,才知道從這裡走回去,比坐顧予苼的車還危險
萬一衝出個心懷不軌的人
顧予苼見她雖然沒吭聲,但也沒走了,才垂下了按在她肩膀是上的手,“送你回去?!?
剛纔那一男一女見他下車,立刻就衝了過來了,沒完沒了的鬧騰起來。
那男人掄起拳頭就朝顧予苼的臉砸來。
顧予苼輕易的避開,慢條斯理的拍了拍蘇桃的肩膀:“上車等我?!?
一拳沒打中,又來了一拳,顧予苼側身,拉開副駕的車門將蘇桃塞進去。
男人被慣性掀翻在地,摔的哎呀一聲。
中年婦女張牙舞爪的撲過來,“仗勢欺人的混蛋,敢動我男人,我跟你拼了......”
顧予苼沒有打女人的習慣,只能避,那頭男人又纏的緊,幾個回合下來,脖子上被女人抓出了幾條血痕。
不過,那男人也差不多被打趴下了
女人哭天搶地的嚎,顧予苼坐上車,驅車離開。
等紅燈的空擋,他伸手碰了碰脖子上的傷,痛得輕嘶了一聲,皺眉,扣住蘇桃擱在膝蓋上的手,“昨晚你抓的也不輕,怎麼就不覺得痛呢”
不提還好,一提昨晚,蘇桃就氣的夠嗆,恨不得再撓他幾爪子。
這男人,根本不像個跨國公司的總裁,趁人之危,打架鬥毆。
顧予苼是什麼人,心理學的高材生,一眼就看穿了蘇桃心裡所想,手指曖昧的在她掌心劃了幾下,“男人心情不好,也需要發泄的,你要是不喜歡,下次不打了。”
蘇桃咬牙:“關我屁事。”
顧予苼失笑,又想去吻她,但怕嚇到她,只好作罷,“女人說髒話,不好。”
蘇桃斜著眼睛掃了他一眼:“關你屁事。”
顧予苼:“......”
車子駛回市區,停在蘇桃的小區樓下,他強勢的拉過她落了個晚安吻在她額頭上,“昨晚的事,再來一次我也會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