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被害者,可能怎麼也想不到,害了她兩輩子的人,在臨死前會有這樣的願望。
左伊夏看著面前的食物,想著兩座壓在她心裡的大山終於是徹底消失了。她要深吸一口氣才能把這兩個討厭的人在她心底留下的陰影徹底掃除。
華蕓看她沉默不語的,以爲她心裡糾結,她擔心說道,“其實也不用去,她鬧成這樣也是活該。”
東方逸咬著吐司好奇地問,“她昨天不還好好的,怎麼這麼快就不行了。”
“她出了車禍,再加上身體虛。”華蕓說著,心裡有些懷疑,更多是不能理解。本來就很虛弱的人跑出去作什麼?
其實何止她不能理解,就是方菲菲都理解不了。
金芝華一副神秘模樣,可最後說出的好辦法居然是讓方菲菲的人假裝揍她,她還瘋了般的說,“看起來越嚴重越好。”
方菲菲聽完,只覺得這個女人已經瘋了,她沒空陪她玩,於是她直接叫人把她從車裡丟了出去。
方家是黑道出身,從小看慣心狠手辣的場面,即使現在沒落了,那些手段也不會因此軟幾分。
於其要配合她演戲硬裝,不如直接來真的。
金芝華滾下車摔得相當重,她現在全身插著管子住在icu裡。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唯一一個來看她的華蕓也只是出於道義,幫她墊付了醫藥費。
人活到她這份上也該反醒了吧,華蕓想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她那麼慘就幫忙帶了一個話。
可這就難爲左伊夏了,她去還是不去呢?
東方逸看出她糾結,幫她說,“你上午還有拍攝工作,去不去的,下午再說吧。”
“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她那裡我會去的。”因爲她現在是有工作的人了,她的所有時間規經紀人來安排。
她現在大小也有些名氣了,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東方逸安排她在醫院人流量最少的時候喬裝去了她那間icu病房。
進病房之前,她先拜訪了金芝華的主治醫生,這位醫生知道左伊夏和院長關係很熟,就沒怎麼隱瞞把病人的情況告訴了她這個外人。
左伊夏也是這時才知道,金芝華是在醫院發瘋一樣要拔氣管,說瘋話,這才迫得醫院把華蕓請了過來,她的病情也沒有華蕓以爲的那嚴重。
醫生委婉地告訴她,“病人的情況還算穩定過幾天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了,可她的神智不太正常,我們之前就請了精神科的醫生會診過,建議病情穩定後最好轉送到專門的神精病院進行治療。”
左伊夏點頭表示瞭解,“這個我不能幫她決定,我嘗試和她家人聯繫一下再做決定吧。”
醫生自然再不能說什麼。
她出來時,一個男護士跑了過來,一副星星眼模樣看著她問,“你是zoey嗎?可不可以給我籤個名?”
左伊夏點頭,在他的本子上籤了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東方逸還沒有給她定簽名,她隨意一畫,沿用了上一世公司給她設定的漂亮簽名。
她看著自己簽名發愣的時候,那個男護士突然小聲對她說,“你小心點……”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左伊夏看著他,猛然想起這個五官長得很大衆的男護士正是上一世在燒傷時,在醫院一直照顧她的那位。
“謝謝!”左伊夏由衷說著,向他深深鞠了一個躬,上一世這一世,果然該幫你的人還是會繼續幫你。
那位男護士受寵若驚,嚇得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裡好。
他慌亂地搖手說,“不用謝,不用謝,我也只是提醒一下你,我帶你進icu吧。”
左伊夏做了一個簡單的消毒,帶著口罩進了icu。
金芝華像木乃伊一樣,渾身插著管子躺在病房上,病牀周圍都是儀器。當年全城最得意的婦人今天卻弄成這樣。
或者是該唏噓一下,不過左伊夏對她很無感。
換個位置想,她當年躺在病牀上不能動彈的時候,這些人一來就是要她命的。更何況她都這樣了,還不安靜。
她看了一眼病頭上的儀器,那些跳動的數據表明病牀上的人最少還是個活的。金芝華正好在這時候醒過來,她發現牀邊站著的人,驚得瞪大了眼睛盯著她。
左伊夏側目,無奈地說,“放心,我不會做出拔你氣管的無聊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反正我都這樣了,唉……”金芝華的話前言不搭後語的,左伊夏疑惑地問她,“你還真想我拔不成?”
“我知道你不會做這樣的事。”金芝華話風一轉,突然陰暗地說,“你這麼小心。”
“這也是你們教我的啊,不小心點,能活到今天嘛。”左伊夏無奈說著,在病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金芝華都半死不活了,還裝瘋引來華蕓,再讓華蕓請她過來,這麼折騰一通,肯定不是爲了見她一面這麼簡單。
她知道沒那麼容易走,索性她自己問了出來,“叫我來做什麼的?”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這時候才知道自己錯了,希望臨死前,能得到你的原諒。”
聽到金芝華悽悽哀哀含淚說出這樣的話,她還真有些不習慣,金芝華是什麼樣的人,如果真知道錯就不會到今天了。
左伊夏不信任地看著她,想從她那些虛僞的表情裡看出點什麼。
“你不信我是嘛?我真的只是想求你原諒,我都這樣了還能幹什麼。”金芝華悽慘說著。
“既然沒事,那我走了。”左伊夏說著,作勢要起來。
金芝華立即激動得要牽動身上的插管,“我錯了,你聽我說完行嗎?你能不能幫我把安琪找回來。”
“我沒有那個本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左伊夏說完站了起來,她現在是真的想走了。
“你難道想眼睜睜看著我就這麼含恨死掉吧,我告訴你,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金芝華氣極了,心裡那些計劃早已潰不成軍,只得純發泄自己的憤怒。
左伊夏盯著她的眼睛無懼無畏地說,“人比鬼可怕!你說這些威脅不到我。你心裡的恨,是你自己找的,你女兒失蹤,你兒子胎死腹中,甚至你現在躺在這裡也全是你自己害的。你不用求我原諒,你做的事沒有一件是可以原諒的。”
“兒子?你怎麼知道我肚子裡是個兒子。”金芝華驚恐盯著她,像是看到一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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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真蠢,我被自己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