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衛生間大多是相同的，並列的排著兩三個蹲位，男女通用那種橫槽造型。外面用黃色油漆的木板隔開，沒個蹲位上都帶有一個同色系的木門，入廁的人可以在裡面將門插上。

江小米捂著肚子跑的慢，進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冰冰進了靠門口的第一個蹲位，江小米踮了一下腳，伸手拉了一下緊挨著的第二個，拉不動，只好抱著肚子進了第三個蹲位，關上門，從裡面插上，這纔開口抱怨了一句：“廁所裡面好黑啊，都沒有燈光照照的。”

“將就一下了，這裡以前是有燈的，後來壞掉了，醫院這地方，沒人會注意這些小細節的。”第一個蹲位那裡傳來冰冰應答的聲音。“對了，小米，你在我隔壁嗎？我怎麼聽著你的聲音隔的那麼遠。”

“我在第三個，第二個打不開，要是在門口的話，估計沒這麼黑吧。”小米嘟囔著，暗自用力，想要快點將肚子裡面的垃圾排泄出來：“冰冰，你蹲大的還是小的，待會兒能不能等等我，我一個人會害怕。”

“放心吧，我會很夠意思的。”冰冰說著，似乎還啪啪的拍了兩下胸口像是保證。

兩個人又隨便的扯了兩句，也不知道是誰先停下來的，反正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江小米的蹲位靠近窗戶，透過外頭昏暗的月光，可以看到被搖的七擺八晃的樹枝，偶爾有冷風透過玻璃的縫隙刮進來，江小米就跟著縮縮脖子。

“吱呀”一聲，胳膊蹲位的門似乎開了，江小米瞪眼瞧著木門下的縫隙，似乎想要看看佔住第二蹲位的女人是誰。可她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腳步挨地的聲音，更沒有聽到有人走路的聲音。

靜默的空氣中，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江小米漸漸的感覺胸口憋的有些難受，她想要站起來，朝外面看一眼，可雙腳卻好像死死的釘在水泥地上一樣，擡不起來。窗外風颳的嗚嗚響，搖晃著的樹枝像隨時可能撲過來的張牙舞爪的怪獸。

“冰冰，你還在嗎？”小米輕輕的問，聲音在嗓子眼兒那裡卡了一下，有點發顫。

第一個蹲位那裡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江小米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胳膊，又試探著問了句：“冰冰，你還在不在，不要嚇唬我，我膽子很小的。”

“噗嗤！”一聲輕笑，像是從隔壁的蹲位裡傳出來。江小米吞嚥了一口吐沫，順著中間的隔板慢慢的往下看。

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楚，隱隱約約的好像能看到一隻腳，可又好像什麼也沒看見。

“你在找我嗎？”冰冷的聲音從頭頂瞟下來，江小米驚叫一聲，抱住了自己的頭。

“小米！小米！你怎麼了？”廁所的木門外接連的響起了“啪啪！啪啪！”的叩門聲，江小米顫巍巍的往後退了一步，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對不起，小米我只是和你開一個玩笑。我是冰冰啊，你沒事吧，嚇死我了。”冰冰的頭出現在隔板的上方：“喂，看這裡，是我了，小米。”

“你是冰冰？”江小米抹掉臉上的淚痕。

“對啊，要不，你起來摸摸我，我真是冰冰。我看你那麼大時候都不理我，所以想和你開個玩笑，虧你還是女大學生呢，居然那麼迷信。”冰冰撇了下嘴角：“不害怕了吧，那我也會去繼續蹲坑了啊。你放心，我就蹲在你隔壁好不好？”

“不好！”江小米撇撇嘴：“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我知道，那我待會講故事給你聽好不好？”冰冰將頭縮回去，跟著打開中間那個蹲位的木門：“其實你要是在醫院住的時間長了，見慣了那些個生生死死的事情也就不害怕了。我告訴你啊，我剛來的時候，也老是胡思亂想的，後來就有一個護士姐姐，每到晚上就纏著給我講鬼故事聽，聽的多了，反而就不那麼害怕了。小米，要不，我也給你講鬼故事聽吧？”

“我不要！”江小米回絕，抱著自己的胳膊：“我纔不要晚上聽什麼鬼故事呢。”

“真膽小！”隔壁傳來冰冰哼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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