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司命全力攻擊之時,中間手持墨眉的天命忽身形一閃,消失了。星魂這時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不好!”攻擊落空,打在門扉上,而天明也已不見了人影。
毫無防備的,這時一陣悠揚笛聲傳來,少女倩影立在遠方竹枝上,纖細手指吹奏,吹散了大家的思緒。
音色古樸動聽,意境如深山幽谷,瀰漫著一種古老悠遠的韻味。此刻遠處的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
忽然,朵朵熊熊火苗分佈著,燃燒在他們身邊,似乎要吞噬一切。而遠處屋檐上的鈴鐺,隨風(fēng)而動,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滄月忽的彎脣,手腕一轉(zhuǎn),手心裡出現(xiàn)一團白色的光,而後那光亮漸漸幻化形成了一把金色長弓,上面繪製著火焰流紋。拉弓,瞄準(zhǔn)遠處竹枝上面的人,手一鬆,箭矢飛出,於空中幻化成千萬支,如同萬箭齊發(fā)一樣向那人射去。
石蘭見此情景,慌忙閃躲讓開,但還是被重創(chuàng)了。一下子從竹枝上摔落下去,之後在滄月的視線裡消失。哼,此招,雖然今日只用了三層功力,但也夠她受得了。
這一邊,空間被突如其來的火焰燒得扭曲,而後但見他們的身體正在透明化,化作點點星光散開,蒙恬見狀不好,大喝:“快攔住他們!”
星魂出手最快,攻擊逍遙子之後震碎的玻璃散落到地上,幻化成一隻只絢爛的熒藍***,飛舞盤旋。這唯美一幕震撼了所有人,幾乎沒人再管叛逆分子去了哪裡,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蝴蝶身上。唯有滄月,原本平靜的眸子起了一絲波瀾,只不過瞬間便恢復(fù)平靜。
“這是什麼妖術(shù)?”蒙恬問星魂。
“應(yīng)該是道家的夢蝶之遁。”大司命插話,她不知道爲(wèi)什麼星魂的怒氣愈發(fā)明顯,但是她明白如果再問下去的話,蒙恬就算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他發(fā)泄的。
“夢蝶之遁?”蒙恬轉(zhuǎn)而看向陰陽家的大司命。
“百年前,道家的絕頂高手莊周,曾經(jīng)留下一篇齊物論,提到過一種亦幻亦真的夢蝶之法,據(jù)說可以改變空間的佈局,達到移形換位的效果……”大司命解釋道。
“莊周不過是一個癡人說夢的瘋癲狂人,夢蝶之遁就算有,但是沒有任何媒質(zhì),又豈能這樣憑空發(fā)動。”星魂冷聲打斷她的話,音色中有種怒意。
大司命聞言低下頭,回了一聲:“是。”
星魂哼一聲走上前,越過大司命,沒有用手推開門,而是用掌風(fēng)開了門。緩緩走入屋內(nèi),環(huán)視光線略顯昏暗的房間。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原先這個房間裡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子,躺在臥榻上的病人和一具死屍,現(xiàn)在居然都憑空消失了。”蒙恬看了一圈屋內(nèi),說道。
幾人走到屋內(nèi)中央,打量著周圍的佈局格式。
星魂的目光落在了窗臺上的九泉碧血玉葉花上。大司命也順勢望了過去,吃了一驚。碧血玉葉花乃世所罕見的靈藥,墨家怎麼會留在這裡就走了?
月光打進來,照亮那一朵灑過水的鮮豔花苞,格外惹眼,這是唯一具有生命的東西。大司命緩緩走過去,就在手指快要觸碰的那一刻。
“不要碰。”星魂忽覺不對,急出言制止。可惜已經(jīng)晚了,一接觸,那朵美麗的碧花轉(zhuǎn)眼扭曲成一條條猙獰的狂蛇亂舞,吐出信子衝向她!
少司命眼疾手快地運氣萬葉飛花流形成盾牌擋住,把蛇羣絞成屍塊,落在地上變爲(wèi)白煙消散在空中。‘觸目驚心’,這是大司命此刻心中唯一所想的。
“如果被這條白蛇咬中,你的這隻手就廢了。”
“這是……蛇蠱術(shù)?”大司命轉(zhuǎn)身問道。
“我只知道蠱術(shù)流傳於南疆異族之間,莫非道家也精通此術(shù)?”蒙恬說著自己所知道的見識。
星魂搖搖頭:“與道家無關(guān),這是蜀山的蛇蠱術(shù)。”
蒙恬吃驚:“蜀山?他們也參與此事?”心中頓時有些猶豫,就算是道家也就罷了,這下子連蜀山的人也入黨叛逆分子,事情恐怕不好收拾。
“看來逍遙老賊的夢蝶之遁,真是藉助蜀山的媒質(zhì),才得以施展成功,而蜀山非但幫助這些叛逆金蟬脫殼,還留了一招蛇蠱術(shù)後手,致追蹤者以死命。”
大司命是此刻心情最糟糕的人,差點被蛇蠱術(shù)傷到廢去右手,任誰都不會心情好的,怒聲道:“蜀山這些不知死活的蠢貨,居然敢與陰陽家作對。”
“你應(yīng)該慶幸,這只是一個臨時佈局的小型蠱陣。”星魂頓了頓,略帶冷笑,“可能時間太過倉促,如果多給他們一點時間,你可能廢掉的,就不是一隻手而已了。”
大司命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地上冒著白氣的白蛇殘骸,又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的手,皺眉。看著她那憤恨的神情,想必她心中已經(jīng)在計劃下次碰到蜀山時讓他們怎麼個死法了。
“看來,蜀山雖然地勢偏遠,上次的整治顯然還不夠徹底。”蒙恬說道。
星魂瞥了蒙恬一眼:“對於這些危險分子,扶蘇公子還是太過心慈手軟了。”
在這期間,滄月緩緩走到那張空榻上,而後坐下,手就那樣隨意的放在牀邊,不發(fā)一言,靜靜的看著他們幾個談?wù)撝K麄冋劦碾m然是政治上的事,但她前世今生看過不少這些上位者的命運,所以對當(dāng)今的朝政也略有了解。
蒙恬勇武善戰(zhàn),戰(zhàn)功卓著,他是開國功臣,現(xiàn)在又在督修萬里長城,實乃當(dāng)朝第一紅人,皇帝的心腹大將,恐怕李斯也不及他的風(fēng)頭。
星魂雖然也天賦卓越,小小年紀便坐擁護國法師這一極高地位,但他出自神秘甚至被視爲(wèi)妖術(shù)的陰陽家,而不像蒙恬那般出身於名將之家。加上他年齡小,因此不可能像蒙恬那樣領(lǐng)兵百萬而威震海內(nèi),他註定無法真正從政。
星魂是有著政治野心的,他還曾說過:“當(dāng)你掌握了別人的命運,就會想進一步掌握別人的生死。”他熱愛權(quán)力,熱衷操控他人命運,掌握他人生死。而唯有政治,才能讓人走向權(quán)力的頂峰,將天下蒼生玩弄於股掌之間。
一向謙遜待人、品德純良的公子扶蘇顯然不符合星魂的政治觀念。但蒙恬與公子扶蘇一向交好,且深得扶蘇的信任,他立即對星魂出言道:“公子愛民如子的本意是好的,也是皇帝陛下的一貫想法。”緊接著,蒙恬又意有所指地嘆道,“在黃金火騎兵的重重包圍下,當(dāng)著陰陽家三大高手的面,居然能夠把這麼多人憑空帶走,這道家的遁術(shù)未免也太過驚人了。”
敏銳如星魂,如何聽不出其中指桑罵槐的意思?星魂冷冷哼了一下,“這種遁術(shù),不過是障眼的戲法。雕蟲小技!”陰笑一閃而過,“所有的戲法,都有一個共同點。”
“哦?什麼共同點?”蒙恬追問。
“戲法就是戲法,終究都是假的。”星魂隨後又瞥了蒙恬一眼,“所有戲法,都會留一扇後門。變戲法的人能夠變走所有的東西,但是,卻變不走自己。”
滄月隨意看了星魂一眼,如此敏銳的洞察力和罕見的推理分析能力,他不去衙門破案,真是太浪費了!他要是在現(xiàn)代社會,估計不愁活不下去吧!
星魂冷靜地說:“這扇後門,就是留給他自己脫身的。”
“不知道這扇後門,又在哪裡呢?”蒙恬似是不太相信。
星魂眼眸擡起,陰沉之色不言而喻:“當(dāng)然是放在別人不敢輕易接近的地方。”他邁開步子,看似小心翼翼卻又漫不經(jīng)心地用目光探視,不放過屋內(nèi)每一個角落,直到鎖定碧血玉葉花的臺架上,他在那裡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於是便慢慢走向那個被施了蛇蠱術(shù)的窗臺。
那扇原本是紙糊的窗子,竟然隱隱倒映出了星魂的影子。
大司命和少司命對望一眼。
星魂站在窗臺前,看著那似乎鏡子一般的東西,沉思不語。腦中回憶著前幾日看到的那個蜀山的化蝶戲法的表演細節(jié),片刻,星魂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看來,蜀山的巫術(shù)又被星魂破解了!
星魂緊盯著那鏡子,似乎要看穿它。那朦朧的鏡子突然開始分裂,猛地一下四散開來,而後飄向星魂身邊。
過後,一片被蟲咬出幾個洞的葉子輕飄飄落了下來,被大司命接在手裡。
“這是………”蒙恬疑惑的開口。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大司命哼了一聲,“蜀山的把戲。”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星魂轉(zhuǎn)過身來,看了一眼地面後譏諷道:“此時此刻,這些叛逆鼠輩,應(yīng)該就躲藏在我們腳下。”星魂的話一出口,蒙恬很是驚異,看著腳下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