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嗎?”
邯鄲城,玉花閣。
修緣忽然出聲問道。
姚依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不過她卻沒有拒絕,隨後指了指屏風後面。
“有一架,恩公是想??”
修緣目光閃動,接著說道:“外出遊歷之時,學了首曲子,恰好應景,便想著撫琴一曲。”
姚依聽到此話,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少年,見對方不似說謊,於是就朝雪女問道。
“雪女姐姐.”
雪女點了點頭,也沒有拒絕,因爲她自己對這個少年也有些好奇。
“可以,公子請過來吧!”
修緣起身,轉而來到了屏風的後面,在臨窗的位置有一架造型講究的古琴,姚依也來到了雪女身側,坐了下來。
雪女看了她一眼,見到姚依搖頭,她目光變得有些複雜,若姚依現在是一個人,或許就不用這麼謹慎了。
一側,修緣坐下之後,眼神變得悠遠起來,撫琴,在新鄭的時候,他曾跟弄玉學過一段時間,一首曲子涉及五音六律,輔以技法,制以音高,合乎天地自然,方爲上上之作。
不過這一次,他想奏的曲子,並非尋常之音,而是心絃之曲。
姚依有所顧慮,此事他看的分明,他有想過,此事的根源到底在哪裡,最後他得出的結論是,眼前這個銀髮姑娘。
雪女精通樂藝,又身懷武功,他想這一首曲子對方應該能夠聽懂,而這便是自己的答案。
心神漸漸放空,窗外郭開和公子嘉依舊還在對峙,閣中大堂也喧鬧不停,但這間房中,卻好似另外一個天地。
修緣雙手懸於古琴之上,雙目微闔。
隨即他的氣質陡然一變,一股神韻自然而然地流露,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個道理,古今通用。
雪女那雙漂亮的眸子微微一動,眼底浮現出一絲期待。
世間懂聲樂者本就不多,其中技藝精湛的又是鳳毛麟角,對方身上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氣質,卻在無形中道明瞭一切。
下一刻,修緣輕輕呼出一口氣,指尖開始跳動,行雲流水,但讓人驚訝的是琴絃未動,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見到這一幕,姚依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樂藝乃高雅之物,非高門大戶不能習,花樓舞坊中的姑娘們,是爲了附庸那些貴人,才下功夫練習。
而修緣出身三羊村,雖聰慧過人,有勇有謀,但琴之一物,卻是有些難爲他了。
她在想,許是因爲少年慕愛,見到雪女之後,便想出出風頭,不過對雪女來說,這樣的風頭絕不是風頭,更像是出醜。
想到這裡,姚依下意識朝雪女看了過去。
只見這個銀髮的姑娘,目光專注,眼底深處迸射出一絲異樣的神采。
世間有樂,聞其音,知其意,此爲上品。
但她更聽聞,世上還有一種音樂,名心絃之曲,通百靈,連天地,非機緣巧合不得見。
其實雪女在一開始的時候,也是一愣,不過不同於姚依,她是懂聲樂的,少年指法並不是外行,抹、挑、勾、剔、吟猱綽注,俱是恰到好處,顯然其師承一位琴道大家。
於是她就試著將這指法融於琴絃之上,下一瞬,她神色不由一變。
琴未動,而音自鳴。
無形的音符在跳動,她覺得自己被拉入了一個無比玄妙的幻境之中。
在這裡,她彷彿看到了一株小樹在狂風暴雨中屹立不倒,頑強地成長,面對烈日苦寒、風霜雨雪,它依舊傲然挺立,直到它成長爲一株參天大樹。
然命運無常,沒有敗在惡劣環境下的巨樹,最後敗給了命運,可它依舊沒有屈服,風雨之後的一天早上,枯木之上出現一條嫩芽,而這卻又像是新的希望。
直到雪女伸手彈去不經意間流下眼淚,姚依似乎纔有所覺,這個少年似乎真的在撫琴,只是這琴聲她卻聽不到。
少年停手良久,雪女再度開口,悠悠問道:“這首曲子叫什麼?”
修緣緩緩睜開了雙眼,心裡輕輕點了點頭,他猜得不錯,雪女是能聽懂此曲的,隨後他擡頭看向對面坐著的姑娘,輕聲說道:“這是一首心絃之曲,我還沒有給它取名字,不過我這裡有一句話,可以送給雪女姑娘。”
雪女看了過來,目光柔和了許多。
樂乃心之魂,對面少年一首心絃之曲,已然卸掉了她心裡的防備。
“雪女願聞其詳!”
修緣輕聲一嘆。
“世間多磨難,亦有花開時,常聽聞,心如花木者,自可向陽而生。”
聽到此話,雪女默然。
她在心頭輕聲呢喃。
“心如花木,向陽而生。”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這個少年似乎就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姚依就在雪女身邊,聽到此話,她若有所悟,其實此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有用的。
“現在可以跟我說一說了嗎?”
又坐了一會兒,修緣再度開口。
聽到此話,姚依下意識看向雪女,目光之中似有問詢之意。
只是對於姚依的目光,雪女恍若未覺,良久,雪女再度開口說道:“公子想讓我們說什麼?”
修緣擡頭,看向眼前這個好似臨凡的仙子,他眉頭輕皺。
他不清楚對方是不敢,還是不願。
隨後他搖了搖頭,旋即起身。
“既無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臨門一腳,修緣忽然止步,隨後他再度開口問道:“對了,姚依還未說小琳去哪兒了?”
聽到此話,姚依輕輕嘆了口氣。
“勞恩公記掛,不過小琳現在已經不在此處了,她被朝中一位大人看中,帶走了。”
“不過恩公請放心,此事全憑她自願!情愛一事,本就是你情我願,雖只是一個妾室,她也算是有了一個歸宿。”
“至於那位大人,名喚趙佾,是當今王上的弟弟,至於小琳……她的變化很大,恩公要是再遇見就知道了。”
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姚依轉身回到了屋子,然後輕聲問道:“雪女姐姐爲什麼不跟他說呢?”。
雪女幽幽一嘆。
“你說不錯,他的確是一個奇人,小小年紀便掌握了心絃之音,更是一位琴道的天才,他不應該隕落在這裡。”
一曲心絃之音,已經排除掉是敵人的可能,但同時也讓雪女生出一絲惜才之意,她並不想讓這個少年因爲自己出事。
聽到此話,姚依苦笑著搖了搖頭。
原因竟然是這樣,在之前,她忘了跟雪女交代,自己的這位小恩公,並不是那種自不量力的人,當初救人,便是先小人後君子,甚至還說過危險時候會丟下自己跟小琳這樣的話。
她覺得若是力不能及,這位小恩公根本就不會插手的。
“雪女姐姐,他是我和小琳的恩公不假,但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悲天憫人,當初他從三羊村救下我跟小琳的時候,在出發之前,便就直言相告,如果遇到不可力抗的危險,就各自逃命”
聽到此話,雪女不由一愣。
她眼底深處多了幾分從未有過的異樣,心有慈悲,但卻適可而止,與這樣的人合作,或許纔是最佳的選擇,至少她的心裡不會有多餘的負擔。
姚依想了想繼續說道:“若是修緣不肯出手,姐姐也不要太失望,畢竟在這個世道上,沒有誰是欠誰的.”
“我再考慮一下吧!”
雪女沉默了一會兒,幽幽一嘆。
一側,並未徹底離去的修緣,在外面站了一會兒,聽到這兩個姑娘的對話,他輕輕搖了搖頭。
心有慈悲,在這個戰火紛飛的亂世,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不過不好歸不好,但他卻並不反感,畢竟誰也不想自己救的人是一個白眼狼。
雖兩女的對話點到即止,但也正如他所料,兩人的確是遇到了問題,還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甚至擔心牽扯到自己。
二樓,公子嘉和王虎邁步走進了黑石所在的房間,同行的還有那位李司寇以及一個有些陌生的男人。
簡單檢查了一下黑石的屍體,李司寇輕輕搖了搖頭,隨後他轉身對著一個身著白袍的男子輕輕一拱手。
“暮雪先生,黑石先生的屍體卻有問題,事有蹊蹺,還請暮雪先生出手相助。”
“暮雪?”
站在五樓的走廊上,修緣眉頭輕皺,這個人驚鯢也提起過,是蔽日的一位高手。
暮雪沒有拒絕李在有的請求,畢竟他來此處,就是爲了調查此事的真相,郭開雖然是一個依靠趙王寵信登上高位的人,但他也不是一個傻子。
公子嘉之前所言也引起了郭開的重視,黑石本身實力高強,而王山不過是一個年輕人,就算黑石自縛雙手,王山恐怕也不是其對手。
看著半躺在地上的黑石,暮雪眼神晦暗不明,對於自己這位同僚,他並不陌生。
黑石平日裡雖然貪花好色,但也不是傻子,至於說來玉花閣鬧事,更不可能,而今天對方卻破天荒來了此處,還死在了這裡,此事怎麼看都有一些貓膩。
隨後暮雪蹲下身,仔細查看了起來,片刻之後,這位蔽日的高手眼神微微一變。
“出手之人是一位高手。” 暮雪眼神一寒,心頭猛地一跳,黑石體內的經脈徹底摧毀,氣海丹田更是直接被炸爛,這樣的手段無疑說明,對方是一個內功修爲極爲恐怖的高手。
在他的印象中,趙國境內只有一個達到此種境界的高手,大將軍——李牧。
見到暮雪臉色陡變,李在有心裡忽然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情況似乎比預想之中的更加棘手。
看著站在一旁,一語不發的公子嘉,暮雪眼角猛地跳了兩下,這是之前廉頗將軍的事情惹怒那位大將軍?還是說其他的因素?
“暮雪先生,可有結論?”
李在有出聲問道。
暮雪目光閃爍,沉默片刻,他出聲回道:“出手之人的確不是王山,而是一位內功極其深厚之輩,這樣的人在整個七國都屈指可數,而趙國更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聽到這個回答,在場幾人不由一愣。
王虎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公子嘉,在他的心底便有一位符合條件的人。
“你的意思是在說大將軍??”
公子嘉雙手負後站在一旁,語氣一冷。
暮雪搖了搖頭。
“只是就事論事,在下沒有別的意思.”
公子嘉深深看了暮雪一眼,隨後輕哼一聲,繼續說道:“昨日北境告急,大將軍早就已經出發了,此事郭相國也是知道的。”
李在有聽到這話,隨後附和道:“大將軍昨日離去,此事我也知曉,更是親眼所見,不會有假。”
暮雪聞言,幽幽一嘆,沒有再說話。
半晌,李在有派人將屍體運回,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腳步忽然一頓,輕輕一嘆,轉而對公子嘉沉聲說道:“公子,還請不要忘了十日之約,屬下先行告退了。”
十日之約。
說的是公子嘉應下了十日內破案的條件。
在這位李司寇離開後,公子嘉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之前應下的十日之約,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在玉花閣死了人,若是他什麼都沒有表示,郭開也不會善罷甘休。
而實際情況卻又如此的棘手。
本來在設想中,他隨便找一個替罪羊,到時候交給郭開即可,但卻沒想到暮雪會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在短短十日之內,他上哪兒去找一個內功修爲深厚的人?
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個人,他也不會如此短視,將其交給郭開
“公子?”
王虎見公子嘉沉默不語,不禁出聲問道。
公子嘉擺了擺手,站在窗邊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他語氣幽幽地說道:“看來邯鄲又要起風了!!”
返程的路上,李在有見暮雪一直都未說話,神色也有些古怪,這一次,他們可算不上失敗,怎麼瞧著就悶悶不樂呢?
“暮雪先生,看起來你似乎並不高興?”
暮雪嘆了口氣。
“李司寇,有何指教?”
李在有想起之前對方所說的話,輕輕一嘆。
“之前暮雪先生曾言,此事或許與大將軍李牧有關,朝堂之上,相國大人與李牧水火不容,若是借這個機會.”
暮雪搖了搖頭。
“我倒真的想是李牧出手做的!!”
李在有一愣,心頭泛起一絲疑惑,既然對方也有此想法,那爲何還會不高興呢?
“暮雪先生是什麼意思?”
暮雪雙手一緊,廟堂與江湖是兩個世界,不在江湖,李在有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一個李牧對於整個邯鄲的江湖來說意味著什麼。
“司寇大人,對於邯鄲來說,是一個站在明面上的大將軍更容易鉗制,還是說一個隱藏在暗處,無人知曉的高手更可怕??”
李在有聞言,眼睛一瞇,心頭卻不由猛地跳了兩下。
“今天對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黑石,那明日或許就能殺了琥珀,殺了我,甚至還能殺了相國大人.”
聽到暮雪的解釋,李在有臉色終於大變,沉默了一會兒,他纔不確定地問道:“賊人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嗎?”
暮雪又搖了搖頭。
“不知道,但這種情況並不意味著不會發生,一想到這樣的局面,我的心情就無法安靜下來,邯鄲似乎要起風了,要起很大的風。”
“所以我一直在考慮如何跟相國大人彙報這件事兒,這樣的高手若是在邯鄲行兇,除了李牧親至,否則沒有人能抗衡。”
聞言,李在有臉色忽然變得有些不自然,在方纔,他還在考慮用不用在此事上做點文章,可現在看起來,似乎並不合適。
“暮雪先生會不會過慮了?雖然趙國有一半的兵力都在北境,但邯鄲城中還有數萬人馬,這樣的力量難不成還拿不下一個江湖高手??”
暮雪嘴角帶起一絲苦笑。
“司寇大人說的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一個人的力量在面對千軍萬馬的時候,的確有限,但問題的關鍵是,那個人會與軍隊硬拼嗎?邯鄲城地勢複雜,軍隊沒有時間展開,形成有效的壓制,對方一觸即走,這樣的戰力會很讓人頭疼的。”
李在有在心裡嘆了口氣,怪不得對於江湖上的那些高手,朝廷幾乎不會與他們結下死仇,很顯然,一旦結下死仇,雙方最後的結果恐怕就是兩敗俱傷。
“那對於此人,我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暮雪目光微動。
“並不是如此,只是若想找出此人,可能會付出巨大的代價,此事究竟如何,還要相國大人拿主意!”
“還有一事,醉夢樓的事情有些蹊蹺……”
時間悠悠而過,轉眼又是華燈初上。
醉夢樓,五樓的一個房間之中。
修緣站在窗邊,看向外面繁華熱鬧的街道。
霓裳站在他的身側,同樣也在欣賞著邯鄲城的夜景,不過相較於往日,她覺得今夜的邯鄲似乎別有韻味。
“幫我調查一件事兒。”
站了一會兒,修緣開口說道。
霓裳甚至沒有去問修緣想調查的事情是什麼,便點了點頭。
見對方如此,修緣不禁有些疑惑。
“你支使羅網沒有限制嗎?”
羅網,是秦國布控六國的殺手組織,同時也是一個情報組織,任何隱秘都逃不過它的監視。
霓裳搖了搖頭。
“只限於趙國!”
“在趙國,羅網派過來的人,目前我的身份是最高的,按照羅網的規定,我能驅使趙國境內天字級以下的所有人爲我服務。不過,若公子想要調查的事情超出趙國的範圍之內,霓裳就無能爲力了。”
聽到這個回答,修緣有些意外,因爲羅網中的人,大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而那些亡命之徒真的會如此聽話嗎?
“他們會老老實實地聽從吩咐?”
聞言,霓裳嘴角破天荒地勾起一絲笑意。
“公子說笑了,怎麼可能會老老實實地聽話呢?”
說到這裡,霓裳話音一轉,隨後繼續說道:“不過那些不聽話的,都已經被奴家殺了!”
聽到此話,修緣默然無語,所以剩下的那些人都是聽話的?
羅網的規矩還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不過對於此事,他這一次並沒有多說什麼,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規矩,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既然這就是羅網的規矩,那他還真的沒有什麼好指摘的。
“我需要玉花閣雪女、姚依還有小琳三個人的情報。”
霓裳有些意外,光聽名字,她就知道這是三個姑娘,並且關於雪女,她並不陌生。作爲玉花閣的頭牌,無論是她的容顏還是舞姿,在邯鄲都聲名赫赫。
調查姑娘,還一下子就三個,多少讓霓裳心裡有些吃味。
“公子真是薄情,明明就是奴家先來的.”
自從早上被眼前這個少年警告之後,霓裳便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早在韓國新鄭的時候,她就發現對方身邊有一個姑娘,關係極爲親近。
這也就說明眼前之人並不是那種沒有半點男女之情的道家子弟,若是不想讓對方把那種離魂的秘術用到自己身上,他們的關係自然是越近越好,特別是在這種她根本無法反抗的情況下。
作爲羅網的頂尖人才,對於求生一道,她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
修緣眉頭一皺,就在自己方纔想事情的時候,身邊這個姑娘從身後抱住了自己,感受著背後傳來的滑膩觸感,讓他身子下意識一僵。
屈身醉夢樓差不多有三年的時間了,霓裳對於男女之事自然也不陌生,感受著修緣身體的變化,她眼角劃過一絲笑意,對於自己的樣貌,她同樣很自信。
在這個亂世,大部分姑娘婚嫁的年紀都不大,甚至很多有十三四歲就成家的,男子也是差不多,最多癡長一到兩歲。其實換句話來說,眼前這個小傢伙若是生在普通百姓的家庭之中,估計已經結婚了。
一道熱氣打到了修緣的耳邊,嬌媚無比的聲音傳了過來。
“公子,奴家”
霓裳的話還未說完,忽然天地一暗,等霓裳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被定在了原地。
看著眼前這個已經轉過身看向自己的少年,霓裳忽然覺得有些尷尬。
她記得醉夢樓裡的那些姑娘們好像就是這麼跟客人調情的,怎麼來到她的身上就不管用了呢?並且與那些姑娘們相比,她的姿色可是好出太多了。
似乎是心裡不服氣,她便一直睜著眼睛,看著對面的那個少年,直到這個少年似乎有些無奈地搖頭,霓裳才心滿意足地認錯。
“公子,奴家知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