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有云:“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關城之中,老將廉頗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一身氣息起伏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將對方擊斃一般,實在是對方方纔所言,觸動了這位老將軍敏感的神經。
趙國的大將軍——李牧,除了是軍中的頭號人物,也是公子嘉的頭號擁躉,既然對方大打出手,那豈不說明眼前這個年輕人與趙國有恩怨,或者說與李牧有恩怨。
“將軍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願聞其詳!”
對於這個老將的動作,修緣雖看在眼裡,但心境依舊古井不波。
“蔽日的黑石、暮雪、琥珀死了?!?
聞言,廉頗瞳孔一縮,蔽日的三大高手,他也算是打過數次交道,若三人共同出手,就算是宗師也極難留下他們。
還不待廉頗有所表示,修緣再度說道:“青龍幫被滅”
廉頗雙拳一攥,目光之中神采奕奕。
對方說的這幾個勢力都是郭開的手下,無論是蔽日還是青龍幫都是對方的爪牙。
“是你做的?”
修緣點了點頭。
“然也?!?
聽到這個回答,廉頗重新坐了回去,目光再度閃爍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少年。
若對方的話爲真,那對方的實力就絕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並且對方所行之事,頗符合自己的胃口,就趙國丞相郭開來說,他自然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
如今郭開的左膀右臂均被少年斬了,說起來算是他的恩人。
“李牧爲何要對你出手?”
廉頗問出了此事的根源所在。
“大將軍可不知是我殺了他們,這些人一死,邯鄲城也引起了不小的騷亂,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丞相郭開算計,讓公子嘉獻出玉花閣的頭牌雪女姑娘進宮,我幫她離開了邯鄲,被李將軍堵住了.”
聽到這裡,廉頗臉色一黑,對於這位趙王,他也沒什麼好說的,讓一位倡女成爲王后,在這件事情上,就曾引起了很大的非議。
老將軍對於這種事情看的很開,身在其位,他不好對趙王的作風說什麼,但對於救人一事,絕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不像李牧一般,還要爲虎作倀,他輕哼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李牧這個糊塗蛋??!”
說完此話,隨後他轉而對修緣說道:“讓清虛大師見笑了。”
修緣搖了搖頭,他說這些可不是爲了一句見笑。
“老將軍應該知道,我說這些,並不是爲了這個?!?
廉頗搖了搖頭。
他不是傻子,到現在也自然猜到了修緣的意思,不過既然對方有此誠意,他自然投桃報李。
“陳家村一事老夫知道的的確不多,當年發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有兩百名秦軍繞過邊境線,深入到魏國的腹地,後來在陳家村附近被發現,只是那個時候,陳家村等幾個村子已經被屠滅,後這支隊伍被巡城守將李青全部擊斃。”
說到此處,廉頗語氣一頓。
“至於後面的事情,老夫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據老夫猜測,此事也可能與朝堂的權力爭鬥有關,若是你們想調查此事,或許可以從李青那邊下手”
修緣站在原地,目光明滅不定。
發生在這個時期慘案,其實多半與朝堂的爭權奪利分不開。
“在邯鄲的時候,我曾在私下裡聽聞,公子嘉一直都在努力,試圖啓用將軍,不過有一點,郭開已經收買了前來辦理此事內監,若是將軍還有意爲趙國效力,還是早做打算的好?!绷H聽到少年的話,心頭輕輕一嘆,以郭開的作風,能夠做出此事,他並不意外,畢竟當年他離開趙國就是因爲對方這種下作的手段,只是對於這個少年的提醒,他心裡又覺得有些奇怪,隨後他出聲說道:“天宗一向超然物外,清虛大師爲何要插手老夫的事情.”
聞言,修緣笑著搖了搖頭。
如今的七國,或者說如今七國的朝堂,他的確不感興趣,最後跟廉頗說的這件事,只是因爲記憶中一點遺憾罷了。
隨後修緣拉著身邊的姑娘轉身,看著空蕩蕩的大堂,這個少年忽然開口說道:“其實有一件事情,將軍說錯了?!?
廉頗看著修緣,雙眼一瞇。
“哦??”
“將軍是宗師,我也是宗師,但將軍說,我和師妹不是你的對手”
“我覺得這話將軍說錯了?!?
話音剛落,少年雙目微睜,一股奇異的波動隨之擴散,廉頗似乎是覺察到了什麼,體內的真氣開始瘋狂地運轉起來,雙目之中殺意凜然。
奈何,等他有所反應,已經來不及了,或者說就算是有時間反應,他也無可奈何,大堂之中,所有的東西都被剝奪了原本的顏色。
天地失色,道家天宗的頂級功法,威力極大,能夠禁錮方圓數裡的時空。
看著那個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兩個年輕人,廉頗一時感慨萬千,現在他能肯定,青龍幫是被眼前這個年輕人所滅了。
就算他這一位宗師境,面對這一招,都無力反抗,更何況是那些青龍幫的嘍囉。
不過好在,這股氣息一閃而逝,等這位老將軍再度凝視先前的地方時,那裡早已空無一人。
想起之前感受到的那股浩大氣息,如同一片汪洋,廉頗不禁苦笑一聲,心頭閃過一絲後怕,十三四歲的宗師境已然足夠恐怖了,但
“大宗師”
“道家天宗,這是要大發了呀!!”
將軍府外,想起廉頗說起的那些異樣,修緣心裡差不多已經有所猜測了,李青,這個名字他並沒有印象,不過最後廉頗說了一個地方,大梁——魏國的王都。
隨後修緣看向身邊的姑娘,輕聲開口說道:“先去一趟陳家村,然後咱們再去大梁城”
曉夢點了點頭。
廉頗的話,她也一字不落地聽到了,原本只以爲陳家村被滅,罪魁禍首會是秦國的人,但卻沒想到,此事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或許錯的不是某個人,或者某個勢力,而是這個世道?!?
修緣在心底幽幽一嘆。
無論是三羊村,還是陳家村,遭遇是差不多的,都是這個烽火亂世的犧牲品,既有秦國的算計,也有趙國自己的原因,至於陳家村,同樣也是如此,若是魏國沒有內應,那兩百名秦軍也不可能進的來。
“師兄,那個廉頗不是你的對手?”
修緣聞言,笑著搖了搖頭,不過卻沒有回答對方的這個問題。
廉頗是一位宗師不假,其實力最多與驚鯢相仿,方纔他手底下無可戰之兵,又無法施展兵家秘法,與他對戰,勝面寥寥無幾。
“爲將之人,他們的戰場不在於江湖,而在沙場,像廉頗、李牧這樣的將軍,若是出現在的沙場之上,恐怕就不是我們能應付得了的了。”
夜風緩緩吹過,撩起兩人的衣袍,少年擡頭看向幽幽長街。
“人心難測,衆生如棋,朝堂這個棋局上,雖有勝負,但在天地這個棋局上,沒有勝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