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百里青這樣擔(dān)心的時候,帳外傳來了士兵的急報聲。百里青一皺眉,道:
“進來!”
這是個傳令兵,他的眼神很銳利,身形敏捷,然而鋼鐵鎧甲上還粘著片片雪花;天氣已然進入了冬天;這幾天一直下著雪;加上此次戰(zhàn)事的失敗,令百里湛的心如覆厚雪的鬆椏一樣的沉重。
看著半跪在地的傳令兵,百里湛低喝道:
“說!到底是何消息!”
士兵擡起頭看了百里青一眼,欲言又止。
迫於首領(lǐng)的危壓,終於,傳令兵哭喪著一張臉,像死了爹孃一樣地道:
“王爺!京城……湛國淪陷了!”
百里青彷彿聽到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京城淪陷了?那怎麼可能?京城有湛國最精銳的騎兵,有最好的防禦,有自前朝大將軍以來就忠心耿耿的將士。所以,他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大驚失色,而是再次問了一遍:
“什麼?你說什麼?”
然而,看著面前的心腹,對方好像並不是在撒謊,而是真真實實的悲痛和惶恐。
南王難以置信,一把提起了那士兵;咬牙道:
“你說什麼?是誰幹的?哪個王八蛋乾的?是吳軍?”
那士兵搖搖頭,苦著臉道:
“是吳軍!不不不……不是吳軍!”
百里青急了,士兵吞吞吐吐的狀態(tài)讓他著急;他眼神如刃,幾乎是嘶吼著對那士兵道:
“到底是不是吳軍?孃的!”
士兵一狠心,終於說出了事情:
“是吳奇大將軍!”
百里青一愣,明白了怎麼回事後,頓時大罵到:
“什麼?這個王八蛋!他身爲(wèi)老將軍的部下,竟然謀反?”
“那陛下怎麼樣?陛下在哪裡?他爲(wèi)什麼沒有阻止他?”
百里青突然想起了百里湛,急忙問到。因爲(wèi),莫名的,他感到他叔叔的情況可能不妙。否則以他叔叔的個性,又怎麼會輕易向叛軍低頭?
“陛下……陛下他被俘!太后她,她被亂箭射死……整個湛國都……都被吳奇接手了;除了王爺您這剛被佔領(lǐng)的西北,其他地區(qū)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旗換幟了!”
當(dāng)士兵嗚咽著一一道出這讓人無法承受的每一件事時,他頓時感覺呼吸有些困難,頭腦有些暈厥起來。士兵說的每一件事無一不是告訴他,他爲(wèi)之奮鬥的一切,都毀了!
“混蛋!他們竟然公然反叛,還敢扣君主,殺國母?”
百里青有些暈厥地倚靠到了身後的會議桌子上,重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齒道。
事態(tài)幾乎已經(jīng)嚴(yán)重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可是,畢竟陛下還只是被俘,並沒有被殺;於是,似乎是找到了唯一振作起來的理由;他努力地站了起來,喃喃道:
“不行!我要發(fā)兵,回去救陛下!”
說著,拿起軍劍就向帳外走去。
然而,心腹手下卻攔在了他的面前,道:
“不可!王爺!敵人現(xiàn)在強我們很多啊!我們損失了近一半的兵力,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啊!而且,臣聽說;吳奇這次是聯(lián)合了申斯一方纔反叛成功。我們要是一走,說不定這西北的駐地也淪陷了,到時候就沒有我們的容
身之地了。”
百里青還沒有徹底地糊塗,他想了想手下的話,似乎並非沒有道理;只是不甘地道:
“哼!暫時就放過吳奇這狗賊!但是,我們現(xiàn)在必須想辦法把陛下救出來!”
“也不知道慕容曉曉她們怎麼樣了!”
百里青這樣想到,慕容曉曉她們畢竟是和自己是一條陣線上的;再加上這次西王軍隊讓兩家都是損失慘重;這綁在戰(zhàn)車上的友軍關(guān)係,無疑更加牢固了!
想到這裡,他向手下問到:
“衛(wèi)兵,有天下盟那邊的消息了嗎?”
士兵抱拳,如實上報道:
“報告王爺!當(dāng)天我們在受到反包圍的時候,聽說天下盟也受到了襲擊;現(xiàn)在整個臨溪鎮(zhèn)都被申斯的軍隊佔領(lǐng)了。天下盟的盟主負傷帶著殘兵逃走了,現(xiàn)在不知道躲在了什麼地方。”
“是嗎?這樣說來,他們的情況比我們更糟糕啊!”
百里青感嘆到。
透過青帳縫隙,看到茫茫荒原上紛飛的白雪;皺著眉思索了片刻,他突然轉(zhuǎn)頭到士兵吩咐道:
“這樣,你趕快命人帶消息到斷臂山,希望她們逃到了那裡;告訴他們,這個時候,我們大家必須聯(lián)合起來,救出陛下;否則我們就只會一點點地被蠶食掉。”
“是!末將這就去!”
士兵領(lǐng)命,轉(zhuǎn)身出了大帳;帳外寒風(fēng)習(xí)習(xí),白雪飄飄。他慢慢地走了出去,迎面的寒風(fēng)吹來,掀起他紅色的戰(zhàn)甲披風(fēng)。
一片白茫茫之中,遠處的幾座哨塔上,同樣的是迷望著這一切的幾個守衛(wèi)。霜天雪地裡,他們不懼寒冷,佇立在這世界中。
百里青望著這壯麗的將士忠誠的景色,不禁內(nèi)心一動,眉宇間的愁緒就像冰雪般一散而去;轉(zhuǎn)而充滿的,是一種強大的自信和必勝的決心。
慕容曉曉她們剛走進斷臂山駐地便聽到了馨姨驚喜的聲音:
“曉曉!羽兒!你們終於還是逃了出來,我擔(dān)心死你們了!”
遠處段重天兩人隨著馨姨快步走來。再不遠處還有魏都拉著春花還有一溜煙跑過來的夜明,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喜悅。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明兒擔(dān)心死你了!”
夜明最先跑過來,一下子撲進了慕容曉曉的懷裡。
慕容曉曉揉了揉夜明的腦袋,看到迎面走來的馨姨,她推開夜明,對馨姨道:
“馨姨!菲菲姐她……她……嗚嗚嗚嗚。”
想起王菲倒在滿是沙塵的戰(zhàn)場上,陷在敵軍如海般的鐵騎裡;她就不住地嗚咽了起來。
馨姨臉色也不太好看,眼睛稍有些溼潤地道:
“孩子,別哭了!拜申斯所賜,現(xiàn)在我們天下盟就剩下這麼幾個人了!”
慕容曉曉臉上還有些疑惑,石羽上前一步道:
“你們果然退守到了這裡!怎麼樣,師傅他沒事吧?”
“石羽!你義父他……他……”
馨姨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她吞吞吐吐似乎給人帶來了不祥的預(yù)兆。
石羽有些著急了,皺著眉頭問到:
“我義父到底怎麼了?他沒有衝出來嗎?”
馨姨淚眼朦朧,無聲地搖了搖頭,卻是轉(zhuǎn)身向駐地裡走去。石羽和
慕容曉曉帶著滿腦子的擔(dān)心和疑問也跟著向裡走去。
一間石室裡,項天麒平靜地躺在整張鋪滿橙色野菊花的石牀上;雙眼緊閉,面色平靜;儘管身上看不出有任何傷口,卻是沒有半點的生命跡象。
石羽邁進石室,一看到這一幕,神情不自主地呆滯了;手中的千斤青銅巨斧嘭地一聲落在了地上。他一下子跑到了項天麒的身邊,看到項天麒那張蒼白的毫無生氣的臉,豆大的眼淚嘩嘩直下!一個硬漢,就此落淚!
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慕容曉曉也是淚眼朦朧。
“爲(wèi)什麼?我們不是有靈芝草嗎?你們爲(wèi)什麼不用?”
石羽質(zhì)問的話裡帶著哭腔,滿臉悲痛地看著一動不動的項天麒。
“少盟主,你冷靜一點!”
這話是魏都說的,春花站在他的旁邊,卻是面無表情。
“盟主他爲(wèi)了掩護我們,還未來得及用藥就已經(jīng)……”
說到這裡,魏都悲痛得再也說不下去。不過從魏都的話裡,所有的人都知道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這位仁慈博大的領(lǐng)袖在敵人的突然襲擊中英勇奮戰(zhàn),他受了致命的重傷,本來可以停下來用奇藥挽回傷痛;可是爲(wèi)了掩護更多的人離開;他沒有停止戰(zhàn)鬥;直到生命枯竭的那一刻。
奇藥可以要回生命垂危的人,卻永遠挽回不了一個耗盡生命機能的人。
石羽呆滯地搖著頭,不斷地欺騙自己:
“這……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撕心裂肺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斷臂山脈,這是仰天長嘯,這是杜鵑啼血!
這一刻,即使連深山中讓人憎惡的山鬼,也爲(wèi)之動容;而春花,則死死地拉著魏都的手,有些害怕地輕皺著眉頭。然而,聽了石羽的悲嘯,人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沒有人察覺她異樣的神色。
“石羽大哥!人死不能復(fù)生!我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師傅他老人家報仇雪恨,打敗襲擊我們的軍隊;爲(wèi)整個西疆帶來和平!”
慕容曉曉眼裡還殘留著淚花,她堅強地擦了擦,拍著石羽的肩膀,定定地道。
石羽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聽了慕容曉曉的話,拿起手背把眼淚一抹,站了起來。身上的氣勢陡然變了!
他眼神堅定,猶如一把尖銳的精鋼寶劍,他緊握著鐵錘般大小的拳頭,堅定如鐵地道:
“我石羽發(fā)誓,我定會將敵人挫骨揚灰,讓敵軍蕩然無存!”
周圍的人,包括慕容曉曉無不被這種氣氛所感染;頓時,盤據(jù)在所有人心中悲痛都化成了一種力量,一種將會在將來一直推動著他們進行絕地反擊的力量。
春花在一邊拉著愛人魏都的大手,在這種氣氛下;內(nèi)心十分地不安。看著聽到石羽的發(fā)誓而受到感染的石羽那同樣堅定的眼神和緊攥的拳頭。她內(nèi)心不自覺地有些害怕,她害怕石羽要是知道了現(xiàn)在的一切都與自己有關(guān),那該怎麼辦?
“石羽大哥說得對!我們一定要擁護石羽大哥,打敗敵軍,奪回領(lǐng)地,以祭師傅的在天之靈!”
慕容曉曉揮著拳頭應(yīng)和到。
石羽轉(zhuǎn)過身,堅定如鐵的眼睛掃過幾人,道:
“嗯!曉曉!馨姨!有你們在,我相信我一定會成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