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離魔界之林不遠了。”
藏在密林身處的言志看著死士和活死人已經(jīng)走遠,又環(huán)顧了一週樹林中籠罩著的霧瘴,定了定神,側(cè)頭對身旁的言哲說道。
“大哥!小心有詐!”言哲緊了緊眉頭,謹慎道。
“先跟上那兩個女子再說?!毖灾緛K不理會弟弟的質(zhì)疑,只定定望著已奔至迷霧身處的那兩個女子,面上若有所思。
說完不等言哲回答,已經(jīng)駕馬提速追了進去,恐怕再耽擱,就要跟丟了。
兩人一路疾追,穿過迷霧,眼前忽然豁然開朗,一望無際的荒原忽而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讓人猝不及防,環(huán)顧四周,哪還有那兩個女子的影子,言哲憤憤地踢了一腳馬肚子,一臉無措地看向言志。一向沉穩(wěn)的言志此刻面色也有點難看,他勒了勒手中繮繩定住了腳步,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放眼望去,眼前只剩白茫茫一片荒涼蕭索的荒原,除了幾棵蒼老的古樹寂然無聲地佇立在荒原上,再無其他有生氣的活物,尖銳的枯枝刺破蒼藍色的天空,腳下奇形怪狀的石塊兒陳列十分詭異,看似頗有玄機。
兩人翻身下馬,且行且注視著四周。
“這就是魔界之林?”
言哲皺了皺眉,疑惑道。這什麼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怎麼看怎麼不像魔界之林,不對,魔界之林本來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是該詭異一點。言哲心下想著,鬆了一口氣,擡頭望向言志。
言志並不回答,深邃的雙眸定定地望著前方出神。
此處頗有門道呢。
“小心!此處有結(jié)界?!毖灾就蝗簧裆氐貒诟赖?,說著張開了手臂擋住就要貿(mào)然前行的言哲。
言哲立即打起幾分精神,定住腳望向腳下詭異的石子。
半晌,言志忽然轉(zhuǎn)頭笑向言哲問道。
“你身上有沒有銅板?”
“有?!毖哉艿皖^在腰間摸了摸,摸出一摞銅板遞給言志。
言志接過銅板在手中捻了片刻,雙脣翕動,雙眸在腳下的石子上來回掃視著,口中喃喃唸叨著。
“癸丑…乙亥…申酉…癸丑…癸丑…就是這裡了!”聲起銅板落,分別順著五個方位穩(wěn)穩(wěn)地紮在碎石中,腳下忽而顯現(xiàn)一條蜿蜒如蛇的路,言志不再猶豫,拉著馬順著銅板指示的路徑 小心地前行,言哲也不再多言,拉著馬緊隨其後。
出了虛幻結(jié)界,白茫茫一片無垠的雪忽而映入兩人眼瞼,一直蔓延到遠方那座高聳入雲(yún)的雪山邊際,彷彿是進入了另一個國度,言哲眼眸微沉,眸子裡氤氳著溼漉漉的霧氣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兩個女人真會玩,竟繞了這麼多圈子帶他們來此,此處到真是別有洞天呢。
雪紛紛揚揚地飄灑著,掩住了當正午的日頭,漫了兩人滿頭滿身。天依舊是湛藍的,有幾隻蒼鷹兀自盤旋著。
從半空俯視,雪山在連綿的巨大冰峰中、宛如銀冠上一連串明珠中最璀璨的一粒,閃閃發(fā)光。
而那些光,彷彿如命運巨大的漩渦般吸附著兩人一步一步朝那裡走去。似是有一隻無形的巨大的手在暗中推著兩人,言哲忽而覺得腳步如灌鉛般沉重,可內(nèi)心卻有一股焰火燒灼著他不得不前行。
言志此時只穿了見單薄的白袍,此刻行走在這冰天雪地裡,全身凍得瑟瑟發(fā)抖,雙手不自覺已經(jīng)攏在了袖筒裡,身邊的馬兒似乎也凍壞了,邊踱步前行著邊抖著身子鼻子裡哼哧著。
反觀言哲,卻仍然是不動聲色地前行著,白袍在風(fēng)雪中獵獵作響,神色平靜中似還透著一絲新奇,似乎這寒冷的空氣和漫天的大雪並沒有影響到他,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而且很享受這冰雪寒風(fēng)。
言志看了他片刻,把凍僵的手放在脣邊呵了一口熱氣,淡淡地轉(zhuǎn)過頭去,目光望向遠方暗沉蒼茫的天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時間天地間只能聽到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以及兩人一路踩過雪簌簌的腳步聲。
沒走多遠,忽而一堆人馬從天而降般踏空而來,劍光刀影閃爍重疊,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那幫殺手皆一色黑衣,夾雜著漫天飛舞靈動的雪花緩緩落地,片刻間已將兩人兩馬團團圍住,十幾雙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兩人。
帶頭的是兩名絕色女子,一黑一白佇立在人羣正中,手中各揮一把殺氣騰騰的鞭子,一金一銀,眸中冰冷而漠然。
風(fēng)雪交加,暮色蒼茫,空氣中的殺氣卻在急劇飆升,立刻將刺骨的寒冷蓋了下來。
“你們倒是跑得快,在下倒是有一個疑問,二位姑娘這麼短的時間在哪兒換的衣服呢?”言哲摸了摸鼻子,戲謔著看向兩人說道。
他看清楚了帶頭的兩名女子,正是他們一路追蹤而來的林芷秀和趙麗雲(yún),不過此刻兩人已經(jīng)換了衣服,那個留著利落短髮的靈氣女子身著一身白色勁裝,倒是頗有一份英氣逼人的陽剛之氣,面色不悅地瞅著他和言志。
而她身旁的趙麗雲(yún)則是一身黑色衣裙,工整利落,越發(fā)襯托得她膚白貌美,手中金鞭揮舞,如螣蛇吐著長長的蛇信子,彷彿下一秒就要呼之欲出。
“少廢話!我們奉宗主之命,捉拿言家堡餘孽!識相的話,乖乖交出聖珠,或許可以考慮,留你們?nèi)珜?!”趙麗雲(yún)冷冷地開口。
“哦?敢問你們宗主是何方神聖?我兄弟二人竟然如此搶手,除了被魔界追殺,竟有幸得你們宗主賞識?”言哲挑了挑眉心,緊抱著雙臂繼續(xù)不緊不慢地戲謔道。
“聖雪山宗主——洪浩天!”趙麗雲(yún)擡起高傲的頭顱朗聲道。
“二位就是聖雪山鼎鼎有名的黑白雙煞!”一直在旁邊沒有出聲的言志突然開口,面上仍然不起一絲波瀾。
“我說這位兄臺!你倒是慧眼識人!沒錯!本姑娘就是聖雪山黑白雙煞的白煞!”林芷秀柳眉一挑,摸著尖尖下巴笑向言志道。
那個出言不遜的小子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沒想到他這個哥哥倒是見多識廣,機敏過人,林芷秀不由上下多打量了言志一番。
他一身白袍隱匿在風(fēng)雪中,玉樹臨風(fēng)之姿,賽若潘安之貌,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雙深邃明亮的雙眸,深不見底,讓人看不透,望不穿,多看一眼便會攝人心魂。
世間竟有如此絕美而又高深莫測的男子,那眼神太有殺傷力和誘惑力了,咳咳,林芷秀嚥了口唾沫,連忙別過頭去不在看他。
“二位姑娘費盡心機難道不是故意引我們來聖雪山然後一舉剿滅?”言志目光緊逼不遠處的二人,淡淡開口。
言哲聞言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這才後知後覺地看向言志。
什麼???這裡不是魔界之林,竟然是江湖中傳言勢力僅次於魔界的聖雪山,都說聖雪山與魔界勾結(jié),狼狽爲奸,那裡面的人都陰毒奸詐,看來真不是浪得虛名。言哲不由抱緊雙臂,在心裡默默鄙視了他們一番。
“哦?原來你早就發(fā)現(xiàn)我們是故意引你們前來的?”趙麗雲(yún)嘴角勾起一絲詭計得逞的笑意,冷笑道。
“是嗎?不過兩位要找魔界之林的話,可要讓你們失望了。”林芷秀把銀鞭別回腰間,懶散地拍了拍手掌,看了一眼言志復(fù)又低垂著眸子淡淡道。
這兩個男人婆婆媽媽的,要打就打,怎麼又嘮嗑開了,磨磨唧唧浪費口舌,好久沒有活動筋骨她的腰板到有些僵硬了。
“這一切,不都是姑娘特意而爲之?本想跟蹤你們找到去往魔界的魔界之林,既然姑娘有心帶我們來此地,何不就此闖一闖?看看姑娘到底要玩什麼花樣?”言志面露笑意,忽而也抱緊了雙臂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此刻順著林芷秀的視線望去,這兄弟兩除了性情迥異之外,音容笑貌倒還真是如出一轍,一舉一動都散發(fā)著處變不驚的朗練之氣,連大敵當前死到臨頭都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樣,心中不由多了一絲敬佩和惋惜,這好好的兩個美男子,今日恐怕是要葬身此山了。
“哥,還跟他們廢什麼話?”言哲冷冷擡頭盯著一干人等一邊對言志說道。
將他們圍做一團的殺手們以此已經(jīng)高舉著刀劍,殺氣凜然,蓄勢待發(fā),聽見言哲一聲冷喝,瞬間應(yīng)聲而起,從四面八方向兩人撲來。
兩人面上也不慌亂,輕展雙臂凌空躍至殺手頭頂,冷冷地俯瞰著他們,白袍逆風(fēng)高高飛揚著,翩躚如同絕美的舞步。
林芷秀趙麗雲(yún)相視一眼,一個翻身躍之高空與二人凌空相對,手中金銀騰鞭揮舞,對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忽而兩人舞動鞭子如迅風(fēng)般疾逼兄弟二人,言志言哲卻並不拔背上的劍,只是巧妙閃身至兩人背後,躲過了凌厲的鞭子。
“太狠了吧,姑娘家出手這麼狠毒,我的臉差點就要被鞭子毀容啦!”言哲摸著差點中鞭的左臉,氣急敗壞地朝對面的兩人喊道。
看來是不能再手下留情了,言哲雙手在背後暗自凝聚掌風(fēng),忽而轉(zhuǎn)至胸前轉(zhuǎn)動手腕,一股剛烈雄厚的掌力如一股無形的勁風(fēng)朝衆(zhòng)人擊去,地上被擊中的殺手們口吐鮮血連連倒地,猩紅的血漬頓時染紅了地面上皚皚的白雪。
言志手腕靈動身形縹緲霎時間人已飛至兩人跟前,只見他一伸手,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林芷秀手中凌空揮舞的鞭子,與她冷冷對視著。
“我們似乎低估了二位的實力?!绷周菩慵又亓耸种芯o握鞭子的力道,緊逼言志雙眸淡笑著開口道。
“這只不過是我二人小試牛刀而已?!毖灾竞鋈毁N近林芷秀耳邊,眸中裹著一絲狡黠的意味,輕聲地低喃了一句,口中呼出的溫?zé)釟庀⒁蛑涞目諝?,轉(zhuǎn)瞬間在林芷秀耳邊化爲氤氳的霧氣。
涼涼的觸感微微挑動著林芷秀雪白脖頸間的神經(jīng),她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身子朝後一縮與他拉開了距離,別過臉躲開他**裸緊逼自己的目光,雙頰微微暈起一抹淡淡的紅霞,襯著銀裝素裹的蒼茫雪地,看在言志眼裡,煞是驚豔好看。
想不到聖雪山殺人不眨眼的白煞也會臉紅,言志眸中閃過一絲詫異,脣角不自覺勾起一絲笑。
有趣,真是有趣至極。
林芷秀眼見他還緊抓著自己的銀鞭不放,竟然還戲謔地盯著她笑,頓時覺得無比受辱,這男人不僅自負,還很無賴,心下想著不由怒火中燒,猛抽鞭子凌空向後倒退飛去,那鞭子擦著言志的手掌飛速抽出,如一把鋒利的利刃劃破了他的掌心,血一滴一滴地,沒入地面的深雪裡,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