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獄之門
“女娃娃,不吃可要餓瘦了?!?
他背對著她,自顧自地翻烤著野味,雄壯的身軀幾乎擋住了火堆的所有火光,從她那兒看過去,就像一頭在烤火的熊。
“大哥,老三呢?天都黑了怎麼還不回來!”
她想過要跑,但是她害怕那個眼睛泛紅的矮子,她不敢跑,怕被他抓住會真的吃了她。
“我不讓他碰這個女娃子,他說實在憋不住,獲我首肯,潛回城裡去了?!?
“這當口還由著性子,誤了事可怎麼辦,好什麼不好,偏偏好那口,遲早要栽在女人手裡?!?
“二弟,咱們三人幹著這等刀頭舔血的營生,天殺地剮也不怕來,無非就是求個快活自在,也無怪三弟了,由著他去吧?!?
“哎......”
“來了!”
“大哥二哥,有尾巴,點子扎手,風緊!”
“呼,終於追上了,跑的可真夠快的,還跑這麼遠;暗箭傷人算什麼好漢,有能耐別跑啊你。”,“三個人!別以爲你們人多我就怕你們,小爺也不是吃素的?!?
這自號小爺的自然就是樑少白了,他看到了“不該看的”後,轉身就帶著阿乙小丙走出春雨院,誰知剛走出院門正欲返回如歸樓之時,忽然心生警兆,覺察有一股危險的氣息正直逼腦門而來,念頭一生,他立刻拉著阿乙小丙迅速下蹲,“叮”的一聲響,便見牆上細微裂紋中間釘著一枚鐵鏢。
暗器!
分明是有人慾取他性命,這不能忍,對阿乙囑咐幾句,便朝著飛鏢擲來的方向奔了過去。
他腳程快,那廝沒跑遠,不一會便在暗巷追上了,那廝好整以暇,似是故意引他到這暗巷裡來。
樑少白想先喊一聲從說書先生那裡學來的開場白“兀那惡賊”,誰知那廝陰測測一笑,便搶先動手向他發難,樑少白接招、拆招、還招,見勢搶攻那廝左側軀體,那廝左手抱著被卷,與樑少白拳掌相交,鬥上個十幾回合就開始左支右絀,漸落下風,堪堪避開了樑少白直取面門的一記重拳,左肩便吃了一記凌空彈腿,樑少白終於得勢,這時方纔看清那廝樣貌,原來是他,不是別人,正是被他酒後無意撞見“好事”的賊眉鼠眼那人。
這人心眼也忒小,不就是一不小心白給人看了一眼光溜溜和赤條條的那什麼嗎,至於下狠手報復,傷人性命?看他就不像什麼好人,一副獐頭鼠目的面相,多半也是生性猥瑣之輩,要不是我機靈,反應夠快,早都成鏢下亡魂橫屍街頭了,那我娘不得傷心得終日以淚洗面,可惡。
於是趁空大喊了一聲:“兀那惡賊......”,那廝卻沒等他說出下句,轉頭就跑,不願和他繼續纏鬥。
“惡賊休跑!”,“喂,你......”,“想走?哼,你跑得未必有我快!”
那廝奔到城牆一角,拋出飛爪,猛地一拉繩索,借力攀越城牆而去,樑少白亦使出輕身功夫蹬城踏郭,緊隨其後,那廝腳力委實了得,樑少白髮力追趕竟也一時追他不上,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後邊追,直至城外。
......
“老三,還攜著個被卷做什麼?”
那廝聞言,走出幾丈開外將被卷輕輕放下,似是擔心動起手來會波及到被卷。
被卷在微微顫動,想來那吃腿兒飯的應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那廝伸手拍了拍被卷,狀若安慰,用猥瑣的調笑口吻低聲對被卷中的人道:“小娘子,莫怕,待此間事了,你我再行了那未完之事。”
轉頭對他的同夥道:“大哥二哥,此人定不能留。”
又惡狠狠的看著樑少白,卻不著急動手,另外兩人也是目光鎖定他周身,上下打量著。
“要打就快點。”
被他們這樣看著,一陣不舒服。
他們一人高大壯碩,滿臉橫肉,一人身材瘦弱矮小,一雙眼睛在火光的輝映下紅的分明,還有一熟人,眉毛和眼睛都滑稽得像戲臺上的丑角,這個與他已經交過手,當中一個已是如此難纏,其餘二人看來亦並非易與之輩,要是動起手來他們三人形成合攻之勢,那這一仗實是無甚勝算,打不過就只能跑了,保住小命要緊,幸好跑得夠快,只要跑回城內,便萬事大吉。
“虧”是決計不能“吃”的,先打了再說,打不過就跑。
“公子,救命!”
卻在此時,聽到一聲“救命”。
他循著聲音望過去,看到一女子正扶著樹幹站起身,她的雙腳還被一副鐵鏈縛著。
一追到此處,注意力便全在那三人身上,未發現此處還有他人。
“惡賊,你們竟還綁了個姑娘!”
看來這夥人定是盜匪、強人之流無疑了。
賊眉鼠眼的那人早已按捺不住,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既已進了地獄見了鬼,就休想活著離開?!?
一語未完,他已執著鐵爪向樑少白飛撲而去,逼得他向後疾退,側身一讓,避開了去勢迅猛的鐵爪,凌厲的勁風直把樹皮撕開。
那是他的兵器麼,好生了得。
還沒緩過神來,又一道勁風破空呼嘯,一聲鞭響,樑少白忽覺肩頭一辣,來不及細想,向後騰躍,退至幾丈開外,擺開架勢好隨時接招,這時低頭一看,肩頭已現一道血痕,模糊的血肉中間混雜著衣服的碎屑。
還沒真正開戰就已肩頭掛彩,皮開肉綻。
出手狠辣,不留餘地,弄不好今天連小命都要交代在這兒,看來這回是真的遇上難纏的主了。
他擡頭望向對面,他們一個執鐵爪,一個持鞭,同樣在擺開架勢凝視著他,還有一人,就是最高壯的那人,他的腳下放著一對銅錘,那應該是他的兵器,他不再看著樑少白,而是轉身回去繼續翻烤他的野味。
真當他是案板上的肉,無視了。
他還沒敗呢!
樑少白收起架勢,閉上眼,將注意力集中於丹田和體內經脈,提起內勁,運於手掌,再睜開眼時,雙掌通紅,掌間隱有火光,這時那兩人正朝他衝來,他也欺身而上,逼近那持鐵爪的,舉掌相迎,待右掌將要對上鐵爪時,變掌爲爪,握住鐵爪,運起內勁,側身用力一拽,順勢將那廝帶到一邊,再變馬步爲弓步,左掌直取那使鞭的的胸口,那矮子反應也快,見掌風欺來,立即將雙手交叉於胸前格擋,掌力涌來,他亦後退幾步才定住身形。
那持鐵爪的看著被鐵爪傳來的熱量燙傷的手,叫道:“二哥小心,這小子的內功邪門?!?
剛剛他分明感覺到內力被拉扯,像要被吸走一樣。
樑少白道:“哈哈,怎麼樣,厲害吧,這是火雲掌,我從一個廚子那兒偷學來的。”
那使鞭的擡起手看了看被灼穿的袖口,與那持鐵爪的對視一眼,變換陣型,又朝樑少白撲了過去。
持鐵爪的那廝跟他近身相鬥,使鞭的那矮子則仗著自身靈活和鞭長的特點在外圍尋機會遠攻,形成一近一遠兩個戰鬥圈,樑少白一欺近那使鞭的,那持鐵爪的就攻過來將兩人隔開,使鞭的又退至外圈,火雲掌連攻那持鐵爪的時,那使鞭的又在外圈化解掉他的攻勢,兩相呼應,幾十回合下來始終保持著對樑少白一近一遠的合攻之勢。
“啪?!?
一記鞭響,打掉了樑少白頭上的氈帽,束髮帶也掉在地上,半頭花白的頭髮再也藏不住,瀑布似的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