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牧在接吻上顯然是個新手, 被尹烈太過深入持久的親吻弄得幾乎窒息。好不容易掙扎開,喘了口氣,尹烈又追上來了。
“張嘴, 記得呼吸……”
尹烈一邊指導著, 一邊實踐著, 引導齊牧迴應他。
齊牧很聽話, 說什麼做什麼, 這讓尹烈非常滿意,動作也越發(fā)大膽起來。只是祿山之爪才從齊牧的領(lǐng)口探入,齊牧便驚醒了。突然發(fā)力將他推開, 自己也退後好幾米。
“你你你……我我我……那個……”
齊牧語不成句,慌亂地捂著自己的領(lǐng)口, 像受驚的兔子。
尹烈坐在原地, 一手撐地, 一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眼神深邃地盯著齊牧。齊牧被他這極具侵略性的眼神一盯, 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等了半晌,尹烈卻沒有任何後續(xù)行動。這讓齊牧漸漸放鬆下來。
兩人無言相對,安靜中只有天臺的風呼呼地叫著。
齊牧冷不防打了個寒戰(zhàn),又打了個噴嚏。打完噴嚏就看到尹烈已經(jīng)站起來,慢慢走向他。
不知爲什麼, 齊牧突然想起剛纔尹烈吻他的感覺, 心跳居然開始加速, 完全不受控制。直到尹烈走近, 相距只剩下零點一米, 最後卻繞過他,走向來時的樓梯。齊牧的心跳終於恢復正常, 只是有一點莫名的失落。
“走啊,還坐著幹什麼?”
身後突然響起尹烈不耐的聲音,齊牧嚇得一個機靈,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誰知他笨手笨腳,站起來就左腳踩上右腳,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倒。
好在一雙強勁有力的手臂及時出現(xiàn),將他穩(wěn)穩(wěn)扶住。雖然手臂的主人沒好氣地罵他,“蠢得跟豬一樣。”
奇怪,雖然被罵了,齊牧卻沒有一點難過的情緒。尹烈放開他,大步向前走,他追了上去,卻又不敢靠得太近。他對尹烈還是很恐懼的,只是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害怕了。
從頂樓走到負一層,站在尹烈的汽車前。尹烈自顧自上了駕駛位,啓動引擎。轟鳴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安靜的地下停車場顯得特別嚇人。
齊牧本能地退後,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睛閃動著看向車裡的人,不知該上前還是老實地站著不動然後聽從指揮。
尹烈卻沒耐性等待,打了一個彎讓汽車再次停到齊牧面前。身體往副駕駛一傾,開了門怒吼,“上來啊!磨磨唧唧的站在那裡找死啊?”
齊牧身體抖了抖,乖乖坐上副駕駛。雙手握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心驚膽戰(zhàn)地想尹烈這麼生氣會不會又整他?眼角餘光偷偷瞥了一眼身側(cè),差點被發(fā)現(xiàn)。因爲尹烈正怒視著他,好兇,好像要打人一樣。
齊牧正擔心,尹烈就對他伸出手來,嚇得他縮著身體,閉上眼逃避……然而預想的拳頭或者巴掌並沒有到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被一個強壯的懷抱禁錮。奇怪地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原來尹烈在爲他系安全帶。
整個過程也就幾秒鐘,尹烈做完就一腳踩上油門,汽車飛一般躥出停車場。齊牧也來不及想什麼了,抓緊安全帶,硬生生吞下自己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呼。
是的,他剛纔很想跳樓死了算了,但不代表他不怕死。他怕死,他怕痛,當然最怕的還是尹烈。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汽車行至何處,尹烈終於停下來了。齊牧一如往常一開車門就大吐特吐起來。可惜這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吐也吐不出什麼東西。這種情況最讓人難受,感覺自己的胃都在抽搐,要被人從嘴裡給拽出來一樣。
尹烈很想剋制住自己,不去在意齊牧痛苦的乾嘔和乾嘔引發(fā)的劇烈咳嗽。不去看因爲難受,慢慢蹲下的齊牧微微顫抖的身影。
有時覺得,齊牧多無辜啊。明明沒有做錯什麼,卻要因他的遷怒受罪。是的,遷怒。越是發(fā)現(xiàn)自己控制不住那份深藏的禁忌的感情,越是遷怒。
夜,寂靜中藏著喧鬧。不遠處有一條一到晚上就熱鬧得不行的街,那條街白天睡覺晚上甦醒。而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是一條很隱秘的巷子。不算小,障礙卻多。若在白天,齊牧一定會很驚訝尹烈是怎麼把汽車給開進來的。
當然此刻的齊牧並不會關(guān)心這些問題。他的腦袋一陣一陣地抽痛,休息好幾分鐘都沒緩過來。以前不會這麼嚴重,現(xiàn)在這麼難受,可能是因爲太累,又受到太大的刺激。
難受歸難受,齊牧卻不想尹烈像以前一樣離開。所以不停回頭尋找尹烈的身影。發(fā)現(xiàn)他還在,就莫名地安心一些。如此回頭看過幾次,最後一次發(fā)現(xiàn)尹烈還是走了,怎麼找都找不到。孤獨像大山一樣向他壓過來。有時候真的很不想一個人,就算在一起也只是沉默,也不要一個人。
可惜他現(xiàn)在只能一個人。他身上什麼都沒有,手機也沒帶,一毛錢都沒有。只胸前的口袋鼓起一塊,放著婚戒。
齊牧將兩枚婚戒取出,攤在手心,藉著微弱的燈光看了許久。已經(jīng)沒有最初那麼絕望,只是在想,小琴也許有不能說的苦衷。也許自己應該找到小琴,問清楚原因。
想得出神,突然出現(xiàn)一隻手把戒指給搶走了。齊牧遲鈍地擡頭,看見滿臉都寫著不爽想找麻煩的尹烈。
“你還沒走啊……”
齊牧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帶著幾分傻氣。
尹烈的神情因這微笑,緩和下來。他若無其事地將戒指收進自己的口袋,然後將手伸向齊牧。齊牧會意地拉住他的手,想站起來。奈何蹲得太久,腳都麻了,沒吃飯也使不上勁兒。
“真沒用。”
尹烈嫌棄地說,卻主動低身將齊牧抱了起來。齊牧手忙腳亂地抱住尹烈的脖子,以免被摔到。
“我……我可以自己走……”
到底是男人,被另一個男人公主抱怎麼都會不習慣。齊牧微微掙扎,想從尹烈懷裡跳下去。自然沒有成功。
於是臉悄悄紅了,不好意思地將身體儘量縮小,只希望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
尹烈暗暗掂了掂懷裡的重量,比想象中輕很多。齊牧身量高,體重卻明顯偏低,抱著都嫌硌手。話雖如此,心裡卻已經(jīng)開始盤算著要怎麼給齊牧補補身體,趁這段,勉強找到藉口可以接近齊牧的時間裡。
走到巷子盡頭的老樓,爬上三層,尹烈才放下齊牧。也不管齊牧低頭窘迫的樣子,自顧自開了門,拉著齊牧進去。
房子不算大,佈置得非常簡單,看起來不常住人。
“接下來一個月,你就住這裡。我把你的東西都搬來了,放在客房裡。”
尹烈說著,解開了襯衣的扣子。
齊牧正因他的話感到迷惑,想問爲什麼,就看見尹烈寬衣解帶。健康緊繃的皮膚露出一大片,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彷彿一個天然的荷爾蒙發(fā)生器,每一次呼吸都能釋放出最致命的吸引力。對齊牧來說,這份吸引力也讓人恐懼。尹烈曾經(jīng)對他造成的傷害,影響一直都在,時間治癒傷口卻留下傷痕。
“我……我還是回回回家吧……”
齊牧抖抖索索地後退著,想逃跑。
尹烈扔下襯衣,狼一樣盯了齊牧一會兒,才慢慢開口,“不行。”
說完走進廚房,拿了牛奶和麪包扔給齊牧。然後就不再說什麼,轉(zhuǎn)身去了浴室。
齊牧抱著沒什麼溫度的食物,聽著浴室傳來水聲,暗暗鬆了口氣。想起自己收藏的寶貝們,他輕手輕腳打開了客房的門。堆了滿滿一屋子,晃眼一掃就知道他的家當全部在裡面。
然後齊牧在想要不要趁尹烈洗澡離開。尹烈堅定地說了“不行”,他得慎重地思考一下要不要違抗。冒著被尹烈報復惡整的風險,一個人回家?而且還是空蕩蕩的被尹烈搬空的家?齊牧覺得自己還是留下吧,就算爲了那一屋子的寶貝。
尹烈洗完澡,就讓齊牧也去洗漱休息,然後一個人站在小陽臺上不知跟誰打著電話。電話打了很久,齊牧洗漱完,去客房收拾了一圈自己的寶貝,困得不行,尹烈還在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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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牧便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等,等得直打瞌睡。
快睡著的時候,才聽見尹烈進屋,對他說,“去牀上睡。”
齊牧便夢遊一般,聽話地去了唯一有牀的的地方——主臥。在牀上躺下,睡得不算安穩(wěn)。先是夢見小琴對他哭訴,後來夢見他們攜手走進婚姻的殿堂,未來很幸福。夢跟現(xiàn)實一般都是相反的,齊牧深以爲然。
那天晚上尹烈並沒有留宿。齊牧醒來的時候,房子裡就他一個人。放著婚假,也不用上班。找小琴,也無從下手——小琴說她的父母都在國外,國內(nèi)只她一人。所以從頭到尾,齊牧連小琴的家人都沒見過一面。同事跟小琴也不算很熟,小琴來他們公司不算久。打電話,從一開始的無人接聽,到後來直接關(guān)機。
現(xiàn)在齊牧不能想小琴,他親愛的未婚妻,想一想心就疼。於是去客房整理擦拭自己的寶貝們。找到許多珍藏的遊戲,乾脆坐在電視前,把那些童年到大學的記憶都重溫一遍。幾十種遊戲,一玩一整天。
發(fā)誓要把齊牧養(yǎng)肥的某人,拖著沉重的步子回來,看到自己的目標似乎又瘦了一圈,雙眼都是紅血絲,顴骨都凹陷了。本就陰沉的臉,又黑了一圈。
“今天有吃飯嗎?”
尹烈的聲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齊牧還沉浸在遊戲裡的思緒馬上就被拉回來了,擡頭看著尹烈,搖了搖頭。
接著就被尹烈提了起來扔進廚房。
“做飯!”
尹烈命令道。
齊牧腳一哆嗦,沒站穩(wěn),差點摔倒。尹烈簡直不忍直視,手勁兒一轉(zhuǎn)又把齊牧提溜了出去,關(guān)上了廚房門。
齊牧眨著眼睛有些反應不能。他真沒想到廚房有那麼多食材,蔬菜都有七八種。冰箱裡也堆滿了各色食物,像儲備著準備過冬似的。
齊牧不知道尹烈把自己關(guān)在廚房裡要幹什麼,也不是很在意——他還記掛著一個從來沒有玩通關(guān)的遊戲。於是又坐到電視機前,準備再戰(zhàn)一把。
誰知屁股都沒坐熱,尹烈就出來了。然後齊牧震驚了。
尹烈,尹大少,尹大魔王,居然穿上圍裙戴上袖套拿著鍋鏟一身油煙地站在他面前?!!還雙手叉腰對他咆哮,“不許玩遊戲!”像個管教小孩的辣媽!
齊牧震驚了,齊牧覺得世界都變得玄幻,齊牧覺得自己一定是遊戲玩太多出現(xiàn)了幻覺。
直到坐上餐桌,面對一桌子的豐盛晚餐,尹烈也終於換下圍裙恢復正常裝束,齊牧纔回過神來。不得不說,第一次看到尹烈下廚,齊牧心裡感動得不要不要的,簡直熱淚盈眶啊。
而大廚尹烈,第一次被齊牧拿這樣熱切的眼神關(guān)注,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吃飯!”
尹烈開口,然後第一個下了筷子。
畢竟是第一次下廚,他也很期待自己的傑作的。至少從外觀上看,這些菜都很有大廚風範。
可惜他猜到了開頭卻沒猜到結(jié)局。結(jié)局是他第一個吐了。
突然想起自己鹽和味精分不清楚,醬油跟醋也是靠目測分辨,還有面粉跟小蘇打也長得差不多樣子……
齊牧吃了第一口,就沒敢吃第二口。很給面子地沒吐,強行吞嚥。
儘管如此,尹烈還是黑了臉。當然他這次的怒火不是衝著齊牧去的而是衝著這一桌子的菜。
齊牧忍不住笑出聲,又試吃另外的菜。每一盤都吃過了,得到尹烈似期待似不屑的目光。
“咳咳……這盤炒筍還不錯……”
齊牧強顏歡笑。
尹烈聞言確實眼睛一亮,也夾了筍子試吃。別說,有了前面的鋪墊,這沒什麼味道的筍子,也算得上不錯了。可惜“不錯”二字,是永遠入不了尹大少的眼的。
最後一桌子看著美味的菜,被尹烈無情地扔進了垃圾桶,齊牧攔都攔不住。
“其實配著飯還是能吃……”
齊牧弱弱地建議。
然而忘了加水的電飯煲發(fā)出的陣陣糊味告訴屋裡的兩人,他們並沒有下菜的飯。
最後的最後,尹烈拿了跟昨晚一樣的食物——牛奶和麪包給齊牧。看著齊牧把一升牛奶和一長條麪包全部吃下,他才心滿意足地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