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玩的差不多了,一看天色不早了,於是收拾好行囊,直奔“夜雕時光”咖啡廳,千里之外的迪島市燈火輝煌,和紅磡特區有那麼一段距離。
皓皚駕駛著一輛“車吧客”改裝的野馬跑車,在美國科幻大片《新霹靂遊俠》(Knight Rider)中的無人駕駛汽車Kitt就是一輛酷黑色福特野馬Shelby GT500跑車,豎在車頭的眼鏡蛇標誌呈現出一種攻擊狀態,氣勢非凡,尤爲引人矚目的是發動機艙蓋上的兩條白色折線,與衆不同的設計彰顯出野馬跑車獨有的霸主氣質,這是一輛經過皓父改裝的野馬跑車,動力強勁,野性十足,坐在這樣一輛跑車裡確實很拉風,兩個人告別“車吧客”後便一起踏上歸程。
黑夜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皓皚載著葉毓星飛馳在911國道上,兩個人互動頻頻,談笑風生,關於這輛野馬跑車,皓皚曾幻想自己是《新霹靂遊俠》中的主人公Mike,駕馭著一輛無人操控汽車,自然而然,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葉毓星就是魅力四射的女主角,這是一條通往未來的康莊大道,在虎**邊的青江橋,排成一條龍的豪華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迎面而來,領頭的兩輛路虎汽車霸氣十足,在婚車的正前方負責開道,緊隨其後的是一輛奔馳S600打頭的婚車,後面跟了一羣清一色的德系車,什麼奔馳、寶馬、奧迪,三駕馬車全聚齊了,整個婚車隊伍雄赳赳、氣昂昂在過往司機的矚目下飄然而過。
皓皚看著眼裡生羨,開始設想自己的婚禮:應該是兩輛警車開道,英國賓利的豪華婚車,尾部是一連串的超級跑車,之所以這麼安排正是爲了凸顯婚車主人的高大上,大家試想一下:向來趾高氣昂、超速飛馳的怪物,在主人面前只能乖乖的伏地緩行,被人牽著鼻子走,那你想,這個主人該有多牛逼啊?!
這輛車該有多牛逼啊?!
葉毓星依偎在皓皚身旁,看著別人的美好生活也在憧憬自己的未來:成爲別人的新娘,當然要穿一條潔白透亮的婚紗,在衆人注目下翩翩起舞,皓皚理所當然是未來的新郎,白色的西裝裹身,黑色的皮鞋踩地,在衆人注目下牽起新娘的手,走向主席臺站立的神父,在一首莊重的《結婚進行曲》中完成人生絕無僅有的一次神聖旅程。皓皚看著漸行漸遠的迎親隊伍,尾翼噴出了黑色的煙霧,最後消失在一望無際的國道,然後戀戀不捨的回過頭,望著身邊的葉毓星,只見她一個人望著天,沉浸在一片美好的幻想中,嘴角露出了甜蜜的微笑,皓皚不忍心打斷這美好的畫面,只是靜靜的看著,心中萬馬奔騰,思想百感交集。
漫漫長夜路,孤獨兩人行,無邊無際的黑暗從四面八方紛涌而來,空曠的田野上只看到遠處一片零星的燈光在閃爍,911國道上不時有大貨車風馳電掣般飛過,皓皚一個人專注的開著車,葉毓星不知不覺酣然入睡。外面的天氣比較冷,皓皚看著心疼,停下車從後備箱裡取出一個毛毯披在葉毓星的身上,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車前面,綿延不斷的公路鋪展開來,如風般的跑車碾壓著路面踏向未來,這是平凡之路,這是平凡人生,這是平凡世界。翌日早晨,天快亮了,葉毓星的蘋果手機設置的鬧鈴突然響了起來,是一首班得瑞的《清晨》,這是一個觸動心靈的旋律,在寂靜的環境就這麼爆發出來,那一刻整個人感覺心快要碎了。
葉毓星從睡夢中驚醒,睜開惺忪的雙眼,驚呼的喊一聲:到了?!
皓皚忙迴應:到了,到富平縣加油站了!
葉毓星不太相信,發疑問:爲什麼沒有看到“***故里”五個大字?
回憶起在凱莉萊唸書的時候,學校曾組織過一次愛國主義教育活動,目的地就是富平縣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陵園,這是衆人皆知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
皓皚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用手指著前方一尊傲然挺立的銅雕像,隨著跑車的急速前進,“***故里”五個金色大字在高速路入口處一閃而過,葉毓星驚喜的說不出話來。
皓皚載著葉毓星一腳油門就開到了富平縣加油站,正在裡面值班的店員揉著惺忪的雙眼走了過來,葉毓星感到很是稀奇,這麼晚了居然還有人在上班,皓皚用手指戳一下葉毓星的鼻樑尖:你真逗,還沒長大似的!加油工懶得看兩人一眼,只是大喊道:加多少?皓皚回答:加滿油!
葉毓星正準備從錢包裡掏錢,並問:加滿油多少錢?
皓皚擋住了說:我來付!
兩人爭執不下,女店員這才甦醒過來,說:加完後再給錢!
野馬跑車加滿油後,一腳油門踩下去,尾翼噴出了一股黑煙,兩個人付過錢後便踏上征程,皓皚望著副駕駛座上的葉毓星詭秘的一笑,然後模仿古代大將軍的風範,將左手伸出車窗外,往前方一指,大喊一聲:再下一城!
葉毓星欣喜的手舞足蹈,忘卻了睡意,高速路霧濛濛一片,都還未散盡,人們視野受限,國道邊的路牌標識不是很清楚,兩個人只顧著說笑,最後錯失匝道口,越過去一大截,只好曲線救國從下一個匝道口閃出後折回來,爲此,兩人還互相埋怨,指責是對方的過失,你一言我一句爭得不亦樂乎,又差點兒因此錯失了下一個匝道。
皓皚駕駛著這輛新改裝的野馬跑車一路狂奔,正好趕在飯點抵達“夜雕時光”,這個位於迪島市東北角,頗具小資情調的咖啡廳,皓皚望著這個拐角處的小店,猛然想起羅志祥的一首歌——《愛轉角》,又念及兄弟嘉涉二人,自從兩人惜敗後,這彌足珍貴的機會就留給了自己一個人。
涉水淼在追求葉毓星時,曾有幸被邀請到這個咖啡廳,第一次來這麼高檔的地方有些不適應,進門後四處張望,葉母瞅見這麼一個窮小子,並不稀罕,視其爲空氣或者濁氣,使喚女兒去招待,自己躲的遠遠的。
在這樣一個小資的家庭,葉父對女兒百般疼愛,葉母給的零花錢不夠用,葉父也是偷摸著將私房錢塞給她,而葉母則是持截然相反的態度,總是擺出一副教導主任的架子,說是職業病也好,生性如此也罷,管教女兒總是嚴厲無比,這不對,那錯了,心裡有一個成才的模板擱在那裡,稍有偏頗,便會嚴厲斥責,極力矯正,如此重壓之下,葉毓星敢怒不敢言,嘴上滿口允諾,頭頭是道,私底下卻恣意妄爲,無拘無束。
在這個家庭,慈父嚴母的形象早已印刻在腦海裡、深入骨髓中,女兒的“戀父情結”應該很嚴重,從葉毓星談及父母兩人截然不同的態度便可見一斑,一想到父親和藹可親的臉龐便欣喜萬分,恨不能撲入懷中;一看到母親嚴聲厲色的神情便毛骨悚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兩個人誠惶誠恐的走進去,葉母閱人無數,勢利眼形象早已深埋於心,看人要觀其外表審其談吐,皓皚是堂堂七尺男兒,不胖不瘦恰到好處,皮膚白淨水嫩,五官端正,目光炯炯有神,不過今日打扮卻極爲普通,腳瞪一雙特步運動鞋,不是李維斯的牛仔褲,夾克衫有些日子了,髮型倒是有模有樣,看樣子是專門捯飭的,還是涉水淼上次光顧的那家“新絲路”理髮店,只不過避其晦氣換了全新的髮型,講話有一點兒紅磡特區的口音,普通話不是很標準,但言辭鏗鏘有力,論據充分,內容也是五花八門,很是吸引人。
葉父十分賞識,張口閉口稱讚,說這個帥小夥知書達理,自信果斷,是塊幹大事的料兒,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葉母不與茍同,理由頗爲勢利,紅磡特區乃萬城之首,皓皚的家境卻很一般,充其量算箇中產,擔心其家底太薄,女兒下半輩子有吃不完的苦,心裡這樣想,嘴上不能這樣說,面上做出一副客套的樣子,態度不冷不熱的,顯露出只有聰明人才能感知的細微差別。葉毓星在其母管教下已有二十年光景,對這一點頗爲敏感,爲了防止來客遭遇尷尬,只好打斷母親的“噓寒問暖”,拽起皓皚的手直接上了二樓,只留下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我們吃過了飯了,你們先吃吧!皓皚的肚子咕咕亂叫,葉爸會心一笑,葉媽氣的指著兩人的背影哀嘆一聲:這慫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