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昭心中一沉,竟然真的有人抓著這個問題不放!
只是當她找尋過去的時候,卻已分辨不出哪個是說話之人了,這人也是周家的人嗎?
“是呀,蘇姑娘你方纔的誓言可是毒得很,那你倒是說說,你要怎麼付給那些人報酬?”周幽珊本已經亂了方寸,此時聽了這句話,便彷彿得了救命稻草似的,抓起來便不肯放下了。
她先前其實已經提起過這個問題,只是被蘇子昭巧妙地避開了,現在一仔細回想,周幽珊才瞧出了端倪,看來蘇子昭根本就是故意岔開話題的!
也就是說,她現在確實沒有錢,付不起那些人的賠償,一得出這個結論,周幽珊更加有底氣了:“不是我說呀,蘇家雖曾是首富,可到底是和從前不一樣了,蘇姑娘一介弱女子,又能有多大的本事?你可別糊弄我們啊!”
蘇子昭抿脣,臉色已隱隱有些不好看,她的心中也在不斷地盤算著,如果這個時候給不出合理的解釋和答案,只怕“國泰家安”真的要出大問題了。
可是自己現在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蘇子昭手上的銀錢已經沒剩下多少了,一來是“國泰家安”本身就需要本錢,而來最近確實有很多商人去自己那裡領取賠償金。
本來這件事的內幕已經查出來了,只要蘇子昭能拿到楊淼澤那裡的另一半銀兩,再堅持一段時間,這件事就能揭過去,既不會對“國泰家安”造成什麼傷害,也可以很好地把名聲打出去。
而這一切的根本,就是自己要先過了眼前這一關。
就在蘇子昭感到萬分無力,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將她拉到了那人的身後,蘇子昭一愣,下意識地擡頭,便看到了一個寬闊又挺拔的肩背,是楊靖巋。
不知爲何,看著這將自己擋在身後的肩膀,蘇子昭突然覺得有些鼻酸,心裡也隱隱透著一絲酸澀。
“周家小姐,有件事你難道沒從你母親那裡得知嗎?”楊靖巋冷眼看著周幽珊,聲音更是冷酷無情。
因爲之前楊靖巋爲了不打擾蘇子昭解決問題,一直坐在車前,又刻意收斂了自己的氣勢,因此衆人都以爲他只是一個車伕,此時楊靖巋擡起了頭,又將原本隱藏的氣勢顯露了出來,使得他成了一個衆人不可能忽視的存在。
看著面前身姿挺拔、豐神俊朗的男子,周幽珊的小心肝忍不住快速地跳動了起來,小臉也隱隱泛起了紅暈,她之前怎麼都沒注意到這人的存在呢?
說起來周幽珊雖然早就聽過曜郡王的名頭,也知道就是這人包庇了蘇子昭,但她卻從未見過楊靖巋的真容,因此這其實是周幽珊與楊靖巋的第一次見面。
“周家小姐?”楊靖巋雖然早已習慣了旁人投在自己身上的各式目光,但這一刻仍覺得厭惡,誰叫這周幽珊先前才招惹了蘇子昭呢。
周幽珊這纔回過神來,想起方纔楊靖巋的問話,聲音柔和地道:“我不知道公子說的是什麼事,不知公子可否明示?”
“既
然你不知,那我便明明白白地說一遍,”楊靖巋大方地點頭,用足以讓圍觀衆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先前蘇姑娘之所以被周家身無分文地趕出府,是因爲蘇家的所有房契、地契,以及下人的賣身契,都被周家用計奪了去,這你可明白?”
“你……你說什麼?”周幽珊大驚失色,她沒想到這人竟然知道這件事,畢竟知道這件事的應該只有……似是想到了什麼,周幽珊驚恐地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地道,“你……難道你是曜郡王?”
楊靖巋微微挑眉,坦然承認:“正是本王。”
此話一出,圍觀衆人中也升起一陣喧囂。
“啊,這人竟然是曜郡王?”
“他怎麼會和蘇二小姐在一起?”
“我之前聽人說,曜郡王似是對蘇家大小姐有情,難道是出於這個緣故?”
楊靖巋並不想聽這人說些無關緊要的廢話,直接道:“周家霸佔了蘇家的產業,卻不知珍惜,不僅讓店鋪虧損,還險些敗壞了蘇家的名聲。本王看不過眼,這纔將那些蘇家名下的產業買了過來,交給蘇家二小姐打理,這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站在楊靖巋身後的蘇子昭卻是有些哭笑不得,這楊靖巋看起來像是個十分嚴肅、不茍言笑的人,可實際上也很頑劣嘛,說起謊來連眉頭都不抖一下。
不過聽著這些話,蘇子昭的心裡卻是忍不住涌入陣陣暖流,因爲楊靖巋所說的這些話,全都是爲了自己。
那麼……自己又該怎麼做呢?
一時間,那種矛盾的情緒又出現了,想要靠近,卻又害怕失去,在有些方面蘇子昭其實很膽小。
周幽珊沒想到楊靖巋會當著衆人的面說出這些話,一時間也有些愣然:“你……你怎麼能這麼說?當初若不是我們周家收留了蘇姑娘,蘇姑娘還不知落得什麼下場呢!”
“是嗎?那爲何蘇姑娘是帶著蘇家的地契進的周家大門,卻是身無分文地離開了周家?”楊靖巋冷冷掃了周幽珊一眼,目光中滿是輕蔑與厭惡。
周幽珊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辯解,而此刻更讓她含恨在心的是,憑什麼曜郡王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蘇子昭,卻連正眼看自己都不願意?周幽珊自認爲絕不比蘇子昭差什麼,尤其是現在蘇家已經不在了,蘇子昭更是沒法和自己比,可在這樣的對比下,爲什麼別人還是隻能看得到蘇子昭?
她不甘心!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是你滿口胡言,纔會讓……啊……”周幽珊的本性徹底暴露出來,她惡狠狠地指著蘇子昭,破口大罵,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戛然而止,被一聲尖叫所取代。
楊靖巋撫了撫自己的手,像是在撫去什麼髒東西一般:“別再讓我聽到你對蘇家二小姐不敬的話,否則……”
話沒說完,但他那雙冷峻中透著陰寒的目光已經把未說完的話表達出來了。
周幽珊被楊靖巋一巴掌打得有些懵了,等回過神來,才惱羞成怒地指責道:“你怎麼能動手打人?”而且還是打女人
。
“我只打該打之人,”楊靖巋已經不屑於多給周幽珊一個眼神,在說出這句話後,他衝著圍觀的衆人道,“方纔有人質疑蘇二小姐那些賠償的錢財從何而來,我便來給大家一個答覆,那些錢財都是來自於蘇家的產業,而現在更是蘇二小姐的產業,如此諸位還有何疑問嗎?”
這話已經說得再明確不過了,蘇子昭的銀錢是人家自己的產業,誰都說不出半點不是來,倒是那周家企圖侵吞蘇家產業的小人行徑,更激發了衆人的憤慨之情。
“真是的,虧得還是大戶人家,竟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來!”
“我看周家就沒有好人,周家大少爺爲人就不怎麼樣,這周家大小姐似乎更甚啊!”
“就是,做了虧心不說,今天還想往蘇家二小姐身上潑髒水,真是不知廉恥!”
“哎,這蘇家二小姐真是可憐,怎麼偏就遇到了這種人呢?”
聽著這些指責的話語,周幽珊知道自己今日已經完敗,再無迴轉的餘地,她再也忍受不了衆人的鄙夷和唾棄,惡狠狠地瞪了蘇子昭一眼後,便要離去,卻被楊靖巋開口攔住了。
“周家小姐,這次的事只是給你一個警告,若是下次你再敢做出這等事來,就別怪本王對你們周家不客氣了!”楊靖巋毫不掩飾威脅的話語傳來,還刻意在“周家”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聞言,周幽珊不禁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她自然也聽明白楊靖巋的意思了,如果自己日後再敢得罪蘇子昭,那便不是她一個人的事了,而是整個周家的事。
周幽珊覺得這人的這些話並不是在說笑,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他也一定會如自己所言那般,置周家於死地!這麼一想,周幽珊竟忍不住渾身發抖起來,她突然覺得自己方纔真是看走了眼,這個看起來俊美無暇的男人根本就是一個魔鬼!
“我知道了。”周幽珊控制著正在上下磕碰的牙齒吐出這句話後,便急匆匆地被丫鬟扶著十分狼狽地離開了。
衆人見熱鬧看完了,便三三兩兩議論著散開了,只留下一架馬車,還馬車旁的蘇子昭與楊靖巋。
事情一結束,蘇子昭也稍微放鬆下來,一時間竟有些尷尬:“剛剛的事,多謝你了。”
“不用客氣,”楊靖巋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古怪,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愈發彆扭地道,“有的時候,站我在背後,也沒什麼。”
說完這話,楊靖巋便急匆匆地坐在了車伕的位置上,裝作專心駕車的樣子,只是從蘇子昭這個方向,卻恰好可以看到楊靖巋紅透了的耳尖。
莫名的,蘇子昭感覺自己心裡一跳,整張臉也忍不住紅了起來,她忙掩飾般地跨上了馬車,安安靜靜地坐好,只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馬車行駛起來,蘇子昭只得開口:“可以走了。”
車外的身子猛地一震,接著馬車才搖搖晃晃地往前駛去。
而在兩人都沒有在意的一家鋪子前,之前與周幽珊一道的幾個小姐這才跨上馬車,其中一人的目光一直目送著蘇子昭的馬車漸漸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