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太子幾乎忘記了,這裡本太子的官階是最大的,本太子有先睹爲(wèi)快的權(quán)利,本太子這就看一看。”一邊說,一邊款步走了過來,三皇子實(shí)在是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如何去反駁,剛剛還伶牙俐齒,這片刻已經(jīng)完全沒有辦法去阻止了。
一時間,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西宮,一般按理說來,司禮監(jiān)這纔是正牌宣旨的人呢,你我是天子之後,這宣旨的事情,依照九弟看,還是找一個德高望重的公公過來宣旨,你們看如何呢?”九皇子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
眼看想要爲(wèi)難太子不成,只好旁敲側(cè)擊起來,太子也不驕不躁,整個人瘦骨嶙峋,偏偏有一種心廣體胖的感覺,渾不在意,但是居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邊點(diǎn)頭,一邊說道:“依照你們看,這人應(yīng)該推選何人比較合適呢?”
“推選何人?”太子端華深謀遠(yuǎn)慮的想了會兒,目光在衆(zhòng)人的頭頂輕飄飄的看著,究竟何人比較適合呢?這個人也需要千挑萬選啊,每個人在自己眼前都一掃而過,良久以後,這才說道:“金公公,諸位以爲(wèi)如何?”
何爲(wèi)五雷轟頂,此時此刻羅千金明白過來這種外焦裡嫩的感覺,這五雷轟頂?shù)母杏X讓人並不舒服,她沒有想過自己敢爲(wèi)天下先的,誠然三皇子說的正確的,不過就是宣旨她也是沒有經(jīng)驗(yàn)的。
更何況,本朝的鳥篆對於羅千金來說,完全不知道說的是什麼,要是等會念出來錯誤多多,豈不是貽笑方家,想到這裡,羅千金立即賠笑,跪在了那裡。
“太子,奴才並不敢僭越,奴才以爲(wèi)這德高望重者,莫不如讓天師自己宣旨,也是名正言順,在奴才這裡沒得打嘴現(xiàn)世。”一邊說,一邊得體的後退,表示堅辭不就。
剛剛就連羅相也是一腦門子的汗,羅千金處處都讓人過目不忘,而太子又是極力想要拉攏羅千金的,以前給羅千金的是金銀,後來讓羅千金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成爲(wèi)那粘桿處的千總,以後還會更加厲害的。
在太子端華的眼中,羅千金是不可多得的一個內(nèi)侍監(jiān),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必須要在這個時候就開始拉攏起來,他的錢不會白白浪費(fèi)的,而在羅千金這裡,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浪費(fèi)掉了什麼。
反而是覺得物超所值,太子的自知之明是不行的,不過太子的知人之智還是非常厲害的,讓人可想而知,端華太子也是一個非常厲害之人啊,好像有人用冰將周邊都冰凍了起來,人們冷冷的互相凝望。
而軒轅錦宸呢,人早已經(jīng)離開了是非之地,在離開的時候,蘭貴妃感激的看著羅千金,要不是羅千金在這裡,一切都已經(jīng)完蛋了。
外面有硃紅色的馬車,所謂高車駟馬不過爾爾,軒轅錦宸攙扶著母后蘭貴妃一步一步的走了出來,從朱門中出來以後,蘭貴妃這才放下心來,輕輕的握住了軒轅錦宸的手。
“剛剛你不怪母后?”蘭貴妃一邊說,一邊舒口氣,眉宇平平,因爲(wèi)倖免於難而覺得一切都是好的,軒轅錦宸的脣畔有了一個淡漠的但是不可忽略的微笑,“怎會怪母后?母后向來是有先見之明,母后苦心孤詣,兒臣幾乎浪費(fèi)掉了!”
“你知道就好,這刺客,依照母后看,絕對不是莫楓弄出來的!”當(dāng)然不是莫楓,也絕對不可能是莫楓,莫楓行事向來光明磊落。
“母后,這刺客之所以到這裡,大概這裡也是一個落腳點(diǎn),就算不是莫楓派出來的,不過依照我看,這也與莫楓有前千絲萬縷的關(guān)係。”他一邊說,一邊輕輕的看著母后。
蘭貴妃面有憂色,一邊在他的攙扶下上車,一邊握住了軒轅錦宸的手,“聽母后的一句話,不許管了,我們回去。”
“金子還在裡面。”軒轅錦宸立即就要掙脫母后的手,蘭貴妃輕輕的一笑,對於羅千金,她還是有著一份自信的,自信羅千金可以倖免於難,他是那種威風(fēng)八面之人,也是那種八面玲瓏之人。
聰明之處,幾乎與軒轅錦宸不相上下,比軒轅錦宸還厲害的也有,那就是……羅千金能伸能屈,在必要的事後既可以做千夫指,在必要的時候又可以做孺子牛,這樣一個聰明之人,原是不用在乎究竟是會不會離開這裡的。
這裡的一切,在軒轅錦宸看來是危機(jī)四伏,但是在羅千金看來,還沒有深谷中萬分之一可怕。
不過身份不一樣,看到的東西就不一樣。在軒轅錦宸的眼中,這裡的一切固然是厲害,但也沒有到非常要命的厲害地步,就目前自己的身份來看,無疑是一個香餑餑,除了太后娘娘想要痛打落水狗,一般的皇子都會想要接近自己的。
有太子的投桃報李,上馬一提金,下馬一提銀,有潔癖九皇子的可以接近,三皇子在暗中會害自己,但是明裡對待自己也是冠冕堂皇!
想到這裡,羅千金更加是有恃無恐起來,而看著這兩個人離開以後,她更加是什麼都不畏懼了,羅相到底還是女兒惹是生非,但是咳嗽的嗓子都啞了,完全沒有讓她望而卻步。
小庭幽,重門靜,東風(fēng)吹過來,一番春色都飄零。軒轅錦宸看則會母后,不理解爲(wèi)何蘭貴妃這樣肯定,兇手並不是莫楓手中的棋子,她不知道母后的直覺爲(wèi)何會這樣厲害。
“母后,這要不是莫楓弄出來的,幾乎也八九不離十,以後兒臣定會好好的過來調(diào)查,凡事雁過留聲豹死留皮,有兒臣處心積慮的去調(diào)查,事情必然會出現(xiàn)水落石出的一天。”一邊說,一邊凝眉看著蘭貴妃。
蘭貴妃揮了揮手,睏倦的很,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十九年前的時候,莫楓是如何讓你身敗名裂,讓你還沒出生就已經(jīng)永遠(yuǎn)不可登龍的!”這樣的事情,就是軒轅錦宸的傷疤,不說還好,只要是說出口,每一次都讓她心口不舒服。
“母后,兒臣與莫楓勢不兩立,兒臣這裡沒有偃旗息鼓。”他氣咻咻的看著蘭貴妃,;貴妃的目光清涼,不過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瑟然,“你到底還是不理解母后!”
車聲碌碌,已碾壓過了午夜的春寒,這碌碌的車輪聲也從蘭貴妃與軒轅錦宸的胸口碾壓而過,他看著馬車頭頂懸掛的一盞孤燈,一邊看,一邊握住了拳頭。
“母后,過分的忍讓就是懦弱,兒臣並不畏懼任何一個人。”衣袖中的拳頭還是緊緊的握著,蘭貴妃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軒轅錦宸,幾乎不敢相信這曾經(jīng)也是自己的孩子,這孩子曾經(jīng)也是自己身上掉落下來的一塊肉。
“母后問你,”蘭貴妃的聲音在提高,目光冷漠的很,半點(diǎn)兒溫柔都沒有了,她倉皇的看著軒轅錦宸,“莫楓可以在十九年前用那樣的謠言傷害你,讓你再也站不起身,十九年後爲(wèi)何莫楓就不可以故技重施呢?”
“這……”軒轅錦宸終於知道母后爲(wèi)何不然自己去爲(wèi)難莫楓了,他到底還是想不出來,莫楓不會那樣愚蠢,莫非這刺客果真是慌不擇路之中選擇了一個避難所,這避難所又不巧的很,是莫楓的天師府。
軒轅錦宸不敢去思考太多,因爲(wèi)這些事情越是想得多,就會越發(fā)明白自己的錯誤,他的錯誤與漏洞已經(jīng)多到了不可勝數(shù)的程度,任何一個小小的錯誤對於自己來說都是滅頂之災(zāi)!67.356
“你知道了,他要?dú)⒛愕霓k法很多,並不會這樣愚蠢的自擺烏龍!”蘭貴妃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握住了拳頭,軒轅錦宸的目光冷冷的,寒涼中帶著一片詭冷,“多謝母后提醒,兒臣已經(jīng)全部都明白。”
“明白就好,以後不要意氣用事,母后知道你是血?dú)夥絼偟那嗄辏悄负笠参帜阋皇ё愠汕Ч藕蓿瑲⑷说霓k法有很多很多,爲(wèi)何定要選擇一個最爲(wèi)愚蠢的,你要是剛剛殺了莫楓,回到皇城以後,你有沒有想過後果?”這後果,他自然是想過的。
不但是想過的,且在所不惜!這後果就是魚死網(wǎng)破,他軒轅錦宸並不在乎,但是母后蘭貴妃是那樣的在乎,那樣的不能夠接受兒子做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情。
“到了皇城以後,你身首異處,母后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可明白?然我和你父親如何去交代?”蘭貴妃失口,說出來以後,追悔莫及!軒轅錦宸怔忡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追問。
今晚的蘭貴妃形與神俱滅,無論如何,蘭貴妃爲(wèi)了自己都已經(jīng)做到了一個母后應(yīng)該做的最爲(wèi)仁慈的職責(zé),他明白母后的苦衷,也明白作爲(wèi)一個母后想要保護(hù)好自己兒子的決心。
作爲(wèi)兒子,他應(yīng)該有孝心,只要母后堅持的是正確的,自己就要遵循母親的意思。
良久的沉默以後,軒轅錦宸說道:“我恨死了莫楓!他一句話就可以翻雲(yún)覆雨,戚帝居然也相信,這樣的無稽之談一般都是皇上敬而遠(yuǎn)之的,他堂堂一國之君,將自己孩子的生命弄得面目全非!”
“你不可怪父皇,他或者並不是怪力亂神,有關(guān)於蒼生的事情,你父皇一個人的意願是絕對不可以與衆(zhòng)人去做對的,你父皇是一個皇上,從始至終只能做好自己作爲(wèi)一個君主應(yīng)該做的,而一個郡主應(yīng)該做什麼?”
“在得失,大我與小我上,他只能這樣子去選擇,也只可以這樣子去選擇,你定要明白,這選擇要是關(guān)係到了我國的興衰與成敗利鈍,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去左右的,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虎毒不食子,他有苦衷,兒臣相信,除非兒臣不是戚帝的孩子,不然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呢?”軒轅錦宸憋了很久,但是這句話還是衝口而出,而剛剛脫口而出以後,軒轅錦宸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