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錦宸的嘴角咧開一個邪笑。
“微臣哪裡是您的兒子呢，沒有人這樣子對待自己的兒子。”軒轅錦宸的眸光轉爲一種刀鋒一般的銳利，他是多麼想要說，“是不是您知道我不是您的孩子，這才……從我沒有出生就是災星呢？”
但是，終於，軒轅錦宸還是忍耐住了。
一直以來壓抑在心口的問題已經一清二白，他自己明白，有很多東西只能藏在人的心中，並不可以宣之於口。
一切的一切都變了，從二十多年前就已經變了。
“軒兒，你過來，孤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同你說過話了，孤知道，孤對不起你。”戚帝的手就像是晚風中快要隕落的鬱金香一般，看著讓人也能感覺到那種脆弱，如同是有什麼滅頂之災在侵襲他的心扉一樣。
他同樣並不好受！
不錯，戚帝不是自己的父親，戚帝甚至沒有一天是盡到了做父親的責任，但是在軒轅錦宸的心中，他畢竟還是沒有責備過戚帝。
戚帝看到軒轅錦宸並沒有過來，臉上愀然變色。
“你還是不肯原諒孤，孤不過是想要告訴你，孤已經釋懷，那些有關於災星的謠言，在孤這裡已經全部都已經煙消雲散，軒兒，孤唯一想要問你一句，未來的王儲，你如何看待？”
軒轅錦宸從來沒有想過，戚帝有一天居然會與自己當頭對面的談論這個！
關於未來的王儲，戚帝莫非已經胸有成竹？
戚帝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追逐著軒轅錦宸的目光，軒轅錦宸的清眸中的嘲諷的意味深了不少，那眼睛就像是一口古井一樣，“微臣不論如何，都是微臣，此事有關龍脈，皇上怎麼看？”
軒轅錦宸將燙手的山芋給了戚帝，印證他心中的猜想。
戚帝看到這問題不動聲色的、原封不動的回來。
長眉軒動了一下，說道：“不要微臣！微臣！你是孤的兒子，叢生到死都是，你可明白孤這麼多年是多麼想要聽你叫孤一聲父皇。”說到這裡，他幾乎是聲淚俱下。
他可以嗎？他會嗎？他應該嗎？
他應該讓他爲自己的錯誤買單，是這錯誤在二十年的時間裡面已經開始變化，但是不變的還是他們內心裡面根植出來的一片閒愁。
軒轅錦宸幾乎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戚帝，而是慢慢的站起身，準備離開。
“軒兒，這裡就孤與你兩個人……”
人多，他或者是難爲情的，這裡只有兩個人，他畢竟老了，需要聽那一聲含著熱情的稱謂，但是偏偏，他並沒有任何的表示，目光好似更加冷漠了不少。
“皇上，”軒轅錦宸呼吸微微一窒，說道：“您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關於王儲，微臣……不參與。”他說完以後，握著衣袖，將自己顫抖的手指輕輕的隱藏起來。
戚帝聽到這裡，不禁顫聲道：“軒兒，你真的不知道……”
“微臣，”軒轅錦宸哼了一聲，說道：“知道皇上的心裡是如何去想的，不過已經太晚了，皇上。”
一邊說，一邊毅然決然就要轉身離開，他看著那玉樹臨風的背影要消失，知道以後見面的機會更加是少了。
以後兩個人可以在一個房子裡面的機會更加是寥寥無幾，是以立即坐起來，忍住了頭暈目眩的感覺，說道：“你告訴孤，九皇子，三皇子……”他已經明白了意思，慢吞吞的回過頭，看著戚帝。
戚帝的疑問幾乎變成了淒厲的哀求，“九皇子與三皇子，他們……”
戚帝也是明白，他們是那樣的不該死，這事情裡面有很多陰謀詭計的成分。
但是換過來的不過是軒轅錦宸的一句話，不，是兩個字。
“該死。”他說完以後，與世無爭的去了。
此刻，他打定了主意要離開這裡。
往前走，但是戚帝的聲音在身後又是傳遞了過來，“軒兒，回來，回來……”軒轅錦宸聽若罔聞，用袖而去。67.356
並沒有理會戚帝，戚帝的目光黯然失色，劇烈的咳嗽起來，他咬牙離開了這裡，出門以後，看到了景泰，景泰看到軒轅錦宸面色不豫，安安靜靜的跟著他，軒轅錦宸倒是奇怪了，一直以來都非常喜歡喋喋不休的景泰今日如何就一個字都不說了。
軒轅錦宸轉過身，俊容上有著一個不可捉摸的神色，“你就不想要問一問，剛剛還是與本王說了什麼嗎？”
景泰自然是想要知道的，聽到這裡，不敢置信的看著軒轅錦宸，繼而是詫異的揚眉。
“皇上說了立儲的事情，這儲君是何人呢？還是皇上有什麼難言之隱，亦或者說……皇上已經認定了您？你看皇上的面色可還好，此事應該從速去解決，王爺。”他一邊說，一邊攏住了衣袖。
聽到這裡，軒轅錦宸的臉色如變了，如同冰厲的雪霜一般，“這就是你要說的？”
一邊說，一邊緩慢的回頭看著景泰，被這冷厲的眸光給看了一下，景泰渾身都不舒服，沉默中，慢慢的點頭。
“立儲是遲早就要有的事情，方今之計，王爺不會看不出來的，皇上眼看就不成樣子了，既然如此就要早早的去打算了，何苦來哉，這端華太子，莫非您並不知道嘛？此人已經如同冢中枯骨一般了。”
“那麼，景泰的意思是，我大概是皇上眼中唯一的一個繼承人了？”一邊說，一邊瞪著景泰。
多年了，他們培養自己的目的終於還是達到了，他的心裡面並不舒服，暗中感覺就像是敲碎了什麼東西似的。
看到軒轅錦宸眼中那堆聚起來的風暴，就要傾巢而出。景泰只是輕微的瑟縮了一下，目光已經炯炯有神的看著軒轅錦宸，“王爺，是老奴多嘴，不過老奴是那樣的想要看到那一天的到來，那一天……”
“陰謀，都是你與母后的陰謀，景泰，你與母后的陰謀，恐怕實現不了了。”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並不理會呆愣愣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景泰。
“王爺，您的意思，老奴不明白！老奴以前與娘娘是有個陰謀的，但是這陰謀已經在很久以前就消弭了，王爺，您要是不做這未來的皇上，以後的以後，這龍庭就完蛋了啊！”一邊說，一邊追趕了過來。
在冷風中，軒轅錦宸慢吞吞的停下了腳步，那薄脣陰惻惻的勾起，“景泰，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並不是戚帝的兒子，但是你從來就沒有提醒過我，這不是你與母后的陰謀，是什麼呢？”他嘴角有了一個詭秘的微笑。
這微笑，笑出了一種非常恐怖的邪佞。
景泰的手指都涼颼颼的，好像這微笑是一把刀可以將景泰的整個人都臠割的一點兒不剩餘似的，景泰的目光看著他，很快就點頭，但是很快又是搖頭。
“王爺誤會了老奴，從一開始這事情是老奴清楚的，但是老奴並不是這個意思，老奴的意思……”
一邊說，一邊看和軒轅錦宸，而軒轅錦宸此刻渾身散發出一種漠視的冰冷，令說話的景泰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軒轅錦宸皺著眉，“陰謀，不是嗎？”一邊說，一邊冷冷轉身。
良久以後，他好似回想起來什麼一般，等待著慢吞吞跟著自己的景泰。
“景泰，金金去了天師府？”其實，一開始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他沒有感覺到什麼，但是此刻有點兒畏懼起來，爲何這麼久了，居然沒有回來，不應該！
她應該而已知道蘇瑾言是什麼人，所以一想起來，他的背陡然的發起一陣惡寒。
景泰力求讓自己鎮定，踏著穩健的步伐跟著到了他的身旁，“是，王爺，我們這就去嗎？”他聽到這裡，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在慢慢的形成，這預感是如此不祥、
他立即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走，這就去，遲則生變。”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該死的，要是他對於王權富貴有如此的熱衷就了不起了，但是偏偏，這不過是對於一個女子的熱情，要是將這些熱情都用在登龍之路上，一切都百戰百勝，一切都迎刃而解。
景泰並不敢提醒什麼，訥訥連聲，剛剛連馬車都預備好了，他要去天師府，但是還不知道，人家究竟歡迎還是不歡迎自己呢。
在馬車上，他的腦子裡面回想起來的還是戚帝的臉，那種痛苦的神色，那種想要讓他叫一聲“父皇”的冀盼。
但是偏偏，他終於還是拒絕了，沉默成爲了主色調，馬車搖搖晃晃的，思前想後，他忽然間問道：“景泰，戚帝怎麼會生病？”
“王爺，人吃五穀生百病，這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的事情。”景泰哈著腰，陪著討好的笑看著軒轅錦宸。
軒轅錦宸固然也是知道的，但還是覺得過於離奇了，“他以前身體是很好的，就算是病來如山倒，也絕對不會這樣快就一蹶不振，除非……”
“是母后，是母后，對不對！景泰？”
他的語氣依然是漠冷如冰一般，景泰是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經過那殺嬰案以後，他時時刻刻都不忘記懷疑自己的母妃，也沒有忘記懷疑景泰，景泰並不能說任何一個字。
他沉默的看著景泰，景泰也同樣是沉默，唯有車窗外的風景變成了眼前一大片流動的綠色橫衝直撞的沒入了兩人的眼睛裡面，景泰閃避了一下軒轅錦宸的目光．
軒轅錦宸目光並未隨著景泰的逃避而移動，發亮的鳳眸依然緊緊的盯住景泰的臉，“你爲何不解釋一句，莫非是默認了？”
“王爺希望老奴說什麼，真話還是假話？”
軒轅錦宸那雙美麗的黑眸微微的擡起，審慎的看著景泰，景泰也是有難言之隱的，那就更加需要好好的問一問了。
那清澈而又犀利的眸子看著景泰，問道：“景泰，本王需要真話，你說來就好。”
其實，他從心眼裡還是比較信任景泰的，這種信任已經是很多很多年的基礎上得來的，並不會因爲任何事情而有所損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