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未笑,沒回話 。
而這邊林總見兩人熟識,更加不敢有什麼小動作,怕被對方瞧出來,攪了自己的好局。
席挽寧沒覺察出來,不代表李青未未有所覺,林總的一個眼神她便瞧得清清楚楚,心下嗤笑,拉著席挽寧落座,刻意的親暱使得席挽寧更加不自在,他們雖是大學裡一個寢室的同學,可這麼多年未見,別說上學那會關係極淡,這回一下子熟稔,怎麼也透著股詭異。
當下也不隨意答話,李青未問一句,她便簡單的回一句,什麼也不多說。
其餘人見他們這般,倒打趣道;“李總的朋友妙的很呀!這位倒是安靜。”
李青未眼風掃了一眼席挽寧,沒接茬,端著酒杯與人碰酒,笑道:“唔,我難道不是妙人?”
這句話把人逗笑,又說了些吹捧的話與李青未聽,倒是忘了席挽寧這茬。
席挽寧抿緊脣,沒敢隨意接話,只稍微掀了掀嘴角,笑了笑。
她笑的很敷衍,眼角眉梢都透著股焦灼感,本以爲自己掩藏的很好,卻不知這裡的不管哪一個人都是江湖上的箇中老手,自然看的一清二楚,知曉這位美人什麼都不懂,好騙的很。
當下倒是笑呵呵的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勸著讓席挽寧喝酒。
而李青未閒閒的在一旁坐著,不看她,也不替她解圍,只拿著手機玩,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脣邊噙著笑。
席挽寧被這些人硬灌進了幾杯烈酒,難受的緊,轉頭見這邊人玩的高興,不顧自己死活,一下心涼半截,欲言又止的看了李青未好幾遍,到最後還是一字未說。
心想,說了又如何?這人與自己毫無關係,憑什麼要管她死活……想的固然清楚,席挽寧心裡還是涼的很,捂也捂不熱。
林總看火候差不多,早忍耐不住的色心全都涌上心頭,三步並作兩步的跨到席挽寧這來,見她醉的幾乎不省人事,正中下懷,對著其餘人抱拳道了謝,即刻便想著帶人上樓開房間。
剛抱住席挽寧溫軟的身子,就聽身後李青未說;“林總最好別動她的好,要是傳到了顧湛森的耳朵裡……“
李青未從椅子上站起來,帶著笑意看林總,“林總這麼聰明的人,須得我明說麼?”
顧湛森什麼樣的人,他們幾個全都一清二楚,對他的手段也不陌生,知道是個狠角色。
林總想到這,心裡一懼,又低頭瞧了瞧見席挽寧,只見懷中美人雙頰酡紅,脣角帶著酒漬,充斥鼻息間的是這人身上的酒香,當下腦子一熱,脫口而出;“管的那些做甚,先快活了再說。”
他肖想席挽寧已久,每回看得到吃不到,都讓他好生鬱卒,如今得此機會,他如何也消不掉心中慾望,只想著趕快把懷中人拆皮卸骨的給吞進肚裡去。
至於李青未的話,早已成了耳旁風。
李青未見此情況,戲謔笑笑,眼裡情緒被她掩藏,誰也瞧不出她在想什麼,沉默一會,她也沒繼續阻攔,只說到;“那就祝林總風流快活嘍。”
說罷看了一眼席挽寧,眼角眉梢不帶任何表情,只對著衆人說;“我先行一步,各位玩的愉快。”
席挽寧被林總半拖著身子往樓上走,將醒未醒,掀開眼皮瞧了瞧,卻見自己半個身子在林總懷裡,一個激靈,氣血上涌,喉嚨裡的東西似乎要溢出來,林總在一旁瞧見,本想著調笑她幾句,見此狀態,嫌惡一閃而逝,隨即推開她,卻還假裝溫柔;“先去洗洗……”
席挽寧腦子還很模糊,只順應本能往裡邊的衛生間走去,她迷迷糊糊,跌跌撞撞的還沒走進去,在門口便吐了酒水出來,周遭的人全都嫌棄的走開。
酒店裡的燈光打得昏暗,席挽寧更覺頭疼,她扶著牆壁低頭衝進去,索性衛生間人少,她對著池子大吐特吐,也不會遭人厭惡。
洗了一把臉,還算清醒些,想到剛纔發生的事情,心生後怕,思慮一會,覺著這工作萬是不能在做下去,她擡頭看了一眼鏡子,鏡中的她,臉色蒼白,髮絲凌亂,水漬順著額頭蜿蜒而下,哪裡是她平時模樣。
席挽寧愣了好一會,才漸漸清明起來,卻也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纔算順坦些,酒的後勁還殘留,席挽寧輕輕按著眉頭,卻也難掩心頭亂麻。
這裡畢竟不可久留,席挽寧整理了一下自己便出去,走廊燈光昏暗,卻極其安靜,她記不得路,跌跌撞撞的只好往前走,走了沒幾步,眼光一瞥,卻瞧見林總與一女子調笑,沒一會兩人即刻糾纏一起去了,她連忙躲開去,心裡既訝異又覺著厭惡。
那兩人毫無羞恥感,在明晃晃的燈光下,差點直奔主題,如此急切模樣,倒真污了他人雙眼。
席挽寧躲過身去,背脊一陣發涼,手心全是汗,索性她躲開去,不然……
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再呆下去,步伐發快的往反方向走。沿途急切,撞了好幾個人,等走遠了,她才稍微鬆懈些,吁了口氣,嘲笑自己如躲洪水猛獸,卻也知知道躲,毫無辦法。
又想這公司如何也待不下去,明天辦了辭職纔是正事。左想右想的,倒輕鬆了不少,甚至連困擾她許久的婚姻問題也被沖淡了許多。
等電梯時,旁邊的一男子一直在打電話,就算不是刻意的聽,她也聽得出來這人的聲音乾淨沉穩,雖然聲音淡淡,卻也掩不住嗓音獨特,如水微微流動,波瀾不驚,沉穩有力。
這人言辭簡短,站在電梯門口,一副好耐心的樣子。
恰巧電梯過來,電話終止,兩人同時進去。
逼仄的空間,席挽寧很容易聞出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太熟悉,所以好奇的擡眼看了一眼那人,歪打正著,那人也低下頭來,目光剎那相接,兩人同時愣了一下,席挽寧深知這樣不禮貌,歉意的笑了笑,往旁邊挪了挪,隔開一小段距離。
萬沒想,這人開口了,雖然沒有看著她,話卻是說給她聽;“肝火旺,不宜飲酒,以醫生的角度來看,這位女士,最好去醫院瞧瞧。”
席挽寧一怔,沒想自己倒是猜測對了這人是醫生,又琢磨了那人的幾句話,心中不免驚詫,看起來年輕,卻深藏不露。
連忙端正神色,誠懇的回了句;“謝謝!”
那人卻不看她,手插進口袋裡,如剛纔模樣。
席挽寧張了張嘴,還是嚥了回去,低頭瞧著自己的腳尖。
她身子虛,經常生病,最近因爲生活瑣事,飲食不規律,好幾次夜裡,胃疼的差點暈過去。
前兩天發燒,渾身都疼,她一個人睡在臥室裡,窗簾遮住外面的陽光,光線暗淡,她閉閉眼,伸手擦了擦臉,手心手背全是水,她當沒看見,翻過身子,昏昏沉沉的睡著,卻如何瞞不過自己,有一個地方,叫囂的厲害。
如今聽得這樣一個陌生人的言語,感激是真的,卻自知自己沒有空暇時間去醫院,何況,一瞧肯定全是病,她太清楚不過……
席挽寧揉揉胃,她的胃剛纔就在隱隱作疼,她沒在意,卻沒想這會疼的厲害,火燒一樣灼的她眼眶發紅,幾欲落淚。
席挽寧咬咬牙,撐著身子靠著電梯內壁,伸手摸口袋,才醒悟自己已經沒有胃藥了。
但是太疼了,席挽寧有些撐不住,身子一軟,差點栽倒,連忙扶著內壁,才勉強的站穩,明明是深秋,豆大的汗水卻順著她的臉往下滑。
席挽寧臉色蒼白如紙,痛的極致,她便動手掐下自己,好讓自己忍耐下,這樣軟弱的自己,她萬分不想看到。
出了酒店,她連忙去找藥店,可這會夜深人靜,很多店鋪早已打烊,轉了一圈,席挽寧也沒見到一家,而胃疼才真正開始。
她蹲在角落裡,髮絲被汗水打溼,粘膩的貼在臉上,狼狽極了。
而她不止胃疼,很多毛病全都涌出來,淹沒她。
陷入昏厥之前,她看見了一雙寬厚溫暖的手掌,仿若世界上最適合彈鋼琴的手,所有的音樂在那雙手下跳舞,帶進一個又一個夢境。
還有一雙湛亮的眸子,如是夜間最亮的星辰。
席挽寧醒來的時候,才知曉自己進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孩子的哭聲,來回走動的腳步聲,病人的痛哭聲,一股腦的擠進她大腦,迫使她不得不下牀去外面走廊。
走廊並不安靜多少,護士醫生病人隔幾分鐘就見一次,說話聲音並不輕減多少,外面陰雨綿綿,冷風夾雜著雨水透過開著的窗戶被灌進來,走廊頓時顯得潮溼而陰冷。
果然,她不喜歡醫院,這裡的任何味道,或者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家屬,只會讓席挽寧從心裡透著壓抑,似乎喘不過氣……
席挽寧皺眉,抱臂站在窗戶旁,清亮的眼眸似乎黯淡下去,垂下來的眉眼,似乎隔著霧氣……
席挽寧站了一會,沒一會,便聽見護士在不遠處喊;“2506房的席挽寧,過來檢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