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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當馬的嘶叫聲,人的哀嚎聲,一切從耳邊遠離後,我滿目血色的眼中看到了希望。

我的雙手被繮繩拽的戚出了血漬,那觸目的紅在我眼中是生的希望。

從身後傳來端木風與冬白的聲音知道他們倆還好好的,我才真是倍感欣慰。

“籲~~”我想喚馬停下,不過手上力道不夠,不能讓瘋狂的它們很好合作。

“晨。”曜在我懷中伸出雙手,用力拽住繮繩。

馬匹受到我們倆的大力拉拽,嘶叫的站了起來。

有驚無險的馬在蹬了幾下蹄子後,便慢慢溫順了下來。

不過經(jīng)過這番大動作,本就在風中搖擺的馬車散了開來。

幸好馬已經(jīng)停了下來,端木風與冬白跑到我身邊緊緊的抱著我。謝天謝地我們四人還活著,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大人。”原來不只我衝了出來,還有士兵一路護著我,跟著衝了出來。

我看了她一眼,“方全,你去清點一下士兵。”觸目所及之處能看到一些東倒西歪的士兵們。

曜身上的傷不知道如何,可是目前沒有大夫,馬車又散開,沒有可檢查之處。曜在我懷中小聲道,“我沒事。”

“去樹林吧。”端木風道。

我點了點頭,扶起曜,讓他輕輕移到我背上,我走的速度很忙,儘量平穩(wěn)。

冬白與端木風在草地上墊了塊席子,然後倆人舉了簾子,把四周遮擋了一下。我褪了曜的衣服讓他平趴下,他說他沒事,一會就好不用這麼麻煩。

“快點趴好,讓我仔細檢查一下我才能放心。”他當時撲過來,是把我整個人抱在他懷中,他的一聲悶哼,和石頭從我耳旁掉落砸在地上的聲音都轟鳴在我耳際。他雪白的肌膚上泛起了一片青紫,那滾落的石頭想必是砸在了他的肩背上。

“我不疼.”曜側(cè)過頭對我說。

我擠出一個笑,“恩,皮外傷,會很快好的。”幸好老大夫送的藥都是在馬車上放著,其中有治療跌打損傷的藥,我便拿來給他抹上。

跑出來的人中也不知道有沒有軍醫(yī),砸的那麼嚴重不知道會不會有內(nèi)傷?

“晨,你不用擔心,我的傷很快便會自己復原的。我剛剛只是胸口氣悶一時喘不過氣來,纔會四肢無力。”

他的話聽在我耳朵裡一律是安慰,我斂目不讓他看到我眼中的水光,點點頭。

那塊石頭不算大,拳頭大小,卻從高空落下,如果是落在腦袋上後果不堪設想。

替他從新把衣服繫好,決定還是把他移到馬車上躺著,馬車雖裂開,卻只是上面的頂棚,馬車裡面到還是沒什麼問題,只要打掃一下,把碎石清理掉就行。

“你們?nèi)粼谶@,曜,你不許亂動。我現(xiàn)在去看看其她人的情況,馬上就回來。”見他們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才放心的離開。

仔細看了下四周,原來慌亂中馬匹又衝了回來,我們現(xiàn)在等於是在山道口,我們進入口的這邊。不過馬匹在跑出山道後,因爲受驚停不下來,便衝進了這偏離主道的林子裡。

方全清點了下人數(shù),與我們一樣衝到這林子附近的士兵有二百三十一人,皆是騎兵。據(jù)她推測,從進道口逃出來的士兵應該不只這些,不過馬匹慌亂,四處亂衝,要找到她們還需要花些時間。逃出來的步兵想來應該就在山道口兩側(cè)等著結(jié)集隊伍。

二百三十一人中,有三十二人重傷,十八人中傷,其她都是輕微擦傷。有三匹受到驚嚇過度,甩了主人自己跑了的馬匹。其它都被安撫住了,綁在馬上的乾糧也都沒有丟失。

“方全,你派五十人去周圍查找其她將士,只要還有一口氣的便把她擡過來。再派五十人去山道口檢查道路和集結(jié)那周圍的將士。剩下的士兵你安排她們照顧受傷的將士和檢查這附近的治安,看看可否有異常。”

“是,大人。”方全領命下去了。

我負手而立,環(huán)看四周,被冬雪覆蓋靜謐的樹林在踐踏後慌亂的有點淒涼。

是什麼人竟然在山道安置了**?不費一兵一卒就讓我們損失慘重,最重要的是滅了將士們的豪氣雄心。不知道王爺如何?她肩負的責任比我重,如果現(xiàn)在出事後果不堪設想。

我斂目擋了眼中沉重之色,走向臨時搭建起照顧傷員的棚子。

在藥品不足的情況下這些受傷嚴重的士兵想要得到很好治療是不可能的。有士兵燒了草木灰來給傷員止血。

“大人。”

我沉重的點點頭,制止她想起身行禮的行爲。

“各位都是晉國最勇敢的士兵,在挫折面前我們不能心生畏縮,我們要更勇敢的面對。大家要好好養(yǎng)傷,再站起來爲晉國貢獻一份力量,邊界的百姓還等著你們。”

“是,大人。”

被疼痛折磨的她們能發(fā)出嘹亮的聲音真是讓人欣慰。

“你們現(xiàn)在安心的養(yǎng)傷吧。”我鼓勵的看了眼大家。

在傍晚時刻方生領著一隊人回來了,給我?guī)砹艘粋€好消息,她們在主道左邊的林子裡找到了一輛載物品的馬車。馬車翻到在地,馬匹已經(jīng)不見,現(xiàn)在東西都拉了回來,損壞不多。

寒冬臘月的,衆(zhòng)將士們不可能以天爲被以地爲席,我真爲此犯愁,這些東西來的正合適。

我仔細清點過物品,有帳篷棉被和日常用的零碎東西,還有些五穀糧食,最佳的是還尋到幾罐傷藥繃帶醫(yī)療用品。

“好,方全你乾的很好,把這些傷藥發(fā)下去。今夜就讓衆(zhòng)將士們湊合著擠擠,這樣也好互相照顧。”

“是,大人,我這就派人去收拾。”

“對了,方全,你派兩個手工巧的士兵把皇子乘的馬車修繕一下,實在修不好,看看這哪裡有農(nóng)家可不可以弄一輛過來。”

“是,大人。”

我揮手示意她跟著我一塊去馬車那看看馬車的受損情況。

“周大人,方把總。”護衛(wèi)端木風等人的守衛(wèi)士兵見我們過來致敬行禮。

我點點頭輕擡手,示意她們免禮。

行軍在外,自沒有那麼多禮節(jié),端木風雖然貴爲皇子,不是平常她們得見容顏,可如今馬車都不得完整,那些個禮教便也顧不上。

方全向端木風等人行過禮後,便就低垂著頭站立在旁並未上前查看馬車情況。

“方全,你去拿個擔架過來吧。”這些人雖粗,卻禮法森嚴。我想想決定還是讓她幫我先把曜擡到帳篷中去,大家轉(zhuǎn)移過去了,在讓她去查看,如果可以修繕也能及時動手。

“現(xiàn)在情況如何?損失慘重嗎?”帳篷中端木風眼含擔憂的看著我,“二皇姐可有消息?”

我揚起嘴角輕微一笑,“莫要擔心,目前狀況還好,不過兩邊切斷了聯(lián)繫。”王爺那邊先行,**炸開時她們已經(jīng)行路過了大半,慌亂中要逃竄也定是往前跑。只是當時馬瘋?cè)嘶诺摹覂?nèi)心嘆息了聲,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在樹林休整了三天,把所有可以集結(jié)的將士都集結(jié)了起來。騎兵加上步兵我這還有七千三百多人。受傷嚴重的有三百多人,她們都是缺胳膊斷腿,實在難以繼續(xù)前行。如果派人送她們回去,那我便又要少一部分士兵,現(xiàn)在是用人之際,不能輕易減員。可是,難道丟下這些重傷的士兵們不管她們生死嗎?

夜,難以成寐,怕驚醒端木風他們便安靜的坐在地毯上,想著解決之法。現(xiàn)在山道還被毀,難以成行,真是難上加難。

“嗚~~~”輕微的哭聲傳入我耳朵中,像極了失去最後抵抗的小獸悲鳴的嗚咽聲。

我就著暗淡的燭光尋聲望去,冬白緊閉著眼,似做了噩夢,在夢中嗚咽。我蹙了眉頭無聲息的向他靠近。

他雙手死死拽著被子,眉頭緊擰著,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噩夢,竟然會這般,卻又不敢輕易把他搖醒。

我伸手抱住他,輕柔的撫摸著他的頭髮,輕聲重複著,“我的好冬白乖乖睡覺覺什麼都不要怕,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我的好冬白。”

不知道是我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冬白的噩夢終於沒有纏著他了,他的哭泣聲漸稀漸緩。

我怕他再做噩夢,便抱著他而臥,慢慢的便也沉入了夢鄉(xiāng)。

青磚鋪就的蜿蜒小路,道路兩旁開滿各色花朵,蜜蜂蝴蝶繞著花兒旋舞,遠處叮叮咚咚的有古樸琴聲傳來。

我擡目四望,遠處霧濛濛的看不真切。琴聲悠揚引著我一路向前,近了,我離彈琴之人不過幾步之遙,可惜霧過於濃密依舊看不真切。

“你好,請問這是何處?”

彈琴之人沒有反應,琴聲卻慢慢變的激昂,有一股凌雲(yún)之勢。我疑惑猜想他是沒聽到我的問題還是不屑於回答我的我問題?

那朦朧的一臂間距,就如隔了山川大海,無論我說什麼,對面之人都毫無反應。

突然天空下起了大雨,淅淅瀝瀝的濺落在樹葉上、鮮花上。我低下仰著的頭,心想下過雨,霧應該就散了 ,對面之人肯定能看到我了。

可低下頭哪還有人,連琴尾都沒看到半角,耳邊淅淅瀝瀝的都變成了雨打樹葉的聲音。我在環(huán)顧四周,風景已然不同。

嫩綠的青草葉上有著雨珠兒滾落,腳踩在上面說不出的柔軟。不遠處有著大片竹林,青翠挺拔煞是好看。

竹林裡似乎有人在習武,也像是習舞,身姿翩然,姿態(tài)曼妙。我驚喜向前走去,那人的臉被雨霧氤氳看的不清不楚,但隱約能感覺出是一副好相貌。

雖然天空下著雨,他卻沒有停的趨勢,手中一柄長劍舞的婀娜多姿,偶爾的向前一刺卻鋒芒畢露,劍尖上的雨珠都似泛了寒光。

我不敢打擾,只好專心等待,在雨中就這麼靜默的等著,一直等,一直等,天空都變得陰暗,卻不見他停下。

那朦朧的臉,我瞧不清楚卻感覺到他嘴脣抿著含著抹倔強,我忍不住想伸出手。手一寸一寸靠近,穿過雨霧,好像觸手可及,不過一個指尖的距離。

大地突然開始旋轉(zhuǎn),我的頭一暈,手就收了回來,等我感覺一切恢復正常在睜開眼睛,我竟然站在懸崖邊。一切不可思議的厲害。我的潛意思告訴自己是在做夢。

難道剛剛都是做夢?不對,那一切真實的厲害,那個人物我還感覺很熟悉,好像是……是誰呢?

懸崖邊有悲痛的哭聲攪的我心緒混亂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憤憤然的朝那哭聲走去,那背影,既熟悉又陌生。

我手指輕微的抖了起來,覺得有東西在坍塌,“不要。”我大喊一聲,朝那個哀傷嗚咽中的人撲過去…

“娘子。”朦朧中聽到端木風在喊我,我睡眼稀鬆的瞇成條逢看向他。

“娘子,怎麼了?”端木風關切的看著我。

“什麼怎麼了?”我搖了搖頭坐起來,看了眼旁邊還睡著的冬白,替他壓了壓被角。“什麼時辰了?”

“剛到卯時。”(太陽剛剛露臉,冉冉初升的那段時間。北京時間五點到七點。)

“娘子睡得很不安穩(wěn)。”

我們四人在帳篷中是排了一溜兒睡,爲了方便照顧受傷的曜,我本來是睡在他的旁邊,冬白睡在中間,端木風在他的右邊。昨晚冬白的哭聲把我吸引過來 ,我便睡在了他倆中間。

我蹙了蹙眉頭,好像有什麼想不起來,“是不是吵到你了?”

“到?jīng)]有,只是醒來見你睡的極不安穩(wěn)。”

天空已經(jīng)有了朦朦亮意,便起身決定出去巡查一下。“風,冬天早上寒,你在瞇會。”

他揚起一個淺淺的笑,不顧我的反對從溫暖的被窩中出來替我穿衣。他的手指在我衣服的盤扣上靈巧的穿梭。

我半斂眸子,輕聲說道,“風,我昨晚做了個很奇怪的夢。不過又好像不是夢,不過現(xiàn)在清醒了在一想,那就是個夢了。呵呵。”

“我猜肯定不是好夢,讓你在夢中都睡不安穩(wěn),虧你還笑的出來。”端木風替我把頭髮挽了起來,然後梳成辮子垂了下來。

他的頭靠著我的頭,衝著鏡子中的我一笑,然後閉上雙眼,十指交纏著我的手。

冬日的早晨在這一刻變的不那麼寒冷,兩顆靠的很近的心,都在爲對方還好好活著而感動,他們還有約定的細水長流未曾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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