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帷幕擋風的屋頂樓閣正是賞月的好地方,屋子四角讓小童早早的擺了金漆銅鼎小暖爐。薄煙輕騰慢慢飄散於風中氤氳出淡淡的雅緻香味。
琴絃在手指間撥弄輕挑,從低沉迴轉到悠遠吟唱。我一直在找尋幸福,心中卻隱約的會有著擔憂,小時候覺得長大了一切都能夠掌握其中,大了才明白有很多事不能盡美。
晚風拂動簾角,我輕側頭眼角掃過月色,看向不知道何時坐在我斜側的嘲風。他靠著柱樑,一腿微曲,半瞇著眼睛,眼神在月色中慵懶邪魅。
指尖在琴絃上飛舞,從快到慢,盛裝著我滿心的期待。
期待著細水長流的幸福。
兩個小童合力擡上一個圓圓的大蛋糕,上面插了一支紅燭。紅燭暈染出一小圈淡黃的光暈,相和著月色朦朧,很多年後依然可以感覺到幸福的痕跡。
“大人,還有幾位客人沒有離去。”著淺紅色衣裙的小童傾到我耳旁低聲道。
我點點頭示意明白了,起身笑著對衆人道,“好了,大家可以睜開眼睛了。我祝冬白生辰快樂,以後日日都快樂。”
“誒,這是什麼?”冬白好奇的走近蛋糕,向我詢問。
“生辰蛋糕,就像過生辰必吃的長壽麪一樣,點上蠟燭可以許願。”
過生辰時吃的面叫長壽麪,麪條拉的細長,但是做法各人根據喜好自然有些異樣。就像我們現在面前擺的生日蛋糕,因爲材料不足自然不能像我以前所吃的一樣。不過我嘗過味道還是不錯的,蛋糕是做點心的廚子烤的,蓬鬆度差些不過夠香,在我的授意之下,中間加了點水果然後四周抹了糖漿裹住,最後放了一種類似奶油的東西,這個是在**點心的店裡賣來的,上面在撒上果仁點綴。
觀賞度絕對是達到要求了,美味度只能在大家都品嚐後在告訴廚子了…
“冬白過來,許願切蛋糕咯,早上吃過了長壽麪晚上再吃了蛋糕,必定會保佑你健健康康活過百年。”
我揚著笑臉,感受大家的眼神,空氣中漫散出一種幸福的味道。
冬白笑顏綻放,純淨的面龐上洋溢著幸福。閉著眼睛對著紅燭嘴脣微動在說著心願,“好了,我要切咯。”
“去請還未走的客人一塊上來吃蛋糕吧。”我低聲對小童吩咐。
我淡笑著注視著樓梯口,清淺的腳步聲步步逼近,一女子風華正茂,眼神頑劣不恭中帶著天生的王者之氣。
“白天繁忙未能前來,不過看來晚上這才真正的趕上了好時候。祝福冬白公子福壽安康。”太子端木揚步上最後一節臺階向我走來。
“太子繁忙還特意跑一趟,真是擡舉我們了。”我平淡相對。
“白天搞出那麼大動靜,我怎麼能不來看一看呢,不過你真不夠朋友,連我都不發邀請帖,冬白怎麼也算是我的人吧。”太子和我一副姐妹好的姿態,玩笑著責怪於我。
我順勢道,“沒,主要是今日宮中事務繁多怕打擾了你,不過我沒給你客氣,你風月樓的公子我今日不都借來一用了嘛。”我小聲笑著與她道,眉頭微挑,睨著她。
她爲不可見的蹙了一下眉頭,笑道,“好吧,那邊的帳我會叫人送到太子府的。”
“謝謝太子美意。”我拱了拱手,眼睛看向跟著上來的人。
一身古玉旋蘿文月白色絹錦長袍,外套了件滾了細毛邊的紫紅半袖短薄襖,黑鴉般的長髮用一根細長羊脂玉簪子琯在腦後。他側對著我,眉眼間有著沉靜的嚴肅,嘴角輕揚了揚,微笑著道了句,“希望沒有打擾大家的雅興,只是有樣東西忘了替王爺交給周大人,故而留了下來,沒想到趕上了真正的熱鬧。”
“冬白,秦皇子是你請來的客人,那請客人入席品嚐一下你的蛋糕吧。”我的視線從秦暮身上收回,笑著對冬白道。
還有一位沒有走的客人,到是我知道的,是若雲逸。下午的時候他叫他身邊的小僕傳了話給我,說是有話要對我說。他不走秋霜自然是不用走的,我欣然答應了,畢竟冬白與秋霜一起生活多年,我相信冬白會很高興秋霜能夠留下來陪他一起過生辰的。
太子雖然一向隨意,性子也不據小節,可太子畢竟是太子,大家玩起來自然有些拘謹。吃罷冬白的蛋糕,我便拉著太子出了閣樓,太子嬉笑的跟著我走,嘴裡還嘟嚷著,“你家的美男湊在一起真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美男圖。姿態各異,卻都風情萬種。”
奴僕上前給我們倆身上各披了一件風衣,我們倆在園子中閒散的漫步,這種毫不掩飾的輕鬆相對姿態,大概也就只在月下才能從內心散發出來了。
“秦暮,你決定如何辦?”我沒想到太子先開口關心的問題竟然是秦暮。
我略一詫異,苦笑一下,“不是我該把秦暮怎麼辦,而是這個男人他自己想怎麼辦?不過你今日這麼問我,說明你顧念了朋友的情誼,面對國家利益我沒有立場要求你照顧他,只是希望無論如何請太子不要傷他。”
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想的太過嚴重了,我沒想過傷他。”
我勾勾嘴角,“那王爺出了問題,難道不會牽扯到他嗎?”
太子滯了一下,轉過身認真的看著我,“你可信過我曾說的話?”
我淡定道,“太子說過很多,不知道是指那句?”
“那個高位從不是我所想要的,我自然不會爲了那個高位傷她,她畢竟是我妹妹。”
我緊追迫問,“所以你想把她調離皇城,想在她離開的時候一切塵埃落定?”
“你知道了什麼?”太子神情嚴厲了起來。我閒散的一笑,擡頭望月,“我不知道什麼,我只想保住我的命。”
“你愛惜自己的生命是應該的。我不管你會擁有多少男子,你要好好對風皇弟,有他在一日皇家人自然不敢動你。”
“哦”我低下頭,掃過她,淡然詢問,“最近五天裡,我受暗殺三次,府邸被人探過多次,不知道這可和皇家有關係?”
太子輕嘆了口氣,“最近城中多了很多刺客,我派人調查了,卻還是沒什麼頭緒,昨日聽派去調查的人說了,她們攻擊了你,幸好你無事,她們的目標很明確是衝鳳族寶物而去。難道寶物落入你手?你還是叫那神醫鳳遊多加小心,我會派些人過來暗中保護他。”
我嗤笑一聲,“只怕是有人轉移目標罷了,這件事情我需要太子幫助,我相信太子定能幫我解決這個麻煩吧?若尚書那,如果太子現在分身還有術,最好儘快剷除,否則後患無窮。”
“你可是又得了什麼消息?”太子眼中精光一閃,隱入了半垂眼簾之中。
“飛雪一直觀察著若尚書,太子還是去問她吧。”
太子嘆息了聲,“可惜了那若雲逸,那麼水靈一人可惜生錯了人家,要不然你也不會一味拒絕。”
我淺淺笑了起來,“太子不必試我,我拒絕若公子不是因爲其他,只是單純的我對他並無男女間的愛意。”
太子也笑了起來,“女人三夫四侍也屬正常,只是當初我會同意風皇弟嫁於你是看中你對待男子的態度,他從小體弱,需要的關心自然比常人更多出一倍。你身邊已經有了一些如花美眷,我不希望有人在分享屬於他的愛。”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慵懶的靠著一棵大樹,瞇著眼微微笑了起來。夜風吹落枝頭樹葉,在月空下,顯示著繽紛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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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皇弟現在有了身孕,你要多照顧他,過幾日帶他進宮去瞧瞧母皇。”
我點了點頭。
兩人淺笑低語著往回走,在快要靠近閣樓時太子微擡頭,“我不知道你得到消息的途徑,不過顯然你的消息很靈通。你把秦國二王爺的消息給端木嚴是想幫她還時想借她手鏟除秦二王爺?”
我恬淡從容,“你難道就不認爲我是站在國家的角度出發嗎?”聳聳肩膀,慢慢的走著,“傷過我的人,總是要討回點公道的,豈能便宜了她呢。”秦二王爺傷冬白又真的只時簡單的色心而已嗎?或許根本就時衝著我而來。
太子不在言語,我們並肩齊步的樣子看在外人眼中確實是感情和諧,我可會如其她官員所揣測的,成爲太子或說新一任女帝的肱骨大臣...
“大家對蛋糕可還滿意?”我笑著問衆人。
“好吃,以後我生辰都要吃這個。”壽星公發了話,一臉吃的心滿意足的表情。
端木風走過來握著我的手,在衆人面前也毫無羞怯之意,笑得如春風般柔和,神情如秋水般純淨明澈,“早就聽傾說娘子有一手好廚藝可惜今天才領教。”
我回道,“只是會些簡單的吃食,你們喜歡以後有了空就給你們做便是。”端木風想來是十分喜悅的,握著我的手在袖中不可見的緊了緊,每一根手指於我的手指交纏。他略帶頑皮的眨了眨眼,我想我是明白了他的心意。
夜深了太子說要回去,我讓太子略等等,讓她等會幫我把若雲逸送回去。
若雲逸帶著我走到一旁,低著頭手指絞著半刻不言語,我也不催促淡淡的看著外面風景。他像是鼓足了勇氣拉著我衣服的廣袖,低低道,“你那天的話我想過了,我的心意未變,不對,是更加肯定了。”說罷他未等我回答,就羞怯的轉身快步走了。
我輕彈手指,眼神追著他的身影卻未動,他顯然害怕聽道我的答案。
端木揚與我交換一個眼神,帶著若雲逸離去了,我送她們到府門口,若雲逸直到馬車啓動才擡頭看我,眼裡噙著點點盈光。
“不知道秦皇子的馬車何時來接皇子?”我轉過頭看向秦暮。
他不甚在乎的彈了彈手指,眼角微挑著,“這是王爺讓我轉交給周大人的。”
我撇了眼信封,接過,“王爺可吩咐了什麼?”
“王爺沒有什麼其他吩咐,不過我到是想吩咐周大人送我回府,可會麻煩周大人?”他的眼神有意無意的瞟過宇文傾。
我不自覺的撇了撇嘴,把信遞給宇文傾對大家道,“我送秦皇子回府,很快便回來。”
宇文傾神色偏冷的透過我掃向秦暮顯然對他不滿,秦暮回視著他瞇長眼,嘴角勾起一個冷冷笑意。
我單手撫額,讓總管安排了馬車,請秦暮上車,秦暮看了我一眼,馬上換上一副笑顏。他又與冬白說了一通吉祥話便上了馬車。
我放下馬車簾子的時候看見宇文傾抿著脣透著薄薄怒氣的站在那。端木風一句帶著笑語的話輕輕飄到我耳朵裡,“傾莫要與他置氣,他心裡不爽快故意來惹你罷了。”
“真像只蓄勢待發要攻擊人的小獸。”我笑著低語。
“哼,你說誰呢?”秦暮撇過頭懶得看我。
我笑著不語,手握住他的手,他輕哼了聲才轉過頭看我。他的神情變的柔軟,就像一隻失了攻擊力的柔弱小獸,滑落下來的一小屢髮絲纏繞住我們相握的手,他低低的笑了起來。“我真的嫉妒宇文傾,他第一個碰到你,而且可以守著你,感受你的點滴溫柔。”
“原來愛會讓人的心變得很柔軟,可甜蜜中卻帶著痛,我真希望與你並肩的那個人一直是我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