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貨郎雙目一瞪,恨恨地看著香玉,說:“我,我們是真心的!”
香玉再次冷笑,“好一個真心!難道你不知道聘爲妻奔爲妾?既然是真心的,你就忍心佳燕這麼沒名沒份地跟著你四海爲家嗎?何況你接近佳燕乃是爲了銀子!別以爲我們不知道,縣裡的朱員外家。 ”
小貨郎開始皺眉,一副懊惱的樣子無精打采的,嘟囔道:“這,這是我不對。可我對佳燕的心沒變,我,我……,你們別怪佳燕,都是我的錯,要打要殺隨你們吧。反正,反正我也做得不對。”
這話讓香玉心裡好受了些,看著牛大勺道:“牛師傅,這人你打算咋處置?”
牛大勺咬牙切齒道:“我想剁了他!”
譚墨道:“剁了可不行,剁了豈不是便宜他了。要不就把他送官吧,反正何大人也是我們的人,隨便安個罪名就能辦了他,我看就送到邊關做軍奴吧。”
“也好!”牛大勺恨恨地說,“早就想處置他了,要不是爲了俺那閨女。唉!”
他們在說這話時,香玉默默地觀察那個小貨郎,發現他一臉的懊悔,並沒有反駁。心想:“或許這人沒有想象中的壞。”
香玉接著說道:“你叫什麼?家裡還有什麼人?”
小貨郎低聲說:“陳南,沒家。師父說我還不懂事的時候就被爹孃賣給了戲班子。”
“那你不好好在戲班子裡唱戲,跑來騙人幹嗎?”
陳南好一陣沒沉默,只道:“你們讓我幹啥都行,就是別讓我再回戲班子了。做軍奴就做軍奴吧,我對不起佳燕,就跟她說我是個騙子騙了她,讓她恨我,這樣她就能好受些。”
香玉皺眉,這人說的是真話嗎?
譚墨上前,用近似嘲諷的語氣道:“突然不想讓你去作軍奴了。剛好我有個小酒樓還需要個戲子唱戲,不知你會唱些啥呀?”
香玉睜大眼睛看著陳南,想知道他會怎麼接話。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陳南什麼話也沒說,就此沉默了。
“先關在這兒吧。”香玉說完,拉著譚墨往外走。
離開柴房,香玉問:“譚大哥,你覺得這個陳南是不是個騙子,好像有秘密呀。”
牛大勺恨恨地說:“俺看他就是個騙子!”
譚墨笑道:“牛師傅別急呀。要是他真的心怡你閨女也是不錯的,這不剛好能招個上門女婿嗎?”
香玉一愣,難道牛大勺只有一個閨女不成?想想也是,要不是隻有一個閨女,他能這麼爲難,這麼心痛嗎?那可是老牛家的獨苗呀。
這話也把牛大勺說愣了,“這,這哪行。那小子是忠是奸還不知道呢,就是戲子的身份也不成。老話不是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嗎?這不成!俺那閨女的脾氣可好了,要是這小子無情無義的,遲早被那小子給氣死。”
瞧瞧牛大勺說的,真是個爲閨女著想的好父親。香玉羨慕了,這纔是真正的父母。
“這樣吧,咱們再看看,那個小貨郎我看也不能老是這麼綁著,總歸是個人。放著不用多可惜,你們廚房不缺人嗎?要是缺人的話讓他幹呀,只要他不跑出去就行。”香玉說道。
“這事啊,等我見了你閨女再說。不過,譚大哥說的也行,他不是會唱戲嗎,讓他去承宗哥的魚塘那裡唱個小曲也是很不錯的。就不知道他會唱些啥?”
香玉覺得這個法子可行啊,有人不用那是浪費。試想,那竹樓有個唱曲的,不是更能增加人氣嗎?
譚墨笑道:“這事兒就交給牛師傅來問吧?牛師傅,光生氣也沒用,咱得想辦法弄清這事兒是真是假。要是這個陳南是真心對你閨女的,我看這個上門女婿也做的。”
“這,我……。”牛大勺爲難了。
香玉也附和道:“是啊,牛師傅,這事兒不能太強硬了,總得考慮考慮你家姑娘的想法。不過,那個陳南畢竟會唱戲,唱戲的也會演戲,是真是假還得您老來判斷呀。畢竟您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米還多呢!”
一句恭維話讓牛大勺終於露出了笑容來,“成,就這麼辦吧。唉,女大不由人呀。譚少爺,香玉姑娘,你們趕緊去外面喝杯茶,這天夠熱的。我親自下廚給整幾個菜。”
“好,就等你牛師傅這句話了呢!”香玉笑著,拉著還想說什麼的譚墨就往外走。
路上,譚墨說:“香玉,我怕牛師傅被那小子騙了,那小子明明會點功夫卻裝成個文弱書生樣,肯定有陰謀。”
香玉再皺眉,“那麼說,他若是想走會很容易了?”
譚墨一怔,“按理來說是這樣的。可是……。”
“可是爲什麼沒走?”香玉反問,又自語自答道:“我覺得那個陳南或許說的是真的,他是真喜歡牛姑娘。如果不是,那麼這陳南真的是個禍害,必須得送到邊關作軍奴。”
“好吧,希望你猜的是對的。到時,魚塘那邊的樂子也能大些。”譚墨笑道。
“是啊,可以去看戲呢。”
古代的娛樂活動那麼少,她覺得有義務給大家弄點樂子。就是不唱戲來個說書也行啊,不知道那個陳南會不會,若是他來說書的話,會不會引著很多小姑娘來聽呀。
香玉越想越有趣,但這個前提是,陳南是個好的,要不然一切免談。她真對牛大勺的閨女有興趣了,才幾天的時間呀,就能對一個人連心都交出去了,真是不可思議的閨女。
等了沒多時,洛蔓兒和香蘭挎著竹籃進來了。
二人是頭一次來這麼高檔的酒樓,這會兒的人又多,有些放不開的樣子被年掌櫃領到香玉他們的桌前。
香玉笑道:“來的正好,咱們吃過午飯再走。”
洛蔓兒紅著臉道:“這,這不好吧。這裡人那麼多,菜一定很貴,咱還是回家吃吧。”
香蘭也怕花錢,更怕香玉爲難,“是啊,咱還是回去吧。”
香玉道:“怕啥?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種的菜每天都是往這邊送的,吃一頓又咋地了,趕緊的過來吃飯。一會兒還有個人姑娘要過來,你們得幫著我勸她跟咱一塊回譚香園。”
“哦,啥事啊?”一聽有正事,兩人便一左一右地坐在了香玉跟前,讓譚墨有些不好意思,就給了香玉一個眼神去後院找牛大勺了。
香玉四下裡看了看,發覺沒人注意這裡,便壓低聲音道:“這事你們聽過之後就爛在心裡,可千萬別外傳啊。要不然,會害死人的。”
“嗯嗯。放心吧,咱是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洛蔓兒也小聲地點頭。
香蘭也道:“咱又不是老驢婆子,哪裡會亂嚼舌頭根兒!放心吧,我連我娘都不跟她說。”
如此,香玉便將牛佳燕和小貨郎的故事說了一遍。然後就興致盎然地看她們的反應,她很想知道土生土長古代的農家姑娘對這大膽的作法會持什麼態度。
洛蔓兒張著小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說:“這,這是真的?那姑娘咋那麼大膽呀。”
香蘭卻皺眉道:“那姑娘咋那麼傻呢,一看就知道那小貨郎就是個騙子,她咋不爲自個兒的爹孃找想,這會被人戳脊梁骨的,一輩子擡不起頭來。”
聽了這話香玉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真是這樣嗎?按理來說那個牛佳燕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呀,不是說很老實的一個姑娘嗎?
就在這時,店小二來上菜了。
牛大勺的手藝真不是吹出來的,就這麼一會兒姑娘就上了四菜一湯,有葷有素,光聞那味兒就能讓人流口水。
“真,真吃啊?”洛蔓兒被這飯菜吸引了,但卻又不敢下筷子。
香蘭也直看香玉,這菜做得太好了,又是在這麼大的酒樓,得花多少銀子呀。
香玉不管她們,拿起筷子就夾了個油煎小魚,說道:“快吃呀,別忘了咱還有正事要幹。”
“哦哦。”洛蔓兒和香蘭也學她的樣子先吃起了小魚。
這麼多菜,吃的她們三人飽飽的,一口主食都沒吃,當然那菜也消滅乾淨了。
三人吃完,譚墨也從後院出來了。
香玉不好意思地說:“譚大哥吃過了嗎?”
“吃了。走吧,牛姑娘已經在外面了。”譚墨說著先往外走,有外人在就是不好,他都沒法拉香玉的小手了呢。
在小馬車前,一個身形發福的婦人正拉著個高個兒姑娘說這說那。牛大勺也站在邊上,不用說這高個兒姑娘就是牛佳燕了。
幾個姑娘家相互見過禮後,牛大勺的媳婦鄭氏便又切切的囑咐,“佳燕啊,娘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爹孃的心裡更難受。你老是呆在家裡也不是個事兒,這位香玉姑娘過幾天就要成親了,想請你去幫個忙,你看在你爹的份上去吧。”
牛大勺早就跟她說過香玉和秦氏酒樓的關係,還有她的針線不好,都要成親了連嫁衣都沒繡好,所以想請她幫忙繡嫁衣。
牛佳燕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便半推半就地應下了。
就這樣,在牛大勺的催促下,幾個姑娘上了小馬車。
譚墨默默地在前面趕車,不過耳朵卻是高高豎起,聽著車裡的動靜。
香玉細細地打量牛佳燕,這姑娘真不像是個大膽的,個頭雖然不小,可眉眼之間一點都沒有叛逆感,是個眉眼漂亮的姑娘。完全沒有牛大勺和她媳婦的富態,身形倒是有些單薄。
“牛姑娘,我今兒個見過那人了。也跟牛師傅商量過,想給你們點時間,讓時間來證明你們的選擇對還是錯。”香玉沒有多話,開門見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