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蔓兒說的那叫一個神彩飛揚,好像香玉成親是件多麼開心的事似的。
不過,她的態(tài)度讓香玉漸漸地放開了。好吧,十四了,在這個時候算是大人了。特別是女子,真該嫁人了。
曾記得一句古詩,說是,“十四爲君婦,羞顏尚不開。”所以說啊,這個時候的十四歲真的是大人了呢。
香玉突然有種感動,擡頭看向那巍巍南山,她能來這裡,能認識譚墨,會不會是命中註定的?相隔千山萬水,穿越了時空的阻礙,兩個毫不相干的人竟然走到了一起,這難道不是老天的恩賜嗎?
此時的香玉是多愁善感的,十四歲的她即將邁入人生的另一種形態(tài),要爲君婦了呢!
“香玉,聽到了嗎?你這是咋了?”洛蔓兒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看香玉沒反應(yīng),便推了她一把。
“啊,沒事。蔓兒你接著說!”香玉笑道,抱歉啊,她開小差了呢。
洛蔓兒道:“這樣吧,再過兩天等我身上乾淨了陪你去啊。你和譚大哥沒啥親人,這事也好辦,我覺得直接擺酒席就好了。到時,香玉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從我家發(fā)嫁咋樣?”
“發(fā)嫁?”香玉在現(xiàn)代時是個城裡人,不知道鄉(xiāng)下的婚嫁習俗。就連現(xiàn)在種菜和種田都是跟師父學的,也是個半吊子。
洛蔓兒解釋道:“是啊,發(fā)嫁就是從家裡嫁到婆家去的地兒。香玉不想去老香家吧?去我家也行。從這裡發(fā)嫁,坐上花轎吹吹打打的繞村裡一圈纔到譚香園。要是不到過門的吉時,就要在大門口坐著,叫蹲福。有好些人都是早早地去蹲福,說是蹲的時間長點得到的福也越多。”
“哦,還有這種說法啊。”香玉覺得很是新鮮,嘟囔道:“每個新媳婦都要蹲福吧,也沒見得每個人都成了有福的人。”
洛蔓兒咯咯笑了,“看你說的。咱鄉(xiāng)下人世世代代都是這麼傳下來的,不蹲還不行呢!你這個時候成親剛剛好,一般人兒都深冬臘月時成親,冷得要死。好多新媳婦成親後都凍病了呢,沒少被婆婆罵!”
香玉知道成親是要選個好日子的,可因爲蹲福被凍病被婆婆罵沒聽說過,便道:“那爲啥還要在寒冬臘月裡成親呀,暖和一點不好嗎?”
洛蔓兒嘖嘖道:“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忘了以前沒東西吃的日子了?大冬天裡成親,做的菜不容易壞,那吃不完的魚肉就可以放院子裡凍起來,能吃到來年大熱天呢。”
“是啊,餓肚子的日子可真不好過。”香玉暗暗嘆了口氣,餓肚子的滋味她是再也不想嚐了,農(nóng)家人不容易呀。
洛蔓兒看香玉喜歡聽這些,又接著說道:“新媳婦過門後還要坐牀,一些相熟的兄弟姐妹會適當?shù)聂[一鬧洞房。但大多數(shù)人家不樂意鬧,畢竟新媳婦這是第一次來婆家呢。咱農(nóng)家人娶個媳婦要請三天的客,要不是大冬天的話,一早準備的菜不就壞了。”
香玉點頭,“說的也是。唉,農(nóng)家人娶個媳婦真不容易。”
“誰說不是呢!”洛蔓兒也嘆道:“我爹說今年光景好,老天爺開眼了,地裡的莊稼長得好,大家夥兒交了租子還能留下不少,過年的時候就能有個肥年了。希望來年也有這麼好的光景!”
洛蔓兒看了一下天,確實,今年的氣候是挺不錯的,該下雨時下雨,該晴天時晴天。
不過,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明年還是這麼好的年景嗎?
就這樣,她們的話題又從婚嫁習俗跳到了農(nóng)事上。
“蔓兒,往年你們打下來的糧食都賣嗎?”香玉問道,她覺得還是多留點吃的好,最好是留夠一年的口糧,下來新糧時賣舊糧。
“是啊,誰家不賣?”洛蔓兒道,“咱鄉(xiāng)下人一年到頭就靠這些米過日子呢。”
香玉勸道:“今年別賣了,交了公後就留著吃算了。洛叔今年做銅管子還有那火鍋不也賺了不少嗎?難道都孝敬徐胖花了?”
洛蔓兒小嘴一撅,哼道:“沒呢。這銀錢我都自個兒拿著,就怕他給了人。我弟弟就要生了,再這樣下去可不行,我娘也讓我拿著。”
“那你爹沒說啥啊?”
“沒,我爹疼我。”說到這個洛蔓兒終於笑了,“他做的這些事可從來不對外人說過,胖翠花也不知道呢。只知道我爹地裡沒事的時候就敲敲打打,反正我們沒分家時,我爹每天也是這樣的。”
“那好。以後糧食咱就自個兒留著,你爹打的小物件拿來換銀錢。要是明年年景不好也不怕了,糧食是最最重要的。到了年景不好時,就算是有銀錢也買不到糧食。”香玉道。
洛蔓兒被香玉說的一愣一愣的,“不是吧,今年是個好光景,明年說啥也不會那麼差吧。”
香玉搖頭道:“那可不一定,知道防範於未然這個詞嗎?多備些糧食總是好的。”
說到這裡她決定在空間裡多種點糧食,地裡的糧食也不賣,全存起來。若是來年又是個大豐年,再賣點糧食,過日子要學會打算,特別是糧倉,永遠都不要空。
洛蔓兒被香玉說怕了,“行,我回去就跟我爹孃商量,來年我們家也要多張嘴吃飯呢。香玉說得對,我們得多存點糧食,反正家裡的銀錢也夠我們一家人花一年的了。哦,對了,香玉,這個刨絲器咋賣啊?”
香玉想了想,道:“我覺得這東西不能賤賣,我明兒個拿給年掌櫃看看,他路子廣,讓他幫著賣。要是鎮(zhèn)上的鋪子開了的話咱們就放鋪子裡賣。我再讓福伯把架子做好一些,相信很多大戶人家的姑娘也喜歡的,說不定以後還能成爲姑娘們辦嫁妝的必備物件呢。”
“那敢情好!”洛蔓兒也很高興,要是這樣的話,他們家又要多一個進項了。
小姐妹倆說了大半天的私房話,到最後無論是洛蔓兒還是香玉,對癸水,對成親都不再羞於啓齒了。而且感情也好了許多,就像是有著共同秘密的姐妹一樣,這秘密只有她們二人知道。
此後二人又和小花她們一道處理起了藥妝,將這每天必做的工作做完後,香玉又拉著洛蔓兒進了自個兒的小屋。
“蔓兒,來,我們來做個好東西。”
進了小屋,二人把窗戶半掩,小門緊閉。
香玉直接拿起炭筆畫了起來,她畫的是一個姨媽巾,對於回現(xiàn)代的渴望已經(jīng)很淡了,但她卻非常想念這東西。
隨著圖畫越來越清晰,洛蔓兒的小臉皺得也是越來越緊,“這是啥呀?”
香玉嘿嘿笑道:“蔓兒,你告訴我,你現(xiàn)在用啥東西打發(fā)大姨媽呀?”
“姨媽?”洛蔓兒更加不明白,說道:“我沒大姨媽,只有個小姨,兩年前出嫁了!”
“撲哧!”香玉被她誠實的回答逗樂了,湊到她耳邊解釋了一番。
然後,洛蔓兒的臉立即紅了,“哎呀,這,這真是……,香玉,這東西是能拿出來說的?丟死人了。”
“爲啥不行?”香玉瞪眼道:“我還想賣這個呢,到時咱們女人家可就不用那麼受罪了。蔓兒,你跟我說,你到底用的啥?”
洛蔓兒紅著臉道:“我,我用的是草紙。我娘說,沒草紙也能用咱燒火的灰,縫個布包裝裡面就成。”
香玉一聽用這個,小臉立即挎了下來,“這可不成,多不衛(wèi)生呀。雖說草木灰也能消點毒,但用在這裡還真不行。”
爲什麼說草木灰能消毒呢?這是有根據(jù)的。若是在野外沒有肥皂洗手,而手又很髒,就可以抓把草木灰洗手,而且洗得特乾淨。
如果手不小劃破了個小口子的話怎麼辦?可曾記得兒時的奶奶給小孫子的傷口上撒點草木灰?
別以爲這個會讓傷口發(fā)炎,不會的。因爲草木灰裡有木炭,而木炭是止血的。等血不流了,過兩天就好了。
洛蔓兒不知道這些道理,只知道灰是不乾淨的,吱唔道:“誰讓咱是女子呢,女人就是要受罪的。”
“瞎說!”洛蔓兒可不同意這種觀點,說道:“不行,這個姨媽巾我一定要弄。到時咱們女人家就不用這麼受罪了。做這個要用棉花,當然用好的紙也行。”
“香玉,紙可精貴了,棉花更貴,咱農(nóng)家人誰能用得起呀。”洛蔓兒皺眉道。
香玉一聽這個也泄了氣,“是啊。不過,我還是想弄,咱們就種一塊棉花地吧,種出棉花來咱自個兒用。得想辦法把紙做軟一點,用紙也是挺好的,明兒個我就再去鎮(zhèn)上一回,去買點細棉布。哦,我這裡還有點細棉布,不如咱們先做著吧,你可以先用。”
在香玉的堅持下,洛蔓兒推辭不下,兩個小姐妹便靜下心來開始了手工。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晚,洛蔓兒紅著臉帶著香玉硬塞給她的自制姨媽巾回去了。
香玉也起身扭了扭,“又要做晚飯了,唉,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呢。”
誰知她剛推開竹屋的門,譚墨的聲音便傳了來,“諸位,我和香玉決定過些日子就成親,屆時還請諸位多多幫忙。”
聽到這話香玉心裡砰砰直跳,這人怎麼就這麼說出來了呢,她真的還沒做好準備,就這麼大咧咧地昭告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