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微微一笑,算是吧。
堂屋內(nèi)沒外人,就他們四個,對桌而坐。房門緊閉,一壺茶,四個茶碗,就這麼簡單。
譚墨給每人斟滿一杯茶,神色清冷,“陳南,說吧!說好了,你可以繼續(xù)留在譚香園,說不好,你愛去哪去哪,我也好跟牛師傅交待。”
“我……。”陳南還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讓牛佳燕焦急不已,“陳大哥,你到底是咋了,說呀!這裡又沒外人,你怕啥?你不說,我先說了。”
香玉一愣,“好啊,我早就想聽佳燕說了呢。不如就你先說吧。”
牛佳燕再次無奈地看了陳南,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和陳大哥是在四年前認(rèn)識的,那時候我們一家還在京城……。”
在所有人都懷疑陳南的時候,她是陳南堅定的支持者,因爲(wèi)陳南曾救過她的命。這事兒她沒跟任何人講,從此後她便經(jīng)堂去看陳南的戲,一來二往便熟悉了起來。
三年前他們一家搬離京城時,陳南還挽留過她,可那時她只是對陳南有過好感,並不知男女之間的情事。
再次與陳南相遇是在三年後,也就是不久前,她正在家裡繡一塊複雜的繡帕,一時竟沒發(fā)現(xiàn)有人潛入了她的閨房。
“我當(dāng)時只顧著繡帕子了,哪裡還能聽到有人進來呀。”牛佳燕嘆道。
此時陳南接話道:“是,那進去的人就是我。我拿了縣裡的那個朱員外的銀錢爲(wèi)他做件事,也想藉此離開戲班,就去了牛師傅家。沒想到卻碰到了幾年不見的佳燕,她比以前漂亮了不少。”
牛佳燕笑道:“我卻是嚇了個半死,等認(rèn)出是以前救我的陳大哥時別提有多開心了。也是從那開始我才發(fā)現(xiàn),我是,我是……。”
陳南馬上再次接過話來說:“我也是。就跟佳燕直說了我喜歡她,她,她也很……。”
“我就說我願意配合他演戲,讓戲班子以爲(wèi)他犯了事兒,也就不再管他了。”牛佳燕小聲地打斷陳南的話,生怕他說出羞人的話,“可我沒想到,會,會給父母造成這麼大的困擾。”
香玉馬上嘆道:“你個傻妞!”
牛佳燕低頭,想反駁發(fā)現(xiàn)很無力,“陳大哥,該你說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佳燕,我……。”陳南有些不敢說不出口,“佳燕,要是我說了,你,你還會理我嗎?”
牛佳燕作了深呼吸,道:“這要看你到底是誰了。要是你是個朝廷的罪犯的話,你想讓我理你嗎?”
“不,不是。我是……。”陳南咬了咬牙,最後一口說了出來,“我曾是南越國留在京城的質(zhì)子。”
一時間,屋裡靜悄悄的,好像都被陳南這話驚住了。
“質(zhì)子?人質(zhì)的意思?”唯有香玉不大明白這個,大明朝啥時候有相互留質(zhì)子的習(xí)俗了?你以爲(wèi)是春秋戰(zhàn)國,羣雄爭霸時呀。
譚墨頓時明白了,小聲地解釋給香玉聽,“確實是人質(zhì)的意思。只因幾年前的南越國的國主野心勃勃,想趁我大明剛剛征討完草原部落之時想趁機入侵中原。但他卻不想讓皇帝陛下看出他的野心來,便主動將還不滿十歲的幼子送京師作質(zhì)子。而他卻還主動護送幼子入京師,帶了一隊奇人異事一路偵查情報。”
香玉一想這個世界跟前世她所知的歷史有大不同,便也就沒在計較爲(wèi)什麼大明朝周圍還有個南越國。接著問:“然後呢?爲(wèi)啥陳南這個質(zhì)子不在京城,反而成了個戲子呢?”
譚墨又道:“這事說來話就長了。那時我還生活在候府,也曾聽說過這事。聽說南越王本來懷著雄心壯志來面見大明皇帝的,可他低估了一件事。”
“什麼?”
“老天,氣候!”譚墨笑道,“南越那邊常年溫暖溼潤,可中原不一樣,四季鮮明,到了冬日更是大雪紛飛,寒冷無比。所以……。”
香玉接話道:“所以南越王就悲劇了。”
譚墨再笑,“香玉說得是。”
二人一問一答,聲音雖小卻完全沒有顧及陳南的感受。
他皺著眉頭看了看也聽得津津有味地牛佳燕,心裡說不早是個什麼滋味。也沒有生氣的感覺,就像真的在聽一個故事一樣。南越國離他是如此遙遠(yuǎn),早就忘記年少時在那邊的生活了。
“佳燕……。”
牛佳燕微微一笑,“別說話,聽聽。”
陳南撇嘴,心裡很不服氣,聽啥聽呀,這話他來說更加精彩。便咳嗽一聲接著往下說:“譚少爺說得沒錯。我那父王野心大得很,爲(wèi)了江山竟然讓我跟著生病的母親一塊來京城作質(zhì)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爺讓他這事不能成他就不能成。到了京師他就凍病了,好不容易熬到到回南越,身子骨就落下了病根。人一病這野心也就小了,進軍中原的事也就這麼耽擱了。
可是我還有個兄長,是南越的太子。他的野心比我那父王還要大,眼看著南越國越來越好,他急了。便擅自作主張,想派人進京殺了我和母親,然後嫁禍給大明朝,他好派兵征討。”
“那後來呢?”香玉和牛佳燕第一次出聲追問。
看來這事兒是沒成,要不然陳南爲(wèi)何離開京城作了個小戲子呢。
陳南面色難看道:“派來殺我和母親的人是我那大哥的心腹,母親爲(wèi)了保護我就這麼被刺死了。我被忠心的僕人帶著逃了,從此隱姓埋名。我那僕人在一次掩護我的時候也死了,飢餓交加下我病倒在京郊的破廟裡。是戲班的班主救了我,我從那就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大明朝普通的孤兒。就這麼安穩(wěn)地過了這些年。”
聽到這裡,香玉皺眉問:“那你那大哥得逞了嗎?畢竟你逃了,而你母親也遇害了,那麼你大哥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呀,爲(wèi)何南越還沒有入侵中原呢?”
“這個我來說。”譚墨冷笑道:“南越國就是夜郎自大,中原是那麼好入侵的?就是離我們更近的草原部落多少年了都沒有得逞,憑他們?呵呵,我們大明朝也是人才濟濟的。這事被我們說成是南越質(zhì)子殺人逃跑,其母以死相逼危險守衛(wèi),這裡面還有南越人的接應(yīng),讓南越國交出質(zhì)子來。然後就相互扯皮了,到現(xiàn)在這還是一樁無頭公案。”
香玉瞬間明白了陳南的處境,簡直是兩邊不是人,兩邊都想要他的命。所以他還是隱姓埋名生活得好。
牛佳燕也是個聰明的姑娘,也聽懂了這話。此時顧不得女子的矜持,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以後就做秦氏酒樓的管事吧,什麼南越呀咱不去。”
陳南也不想回去,他早已看清自己在親生父親和同父異母大哥心裡的地位,他就是他們爲(wèi)了野心可以隨時犧牲的棋子。便重重地點了頭,“嗯,就聽佳燕的,以後我就做你家的上門女婿。”
牛佳燕的臉?biāo)查g紅了,低頭頭捏了他一把,“說啥呢。”
話雖這麼說,看得出來牛佳燕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譚墨突然道:“這事兒難辦了。既然你那兄長知道你在這裡,花傾城是打跑了,可保不定還是其他人來要你的命!”
香玉也點頭,“是啊,這事兒不好說。”
然後牛佳燕和陳南就都齊齊地低下頭,他們也知道這個道理呢。
沒多時,譚墨起身道:“等小齊來再說吧。我想知道京城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兒!陳南,你和牛姑娘就先住在譚香園吧,花傾城沒死,下一位殺手想必沒那麼快來。咱們五里鎮(zhèn)離京城不近,離南越就更遠(yuǎn)了。”
“多謝!”陳南這是頭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道謝。
送走他們,香玉和譚墨對視了好一會兒,她突然抱住了譚墨,“你說,咱們以後的日子會不會不得安寧了啊。”
“不會!”譚墨斬釘截鐵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種藥養(yǎng)花,種菜種田都行。該幹啥幹啥,這事兒就交給我來辦。放心吧,我不會再讓壞人有機可乘。”
香玉美美地一笑,拿著手指頭戳著他的胸道:“你別忘了還要教我武功啊。”
“當(dāng)然。”譚墨笑道:“走,天不早了,先回房歇會,再出來吃飯。”
二人便手拉手回臥房。
香玉的前腳剛踏進房門,突然叫道:“空間要升級了,別等我……!”
放還未說完,香玉便不見了。
“香玉,香玉!”譚墨急道,香玉消失的速度極快,連他都沒能握住香玉的手。
他的心裡突然空空蕩蕩的,失落得不行。回到屋內(nèi),關(guān)上房門,坐在大牀上等香玉,此時的他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我如果武功再強一些會不會就能跟香玉同進退了呢?”譚墨喃喃自語,他從沒有比現(xiàn)在更渴望力量。
天漸漸地黑了,香玉還是沒能出現(xiàn),譚墨早已是坐立不安。但空間是香玉的,與她性命相關(guān),他再焦急也沒用,便盤膝打坐練起功來。
心情平靜下來後,小花便準(zhǔn)時來叫他們吃晚飯,“少爺,少奶奶,晚飯好了。”
譚墨冷聲道:“飯先留著。”他此時真沒心情吃飯。
小花應(yīng)了一聲,又說道:“青竹回來了,說是有事要向少爺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