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nèi)，楚大山給鄭元恆倒?jié)M酒。
“鄭公子最近很忙吧？許久不曾見過你了。”
鄭元恆笑看著楚雨沁：“這多虧了楚老闆！現(xiàn)在到處都搶著要她的貨。幾乎剛回來幾天，馬上又要離開去其他城鎮(zhèn)。這不，我好不容易擠了點時間出來，就來和你們喝酒了。畢竟明天又要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空。”
“鄭公子這麼忙，那不是銀票多得數(shù)不完？你要是嫌棄，可以把銀子給我。我一點兒也不嫌棄生意太多。”
楚雨沁舉起酒杯，繼續(xù)說道：“當(dāng)然了。我與鄭公子的利益是相通的。你生意好，就是我生意好嘛！乾杯。”
“乾杯。”鄭元恆微笑。“說起來今天怎麼不見華之兄？難道真是讀書讀傻了？”
楚雨沁放下杯子，淡淡地說道：“讀書纔是讀書人應(yīng)該做的事情。喝酒不適合他。我們只管喝我們的。”
鄭元恆笑了笑，不再談這個話題。他說了許多其他地方的趣事，讓整個宴會的氣氛輕鬆愉悅。
楚雨沁拿著酒壺，緩緩走出那個熱鬧的屋子，看著隔壁的方向。
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又在看書吧？
好像每次找他，他要麼在寫字，要麼在看書，很少有其他的活動。
這麼悶的一個人，到底是怎麼長大的？
手裡的酒壺滑落在地。砰咚一聲，她清醒過來。
“我在想什麼？真是喝醉了。”
千面閣。
張夫人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笑容滿面。
她轉(zhuǎn)身拉著楚雨沁的手掌，慈愛地說道：“謝謝你了。楚老闆。你讓我明白了女人不管處於什麼樣的年紀(jì)，什麼樣的身份都應(yīng)該保持自信美好的樣子。這幾日我家那個沒有再往外面跑，也不曾去妾室那裡。每天守著我，就像新婚時候的樣子。可是我心如止水，根本就不在乎他是不是還陪在我身邊。我啊，現(xiàn)在只想爲(wèi)自己活著。”
“夫人有這樣的想法，那便是好的。人這一輩子只有幾十年，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爲(wèi)什麼要折磨自己呢？明明我們可以開開心心度過每一天啊！”楚雨沁拿起放在旁邊的香水。“夫人的護(hù)膚套餐今天結(jié)束了。以後時不時來做個普通的護(hù)膚就行了。這瓶香水是送給夫人的。我給它取名爲(wèi)‘愉生’，希望夫人餘生快樂。”
張夫人接過來，對香水愛不釋手。
“謝謝，我很喜歡。”
楚雨沁笑了笑。
“不過……”張夫人將香水遞給旁邊的丫環(huán)，站起來拉著她的手走向窗口位置。“我與楚老闆也是老朋友了。近日看你好像有心事，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成爲(wèi)你的傾聽者？我畢竟比你年長許多，可以幫你分析分析。”
楚雨沁笑了笑：“我能有什麼心事？每天這麼忙碌，連停下來的時間都很少。”
“楚老闆有雙漂亮的眼睛。我在那雙眼睛裡看見了真誠，善意，慈悲，快樂。現(xiàn)在我又看見了‘糾結(jié)’。”
張夫人指了指外面。
楚雨沁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只見對面的閣樓上，一道銀色的身影站在那裡。以他的角度，看的應(yīng)該就是她們這個位置。
楚雨沁連忙轉(zhuǎn)過頭。
“楚老闆不知道嗎？他每日都站在那個位置看你。我從別人那裡聽說過你們的關(guān)係。以我過來人的經(jīng)驗來看，你們這對……怕是互相有意的是吧？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你們好像在互相折磨。”張夫人說道。
“夫人有所不知。我們的事情有點複雜。”楚雨沁無奈。“不過還是謝謝夫人提醒我。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他一直在那裡。這半個月裡我都沒有回家。有些事情確實應(yīng)該好好的談?wù)劻恕！?
張夫人走後，楚雨沁再次回頭。
凌盛逸還是站在那個位置。
見她看過來，朝她揚脣微笑。
楚雨沁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橙蘭，你去對面邀請凌公子過來用膳。”楚雨沁來到樓下，喚著從對面走過去的橙衣少女。
橙蘭連忙應(yīng)道：“是。”
當(dāng)楚雨沁做好五菜一湯的時候，凌盛逸已經(jīng)在房間裡等著了。
他拿著一本書看著，也不好奇房間裡的東西。
楚雨沁走進(jìn)去，向他說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凌盛逸放下書本，看著她。
從楚雨沁的身後走出來幾個少女。他們將飯菜擺好後就退出去了。
大門合上，房間裡只剩他們兩個人。
“你最近一直在對面嗎？”楚雨沁給兩人斟酒。
“對。”凌盛逸看著她。“我想給你道歉。那日有些唐突，給你帶來困擾。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見我。”
楚雨沁笑了起來。
擡眸掃他一眼：“想多了。我最近很忙，沒空回去而已。說得好像我故意躲著你似的。”
雖然確實如此，卻不會承認(rèn)的。多丟人啊！
“那你沒有躲著我？”凌盛逸微笑。“也沒有覺得我輕浮，所以討厭我？”
“沒有。凌大哥在我的眼裡猶如明月，怎麼會輕浮呢？你也沒有說什麼。”楚雨沁說道：“不過說到這件事情，我也有幾句話想說。我不知道凌大哥的來歷，但是我知道你必是不凡之人。而我一介民女，沒有什麼大的抱負(fù)，只想帶著家人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攀附富貴，更不想接觸太複雜的環(huán)境。”
“不管凌大哥失憶前的想法是什麼樣的，我都是把你當(dāng)兄長看待。我願意與你做朋友，做知已，僅此而已。”
房間裡的氣氛有些沉悶。
飯菜還散發(fā)著熱氣，可是卻沒有人動筷。
半晌，凌盛逸幽幽地開口：“我明白了。”
楚雨沁舉起酒杯：“我敬凌大哥一杯。”
凌盛逸拿起自己的酒杯與她碰了一下。
“我永遠(yuǎn)是你的兄長。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找我。”凌盛逸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楚雨沁一飲而盡。
門合上。
楚雨沁拿起筷子，吃著香噴噴的糖醋魚。
咚咚！有人敲門。
楚雨沁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裡閃過異彩。那是……欣喜的神色。
“進(jìn)來。”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去，淡聲說道。
一道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聽著這聲音，楚雨沁再次倒酒，喝了一口說道：“朱大哥來得正好。我一個人喝得不盡興。正想有人陪著。”
剛纔還以爲(wèi)是他呢！
想也不可能的。那麼驕傲 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回來找一個剛剛拒絕過他的人？
只怕他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吧！
朱寒在她旁邊坐下來。
凌盛逸的酒杯已經(jīng)空了。
臨走之前，他喝光了那杯酒。
朱寒從旁邊重新拿了一個酒杯倒上。
“好，我陪你喝。今天你想喝多少都可以。”
“謝謝你，朱大哥。”楚雨沁笑起來。“說起來，你早晚也要離開的。以後連個陪我喝酒的人都沒有。”
朱寒皺眉。
是啊！
他早晚也要離開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走。陪在她的身邊，他覺得比以前當(dāng)大少爺還要開心。
只是……
家仇未報。
“雨沁，給我?guī)啄陼r間，我會回來的。”朱寒說道：“到那時，我還是你的朱大哥。”
只是那時候，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兒女成羣了吧？
想到這裡，朱寒斟酒一飲而盡。
“你怎麼一個人喝悶酒？”楚雨沁再次倒?jié)M。“我們一起喝。”
凌盛逸從千面閣離開。
“公子。”朱策迎過來。“現(xiàn)在是要去哪裡？”
“回村裡吧！”凌盛逸說道：“把馬車趕過來。”
“是。”
凌盛逸回頭看向千面閣的牌匾。
他答應(yīng)要爲(wèi)她畫美人圖的。
早些畫好吧！
也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