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止住，低頭“撲哧”一笑。納蘭容鈺無奈地瞅著那好不得意的小女子，微笑柔語：“樂意爲娘子代勞。”
小心地將女子放在榻上，餘光掃到木籃中的嬰兒肚兜，鳳眸略黯，隨即坐在榻上微笑不語，似有幾分心神恍惚。
白霓裳只作不覺，舉了肚兜到他眼前，目光溫柔似水，“鈺，你看我做的肚兜可好看？也不知道，腹中孩兒會不會喜歡呢？呵呵，因爲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兒是男是女，所以我各做了幾件。”
鳳眸有驚痛的光芒一閃而過，強笑道：“白兒親手縫製的肚兜，孩子豈有不歡喜之理？”
溫熱的呼吸拂面而來，男子俯身狠狠吻住那抹嫣紅的脣瓣，如許癡狂。癡纏良久，他方緩緩鬆開她，目光迷惘，只是重複喚她的名，“白兒，白兒……”
白霓裳吃了一驚，待到他放開她時，不由問道：“你方纔給我吃的什麼？”
面色復又鎮靜如常，微笑答道：“解藥。”
“解藥？你哪裡來的解藥？”白霓裳驚詫無比，只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極爲要緊，而她卻一無所知。這樣茫然無依的感覺讓她深感不安。
“傻瓜，朕貴爲一國之君，要一解藥何難？”媚若桃花的臉龐洋溢著帝王的倨傲和意氣風發，鳳眸熠熠如寒星，不由教人信服。
緊繃的心絃剛鬆緩幾分，耳邊卻傳入男子縹緲的低語，“白兒，若是孩子和你，我只能保一個。我選擇了你，你日後可會怪我？”
白霓裳的心剎時亂作一團，擡頭問道：“鈺，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鳳眸半闔，笑意慵懶，儼然還是那個疏狂不羈的風流王爺，他溫柔地用下頜磨蹭著女子的肩頭，揶揄道：“偏你最是多心，誰有說什麼來著？哎，差點忘了，我有一樣東西要送你。”
看他拍頭作懊惱狀，白霓裳不禁一笑，方纔的疑慮被沖淡，“哦，是什麼好東西？值得你這般鄭重。”
笑瞪她一眼，伸手自懷中掏出一串晶瑩玉潤的珠鏈子，淡紅色的光暈一如男子瀲灩幽深的鳳眸，晃亮了整個屋室。將其繫到女子脖子上後，納蘭容鈺側首微笑，“寶玉配佳人，常得君王帶笑看。”
撫著脖頸間的那串冰涼，白霓裳面色沉沉，心頭莫名涌上幾絲不安，悶聲問道：“這珠串子好奇怪，竟不似尋常珠玉，亦看不出是何物什。納蘭容鈺，你從哪裡弄來的這破玩意兒回來消遣我？”
納蘭容鈺聞言仰頭放聲大笑，窘得白霓裳面紅耳赤，直捶他胸膛，忿忿道：“不許笑。”
男子頻頻點頭，勉強止住了笑意，面色緋紅，輕咳一聲，“咳，破玩意兒？白兒呀，你可知道你口中的破玩意兒可是景昶國國君特意命人送來恭賀我登基的賀禮，價值連城不說，還大有來頭呢。”
白霓裳撇撇嘴，轉過頭去，“那你倒是說來聽聽，這破……這珠子是個什麼來頭？”
納蘭容鈺眼中劃過一絲笑意，娓娓道來：“說起來，當今三大強國中，首推景昶國最爲神秘。莫說該國君王，便是當地的風土人情，外人皆知之甚少。只聽聞該國素尚佛法，寺廟林立。而此物又名佛血玉，乃是收藏於景昶國國寺拜月寺頂的聖物，聽聞其吸取日月之光華，經高僧開光，有驅邪除魔，庇佑平安之效。我見你近來時有夢魘，心事頗重，是以特地取來庇你安眠的。”
說完，他伸手將一縷垂落她眼前的青絲別至耳後，眉目溫柔得不似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像是一個尋常人家對妻子體貼入微的丈夫。
白霓裳溫順地偎依在那方寬廣而溫暖的懷抱裡，暗自嘆息，心思百轉千回。但願，但願明道遠今日所說的話只是一個遙遠的猜測，永遠不會成爲現實。假若真有那麼一天，她亦不希望那個人是孩子的父親。爲了這一刻的安寧，她姑且選擇相信他一回。
仰首深深凝望那張溫柔含情的面龐，“鈺，我有沒有對你說過？很感謝你，給
了我一個家。從此以後，你和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便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我之間，再無旁人。只盼上天垂憐，這樣寧靜的幸福於我不會只是一場鏡花水月。如此，白霓裳此生心願足矣。”
擁著她的手更緊了幾分，緊得竟有些顫抖，彷彿怕她會一碰即碎，“傻瓜，又說胡話了。你且放心，這日子還長著呢，我們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孩子的。”
白霓裳闔上雙眼，淚水不住地從眼角滑落，揪著男子衣角的手微微發白，“不知怎麼的，我這心裡總有些不安。鈺，你一定要記得答應過我的話。必不能讓人傷害咱們的孩子分毫。我……可以忍受你顧全大局娶明若蘭，亦可以不要那個後位。但是，這個孩子，你必須給我保住。因爲，他是你我生命的延續。”
男子岸偉的身軀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輕輕答她一字：“好。”
翌日一大早，攝政王府大門駛出一輛翠羽華蓋的青鸞馬車，侍從如林，陣勢森嚴，直奔城外的靈犀寺而去。
馬車內，白霓裳背倚芙蓉玉鳳軟墊，閉目小憩。許是默契，昨晚當白霓裳提出想到洛陽城郊的靈犀寺祈福暫住一段時日時，納蘭容鈺竟極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也許，他和她都想到了一處。此刻朝堂風雲詭譎，危機四伏，讓她離開暫避鋒芒總是好的。
也不知行駛了多久，馬車緩緩停下，一名綠衫女子在馬車外恭謹稟報：“娘娘，靈犀寺到了。”
馬車內傳出淡淡的一個“嗯”字，簾布撈起，白霓裳扶著畫扇的手步下馬車，明眸皓齒，紫衫臨風，風姿楚楚，宛若一枝出水芙蓉。
環目四顧，層巒疊翠，紫氣東昇，雲海無垠。靈犀寺宛若一顆熠熠發亮的明珠鑲嵌在羣峰之中，梵音渺渺，晨鐘暮鼓，自有一股世外高遠的鐘靈毓秀。
拎著包袱的琳心依在白霓裳身旁，滿目讚歎，“哇，姑娘，這兒好漂亮呢。”
白霓裳微笑不語，心底亦是喜歡得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