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搓著衣角，琳心咬了咬下脣，“姑娘，琳心其實很不解呢。皇上對姑娘的在意是有目共睹的，姑娘爲(wèi)何還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呢？”
放下手中的針線，無聲嘆息，白霓裳望著那張困惑的臉龐，認(rèn)真道：“有些事情，遠非你所看到的那樣簡單。我也和你說不明白。也許，當(dāng)有一天你心裡也有了真正喜歡的人時，便會明白我心裡的感受了。”
琳心似懂非懂地點頭，握住女子冰涼的手，“姑娘說的話，琳心雖聽不大懂，但還是希望姑娘能開懷些，如此對自個兒好，對腹中胎兒亦是有好處的。”
白霓裳心頭一熱，點頭笑道：“琳心，多謝你。”
此時屋內(nèi)忽然響起一陣掌聲，男子洪亮的笑聲傳來：“好感人的一幕呀。”
兩人齊齊朝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名藍衫英俊公子哥躍窗而入，輕搖羽扇，眉宇間滿是瀟灑的笑意。
琳心護在白霓裳身前，怒目而斥：“你是誰？竟敢擅闖攝政王府。”
男子輕搖羽扇淺笑，滿是不贊同地打量著琳心，“漬漬，如此剽悍，真是可惜了這副標(biāo)緻可人的樣貌。”
“你……”琳心頓時漲紅了臉，不知是惱是羞，正要發(fā)作卻覺袖口一緊，原來是身後的白霓裳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
“琳心，不得無禮。那位是明二公子。”白霓裳含笑道，朝明道遠略一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啊。他居然就是明二公子？”琳心失聲掩口，見女子擺了擺手，忙垂首走了出去。
“恰好路過，便來看看白姑娘。不請自來，還望白姑娘勿怪纔好。”
“怎麼會？明二公子請坐。”乍一見故人，白霓裳心頭是有幾分高興的。
明道遠倒也不與她客氣，自揀了軟榻旁的椅子坐下，目光掃到榻上未繡完的嬰兒肚兜，不由臉色微變。
白霓裳見他瞧見了榻上的肚兜，面頰泛起一層紅暈，眸子散發(fā)出將爲(wèi)人母的光輝與喜悅，“閒來無
事，就想著親手爲(wèi)肚裡的孩子繡些東西，倒是讓明二公子見笑了。”
明道遠回過神來微微一笑，“白姑娘想來定會是一位好孃親，只是……”
心絃驀然繃緊，追問道：“只是什麼？明二公子與霓裳不是外人，有話不妨直說。”
笑意微滯，嘆氣道：“只是道遠擔(dān)心並非人人都如姑娘一般盼望這個孩子的出世呢。”
白霓裳心頭頓感被誰用針刺了一下，攥緊手心，不安如雪球般越滾越大，一動不動地盯著明道遠，“明二公子可是聽說了些什麼？”
明道遠斂了笑，極認(rèn)真地回望著她，“這倒沒有。只是想必姑娘和道遠一樣清楚，皇宮內(nèi)苑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一入宮門深似海，姑娘又是三千寵愛集於一身，定要多加當(dāng)心呀。”
見白霓裳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他復(fù)又加了一句：“可是在下可以向你保證，她不會害你。”
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明道遠口中的“她”指的是明若蘭，不禁苦笑一聲，“有親人的感覺真好呀。”
若是親人，在危難之際，他們總是會迴護你的。正如此刻明道遠待明若蘭一般。
不知怎的，明道遠聽了這話面色竟有些異樣，低頭喃喃了一句：“不，你說錯了呢。我和她其實並不是……”
白霓裳困惑地問：“明二公子，你說什麼？”
擡頭臉上已掛著慣常的明朗笑顏，拍了拍衣衫起身，“沒說什麼，叨擾多時，在下也該起身告辭了。”
“公子剛來，這麼快便要走麼？”
迎著女子略顯愕然的臉，明道遠滿不在乎地扯脣一笑，戲謔道：“我這可不是走的正門來的，若是久留不歸讓那位撞見了，還不生吞活剝了我？”說罷伸手在脖頸處做了一個殺頭的姿勢。
白霓裳禁不住“撲哧”一笑，忙起身相送。手搭在門把上，明道遠突然停下了腳步，極快地瞥了白霓裳一眼，眸底閃過一絲遲疑。
白霓裳輕笑道：“
欲言又止可不是明二公子的作風(fēng)呀。有話儘管直說便是。”
定定地望入那雙笑意淺淺的明眸，猶豫片刻，終是開口，“白姑娘，若有一日有人傷害了你腹中的胎兒，你會如何？”
俏臉登時唰白，眸影深深，似是蒙上了一層駭人的煞氣，檀口輕啓，笑意如冰，“若有人真敢輕舉妄動，白霓裳絕不會心慈手軟，必會教那人數(shù)以十倍、百倍地償還。我會教他失去此生最重要的東西，我要他生不如死。”
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透著嗜血的森然，教人毫不懷疑白霓裳的決心與狠厲。
明道遠嘴角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面上卻極關(guān)切，“白姑娘……”
白霓裳截斷了他的話，眸色悽楚，“明二公子可是覺得我太過狠辣了？”
“不，在下並沒有這個意思。血債血償，理應(yīng)如此。只是，白姑娘果真能做到麼？萬一，我是說萬一，那個人是孩子的……父親呢？”
白霓裳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顫抖了一下，面白如紙，幾欲昏厥。她緊閉雙眸，呼吸急促，似是在極力控制著情緒。
從她的面色，明道遠雖猜不出她此刻的心思，卻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然達到。心事暗藏，面上卻不肯流露半分，只扶著女子的手，愧疚道：“白姑娘，你怎麼樣？怎地面色突然變得這般難看？唉，都是在下不好，不該問你那些話的，都怪我。”
緊閉的眼眸驀然睜開，寒光如霜似劍，冷冷一笑，“不，明二公子並沒問錯。我白霓裳既說了這話，那麼無論是誰，只要他做了這樣的事，我便決計不會手下留情。”
憑藉著宇文飄雪出神入化的輕功，兩人飛出了攝政王府。一路沉默地走著，宇文飄雪突然道：“混小子，此事一了，我想離開一段時間。”
“好好地爲(wèi)何想要離開？”
遙望天際，冰冷的容顏罕見地現(xiàn)出了一絲暖意，“這些年漂泊江湖，覺得有些累了，突然想回去青田看看。也許，她已經(jīng)回來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