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許久不見的高陽。
不得不承認,縱然是不看那張千妖百魅的俏臉,單單高陽那身段,稱一聲風華絕代,也是半點不過分的。
於宋言認識的女子當中,能在身段上和高陽媲美的,大約也就只有洛玉衡了。
不是那種簡單的大。
而是完美的豐腴,勻稱的飽滿。
絕對是男人最喜歡的那種類型。
當然,房俊那種喜歡跟人交換的,對自家女人完全提不起半點興趣的除外。
這樣想著,宋言搖了搖頭,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原來是高陽表姐,這些時日卻是去了哪裡?昨日歸家也未能見著。”
高陽的性格也是比較大方的類型。
不會那樣扭扭捏捏的。
從身份上來講,宋言算是高陽的表妹夫,只是覺得叫表妹夫實在是太過生分,便多以表弟稱之。
高陽臉上也是洋溢著笑容:“新後那邊,雖只是一個縣城,但畢竟是邊關,瑣事便比較多,劉先生在那邊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便被姑姑指派過去幫幫忙,總算是忙完了。”
“表弟這是有事?”
宋言看了一眼高陽身後的桂婆婆,只是搖了搖頭:“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離開平陽許久,便想要看看現在的平陽是什麼模樣,表姐若是無事,不若一起走走?”
高陽便有些開心的點了點頭,於這個表弟高陽的印象也是很不錯。
文能詩詞傳千古,武能上馬定乾坤。
天璇也算是尋到了一個不錯的歸宿,唯一的缺點應該算是爛桃花多了點吧,不管什麼時候身旁總是不缺少漂亮的女孩。當然,在這個時代,對有能力的男子來說,這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缺點,頂多說一聲風流才子,實屬正常。
更何況,宋言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那時候,桂婆婆還沒有被父王指派到身旁,若不是宋言將她從一羣山匪手中救出,她還不知會被折磨成什麼模樣。
並肩而行。
身旁有佳人相伴,自然而然便會引來更多的目光,其中也不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偶爾有人便準備上來認識一下,只是大都還來不及行動便立馬被身旁的同伴抓住衣角,一邊偷摸摸的看著宋言,一邊壓低聲音警告著:
你不想活了,知道那位是誰不?錢耀祖就是被他給剮了的。
冠軍侯的女人你也敢染指,聽說新後縣還有幾萬個腦袋等著築京觀,不想自己腦袋也堆上去就老實點。
之類。
每每聽到這些話高陽便忍不住掩嘴輕笑,似是覺得很好玩,臉頰也有些紅紅的,不知是害羞,還是冷風吹的。宋言便是忍不住一腦門子黑線,你們說悄悄話能不能小點聲?聲音那麼大還一邊說一邊朝著自己看?生怕咱聽不到是不是?
還有,什麼時候高陽成了咱的女人了?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
一路上高陽也問起宋言在東陵城發生的一些事情,比起洛玉衡,高陽倒是沉穩了不少,臉上的表情也只是稍稍有些凝重,在聽到宋言回來的路上居然遇到了福王,眼神中便不免驚訝,知道自家父王又胖了,精神頭很好,也就漸漸安心。
不知不覺,便到了軍營那邊。
李二以及麾下一萬五的兵卒,已經得了妥善安置,他們暫時被併入章寒麾下,成爲平陽府的伏兵……雖然超員了,但平陽地處邊關,要防備女真,兵士稍微多一點點,完全可以理解。
五千黑甲士也已經安頓好了。
剛過去一日,但訓練已經開始。
李二麾下的那些兵卒,大都只是草頭兵,正規的訓練幾乎從未接受過,便是廝殺的時候靠的也是那悍不畏死的勇氣,然後揮舞著手中武器,嗚哇叫喚著衝上去,雖然嚇人,但難免傷亡過多。
新的訓練,則是全方位的,體能,意志力,團隊配合,一樣都不能落下。
於這些人來說就有些難以接受,一上午訓練下來,不少人便直接躺在地上大喘著粗氣,更有甚者哭爹喊娘,早知道來平陽當兵居然這麼辛苦,還不如在六塘當亂民呢,實在是不行便尋個山頭做一個土匪也行啊,好歹自由自在不用受這般約束。
尤其是對李二麾下的那些將領來說,更是滿心不忿,他們都已經是將軍了,現在居然還要跟草頭兵一起訓練實在是有些丟人。
直至中午,一大桶一大桶的糙米飯送過來的時候,一個個眼睛都亮了,雖然只是糙米飯,但架不住量大啊,更何況還有菜,看著菜盆裡面飄著的那些油星子,顯然是放了肉的……一時間身子上的疲憊好像也沒那麼強烈,原本的不滿也消失的乾乾淨淨。
即便還有一些將領心中不爽,可在這種情況下也鬧騰不起來。
當然,就算是吃飯的時候也是有規矩的,一兩百人聚集在一起,圍繞成一個圈,中間便是一個長相文質彬彬的指導員。
時間不能浪費,必須要讓這些人明白他們手裡的米飯,吃進嘴巴里的肉塊,以及口袋裡的碎銀都是誰給的,時不時還會將其他州府的府兵乃至於邊軍拉出來一番對比,核心思想便是一點——忠誠。
吃飯的時候估計這些士兵也沒那個心情去聽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時間久了這些指導員的話怕是都能倒背如流,忠誠的思想就會像烙印,銘刻於靈魂。
這樣的練兵方式讓高陽目瞪口呆,確定這不是什麼奇怪的宗教?
宋言卻是不管那麼多,從李二那邊將高先生,樑先生給調了過來,這兩位先生也都是有本事的,李二的亂軍事業能搞得轟轟烈烈,兩位先生功不可沒。
李二是有些不太願意的。
只是看了看軍營中一兩萬的黑甲士,還有一萬多兵強馬壯的府兵,甚至還有數千名騎乘著草原戰馬的重騎兵,便忽然覺得做人不能那麼自私,不能因爲自己和樑先生,高先生關係好,就非要將他們兩人束縛在身邊,平白礙了兩人的前程。
高先生名叫高興才,投靠李二時間比較早,現在已經四五十歲,據說原本是個教書先生,李二打**,分**的策略便是高興才獻上的,乃至於嚴肅軍紀,收民心也是高興才的提議。
這思想,超出這個時代上千年。
至於樑先生,本名樑光宗……當聽到這名字的時候,宋言的面色就變的很古怪,總覺得他和錢耀祖能湊一對兒。
他投奔李二的時間較短,是去年冬天才投靠過來的。此人於賬目方面是一把好手,對銀錢銅板極爲敏感,軍隊所需糧草,軍餉幾何,根本不需要多長時間便能計算個七七八八。
樑光宗也給李二獻上了不少行之有效的計策,諸如,將珉王義軍糧餉待遇擴散到其他縣城,吸引周邊縣城的青壯年前來投軍。如此,在地盤不擴大的情況下,還能擴張義軍的實力。
上一次三州府兵圍攻六塘,派兵偷襲府兵糧道亦是樑光宗的計策。
兩位軍師忽然被宋言叫走,都膽戰心驚,不知這位偏愛死人頭的侯爺,究竟想如何處置他二人。
宋言沒吱聲,兩人便只能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面。“表姐。”
“嗯?”高陽就有些狐疑的看向宋言,不知宋言忽然叫住自己,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將來是何打算?”
這個問題,讓高陽心尖兒微微一顫,這的確是一個頗爲現實的問題。
莫看高陽現在在平陽府,每日處理這樣那樣的事情,日子過的很是充實,可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三月五月沒問題,便是一年半載也能糊弄過去,可更久呢?要知道高陽雖是未亡人,可說到底也只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孩,一直這樣下去終究是耽擱了。
更何況,她的身份也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到那時,高陽又要如何解釋自己還活著的事情?
現如今房婉琳就在刺史府,這個侄媳婦房婉琳自然是認識的,只要碰面鐵定曝光。
到那時,房家那邊又該如何交代?
古代的規矩擺在這兒,即便高陽是郡主,可嫁入房家那便是房家的人,縱然房俊死了,那也是房家的未亡人,無論是改嫁再婚,亦或是青燈古佛一生,那都是要經過房家同意的。
因之高陽身份特殊,房家這邊更大的可能是從家族中挑選一個輩分,年齡差不多的男子同高陽成婚,繼續成爲房家和皇家之間的紐帶。
這些事情高陽自然明白,只是她不願意去面對,宋言直接將其挑明便顯得有些殘酷。
一時間,高陽沉默不語。
“不如,你主動去一封書信,同房海說清楚情況,不管怎麼說房海還是你的公公,你還活著這件事於情於理也是要讓房海知道的,也省的旁人將你的身份捅出去,到時候鬧得太過難看。”想了想,宋言說道:“就照實說,沒什麼好隱瞞的,實在不行便推到江妙君身上,反正江妙君已經死了,也不可能自己掀開棺材板跑出來跟你對峙,關係別鬧得太僵了,後面其他的事情也好商量。”
高興才,樑光宗相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神中的無奈。
於他們這種學習四書五經長大的人來說,宋言這番話輕則是對逝者不敬,嚴重的話,簡直是叛道離經,要受讀書人唾罵的。只是想了想宋言的身份,性格,一些話到了嘴邊還是重新嚥了回去,畢竟這世界上唾罵宋言的讀書人都死了。
高陽便點了點頭,認可了宋言的說法。
“另外,綵衣那件事也調查清楚了。”
高陽的身子唰的一下站在了原地,原本稍顯空洞的眸子也忽然瞪大,直勾勾的盯著宋言,不知怎地只是看著宋言淡漠的面色,高陽心中便有種難以形容的恐懼感,就像是有一條毛茸茸的蟲子在脖子後面不斷的蠕動,一層雞皮疙瘩順著脖子瞬間爬滿臉頰。
“這件事,的確是孔念寒在指使。”抿了抿脣,宋言再次說道。
嗡。
高陽腦袋裡面似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嗡嗡作響,身子更是止不住的搖晃著,彷彿隨時都要跌倒。“不可能……”幾乎是下意識的高陽開了口,聲音都變的有些尖銳:“我娘不會做這種事。”
宋言也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無奈:“我也不願意相信,只是……目前我得來的消息就是這樣,可以肯定的是在你孃親的身後應該還有其他人在主導著這一切,你的母親應該只是一個執行者。”
原本這件事情宋言是真不打算告知高陽的,弄不好便會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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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和高陽的關係還算不錯,不願意一直這樣瞞著。
高陽的身子僵硬在原地,面色慘白,那般模樣看起來頗有些可憐。
現在的高陽根本算不得什麼郡主,說的慘一點那便是寄人籬下,只是寄宿在姑姑表弟家裡罷了,偏生現在母親還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讓她以後如何做人?她不相信母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卻也知道宋言絕對不會拿這樣的事情欺騙自己。
剎那間,高陽只感覺腦袋裡面嗡嗡作響,一團亂麻,眼前更是陣陣發黑,身子一晃,便衝著旁邊倒了下去。幸而宋言就在旁邊,忙伸手捉住高陽的肩膀,這才避免了腦袋直接砸在地面上的慘劇。
該說不說,這身段不愧是豐腴飽滿,沉甸甸的。
心裡胡亂的想著,宋言伸手用指甲在人中處狠狠掐了一把,高陽這才幽幽轉醒。
只是縱然甦醒過來,高陽的面色也是一片陰鬱,身子也不知是因爲恐懼還是傷心,瑟瑟發抖,面色依舊慘白,嘴脣輕輕哆嗦著,良久這才恢復了一些,潔白整齊的貝齒咬了咬,高陽用力吸了口氣:“這件事情,我也會調查的。”
“如果是真的,我會給姑母和綵衣一個交代。”
宋言笑笑,扶著高陽站了起來,便鬆開了高陽的肩膀:“你母親是你母親,你是你,倒也不用什麼責任全都攬在自己身上。現在告訴你,也只是希望你提前能有個準備罷了。”
高陽抿著脣,用力的點了點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她明白,宋言願意告知她這些,是對她的信任。短暫停頓了一下,高陽再次開口:“我有些累了,便暫且回府,表弟也早些回去吧。”
衝著宋言福身一禮,高陽便準備轉身離去。
就像是宋言說的,她必須要儘快往房家那邊去一封書信比較好,這件事拖得時間越長影響越大。
而且,她忽然想起,前些時日孃親託人送來的一封信。
“等一下,你還不能回府。”宋言有些無奈:“房婉琳來了。”
嘎吱。
高陽的身子瞬間僵硬在原地,她知道,這一下當真是有些麻煩了。
……
吱! щшш ?тt kán ?¢Ο
平陽城,主街道。
酒樓之中,一名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一手舉著酒杯發出響亮的聲音。
一口將杯中美酒盡數飲下,青年便有些上頭的晃了晃腦袋,寧國雖然孱弱,但也不得不說各種好東西當真是不少,就像這樣的美酒,於他生活的地方當真是極少見到的。青年的面容算是俊朗,只是動作卻順勢豪爽,酒杯尚未放下,另一條胳膊便已經擡起,順勢在嘴巴上一擦,酒漬便被清理個乾乾淨淨。
對面一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忍不住暗自心疼。這一身長袍,可都是蜀錦縫製,穿在這人身上當真是糟踐了。
山豬吃不了細糠。
便是一身錦繡華服,頭戴青玉髮簪,腰懸羊脂玉佩,也改不了野蠻粗鄙的本性。
只是,心中雖然鼻翼,中年男子卻並未表現出來,臉上自始至終都掛著柔和的笑,一手託著袖袍,一手拿著筷子,不斷給青年佈菜,只此一點便能看出,這青年的身份,遠非中年男子可比。
而青年男子的注意力,也根本沒放在眼前的美味佳餚上,甚至就連美酒都無法吸引他多少注意力,一雙狹長,略顯陰鷙,宛若鷹隼的眸子只是透過窗戶,凝視著下方的街道。
準確來說,那眸子正死死盯著下方一名身著白色長裙的女子。
“都說寧國女子,溫婉纖細,不過你家小姐屁股倒是真大。”青年咧開嘴笑了笑,滿口粗鄙之語:“這就是你們給我準備的婆娘嗎?”
“不錯,本王很喜歡。”
“這門婚事,本王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