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於都城北的樹林裡,已經在此地徘徊了一下午的童軒,警惕的觀察四周,想找出杉杉跟納蘭嵐往哪個方向走了。
他不是個魯莽的人,不會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浪費自己一絲體力。
而另一邊的竹屋地下室,杉杉渾身無力的爬在桌子上:“好餓啊!”她現在是用腦過度,繼續補充能量。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杉杉看了眼石壁邊上,快燃完的蠟燭,將臉貼在凳子上呢喃:“師父不會把我忘了吧?不行,我得出去找點吃的。”
杉杉咬咬牙,忍著飢餓起身出了地下室,看到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這纔想起給童軒保平安,於是她拔下頸間的吊墜打開,將加有黃色的火藥取了出來點燃。
“啾”一聲,那火藥就飛到了空中,瞬時綻放出黃色的菊花。正在樹林裡尋找的童軒,看到這煙花,想到孃親研製這火藥時,賊兮兮的樣子:“童軒,你看這是我才研製的菊花炮,是不是很漂亮?”
“孃親,你不是說菊花代表著屁——”當時他想起杉杉說的,那菊花也象徵著那啥,便下意識說道,杉杉卻趕緊捂住他的嘴:“我的乖兒子,說屁不說——眼,文明你我他。”
“孃親,那你給這煙花起名菊花炮和屁——”童軒欲言又止,他真不知道該拿自己這孃親怎麼辦。“說菊又說炮,文明去他媽。”
杉杉笑得燦爛:“童軒,這菊花炮代表著安全,不管在哪裡,只要你看到了這菊花炮,就代表著我很安全,勿擔心,明白嗎?”抽回思緒的童軒看著夜空中,依舊在綻放的菊花炮,點了點下頭:“你愛怎麼玩,怎麼玩吧,我回去陪甜甜練武。”
這幾個月,有他的加持,甜甜進步神速,相信假以時日便可以和他不分上下。竹林小屋裡,一出地下室,就看到南宮在練武的杉杉,忍不住站到一邊,觀察南宮的一招一式,果然跟她想得招式一樣,只是有些地方的確有破綻,能改一下就完美了。
“看會了?”南宮收了劍,靜靜的看著杉杉。
“不太會。”杉杉呲牙一笑,招式她到是記住了,只是還沒練習,和不會一個樣。
“不太,那就說明會。”南宮直接將自己的劍扔給了杉杉,然後隨意撿起根樹枝,朝著杉杉就出招:“接招吧。”
杉杉下意識用劍擋住她的木棍問道:“師父你確定要用它跟我過招?”
“廢話什麼,出招吧。”有些嫌棄杉杉囉嗦的南宮,又使出了殺招,逼著杉杉出招。杉杉快速躲過了南宮的殺招:“師父,我不行的,師父——”
“出招。”
南宮再次出招:“你再不出招,我就不要你這個徒弟。”
“師父,別啊。”杉杉一急,隨意揮著劍,將南宮的殺招給破了。
南宮皺了下眉頭,剛剛是巧合?不行,再試一次。想著南宮再次使出殺招,這次的殺招是跟剛剛完全不同的殺招。
“師父,你別打了,徒弟完全不
是你的對手。”杉杉邊往後躲,邊亂毀劍,當南宮的殺招。
注意到她看似慌張,但步伐卻很有序,就連擋她招式的動作,也看似無意,實則招招欲破她的劍招。南宮不禁露出笑容收了招。
杉杉又慌忙的收了劍招。然後上前查看南宮的情況:“師父,這刀劍無眼的,剛沒傷著您吧?”
“你還裝。”早看破杉杉的南宮笑道,這丫頭看似身體條件不好,但速度特別快,扮豬吃老虎的時間久了,還真讓人以爲她是豬。
“師父,這話什麼意思?”明白南宮已經看破自己的杉杉,還嘴硬道,反正師父早晚會知道他是什麼人。“想沒想到破我梅雨劍的招式?”知道這丫頭是打算不承認了,南宮直接轉移了話題。
“這個還要實踐一下,才知道。”杉杉呲牙一笑。看她露出小虎牙的樣子和個小惡魔似得,南宮又拾起那木棍,快速對杉杉使出梅雨劍,杉杉不緊不慢的後退著,然後又慢悠悠的用劍擋南宮的木棍,一轉手,一使勁便將南宮手裡的木棍劈成了兩半:“木頭就是木頭,比不過冷兵器的。”
“你!”原本只是以爲杉杉是靠小聰明,破了之前的殺招,沒想到杉杉會直接破了她梅雨劍法。她只在自己的地下室讀了半天書,就有這收穫,如果讓她全部讀了的話,那可真是了不得。
“其實在看師父梅雨劍法,第一頁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法子。”
“師父你這劍法雖好,招式多,但太繁瑣了”見南宮沒生氣,杉杉呲牙一笑:“我還是喜歡簡單明瞭的招式,在我看來過於繁瑣,簡直是浪費時間,要是遇上懂的人,只要一招便可破了。”
杉杉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是碰巧看了師父的心法,纔想到這方法的。”
“杉杉,都這份上了,你還裝。”覺得自己簡直撿到寶了的南宮笑道,反正這梅雨劍法只是初級劍法,她能一招破了很好,後面還有更厲害的大招。
“師父,我不是裝。”杉杉解釋道:“師父,你也知道我是個媒婆,常年在外面飄,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時間長了,我這性子就變得滑頭,心裡有實話想跟師父說,可一說出口,就變了味,不是我是不想說。”
怕南宮不懂自己的杉杉,上前握住了南宮的手,希望有朝一日能成爲南宮這樣的奇人:“師父,我——”
“別說了,我都懂,做自己就好。”南宮理解道,曾經她也想去迎合衆人,變成個知書達理的將軍小姐,可時間一長,她發現自己很不開心,便撕碎了假面,做真正的自己。
“謝謝師父。”沒想到南宮懂自己的杉杉,開心的抱住南宮,給她以溫暖。
嗅到杉杉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南宮眼裡閃過絲流光,這味道跟故人很像,怪不得她一開始見到杉杉就有好感,南宮又細細瞧著杉杉的眉眼,這樣看來,她的確跟故人很像很像。
她記得當初她研究出這梅雨劍法時,第一時間向故人顯擺,故人也是這樣一招破
了她的梅雨劍法……
還有那年雪夜她一氣之下離開時,故人還挺著大肚子追了她好久。
“阿紫,阿紫,你別走。”
“芳菲你別追了,你既已嫁給他,就好好守著他,別想再跟我浪跡天涯。”
“阿紫,南海他說,他不能對不起他的髮妻,所以——他只能納你爲妾。”
“芳菲,我南宮紫還不屑於與別的女人分享男人,這份感情不要也罷。”
“阿紫,你別這樣說,阿紫你忘了,你要做我這孩兒的乾孃……”
突然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五六個黑衣人,將身著挺著大肚子的芳菲給抓走了,她爲了芳菲和那未出世孩子的自由,跟那“魔鬼”做了交易,生生世世守在此地。
“師父怎麼了?”看起來好感傷的樣子,被杉杉的話喚回思緒的南宮,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到了故人。”
“噢!”注意到南宮眼裡打轉的淚珠,杉杉輕應了聲,都說回憶是本書,輕易翻不得啊,翻不得。
“我那故人跟你很像。”想到杉杉可能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徒弟,便想跟她多說些話的南宮,揉了揉鼻子,故作輕鬆道。
她犧牲了所有換的了芳菲的自由,可這二十多年來,芳菲從未來這看過她一眼,這是不是說明她信錯了人——但下一秒,想到當初自己在山裡救回芳菲後,芳菲便將自己當成了她的親人,她除非是不知道,知道了一定會想辦法來找她的。
現在自己雖出不去,但杉杉可以出去,可以捎信給芳菲。
“故人?我記得師父說過,自己有二十多年沒出這梅花林了,這故人恐怕早已變了模樣。”杉杉感慨道,短短四五年她的生活,就因甜甜和童軒,而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何況二十多年未見的故人。
“我相信她再變,初心也不會變。”南宮感慨道,她認識的芳菲天真爛漫,縱使是嫁給了那權傾朝野的人,也是天真爛漫的性子,南宮眼裡有了笑意,只要芳菲幸福,她便很幸福。
“這樣的人,很難得。”杉杉實話實說道。
“杉杉,等你出了這梅花林,可不可以替我給這故人捎封信?”
“我雖出不去,但她可以進來看我。”她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再沒有五十多年可活了,她想在有限的時間裡,做自己的想做的事。
“沒問題師父,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杉杉爽朗的拍了下肚子,緊接著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
杉杉有些不好意思的捂著肚子看南宮:“師父,我餓了。”
“走,飯早做好了,跟爲師去正屋吃飯。”南宮輕怕了下杉杉的小臉,杉杉馬上樂顛顛的衝進了正屋:“吃飯啦,吃飯啦。”
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杉杉衝南宮豎起大拇指,要不是甜甜和童軒在外面,她甘願在這兒當一輩子米蟲……
不知不覺又下起了雪,有幾片雪花不經意間從門縫飛入,落到了南宮正在寫的書信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