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殿下, 小白哥,出發啦!”柳巳水破門而入,然後立馬扭過頭去, 一隻手遮住了眼睛, 道:“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們喜歡白天做這事……”
卜意酉:“……”
卜意酉正一手拽著下裳, 神態自若地湊到樑辰面前, 樑辰一手自然地扶住他的腰,一手幫他系衣帶。
“好了?!睒懦嚼M好,拍拍他的臀部。
卜意酉已經習慣了在穿衣服的過程中被樑辰吃豆腐了, 不是扶著他腰就是親他的禿瓢。
只是,這種事情被外人看著, 就有點難爲情了, 而且, 這次還是拍屁股。
“行了,把手放下來, 沒你想的那麼齷齪?!辈芬庥峡攘艘宦?,掩飾道。
柳巳水先從指縫間看了眼,然後把手從眼睛上放下來,笑了笑,道:“殿下, 小白哥, 我們啓程吧!”
柳巳水本來自己飛就可以了, 看見卜意酉和樑辰騎鶴就硬要擠過來, 卜意酉爲此很不高興, 懟了柳巳水幾句,柳巳水又給懟回來了, 更是把他氣得夠嗆。
樑辰不太會哄人,只是皺著眉看他,反覆說:“不生氣了,好不好?”
卜意酉忘性大,氣著氣著,連自己氣什麼都不記得了,過了一會兒,又興沖沖地拉著樑辰,指給他看那朵長得像人體某個器官的雲,然後哈哈大笑。
樑辰也跟著笑,當然,不是笑那朵雲。
“小白終於笑了?!?
卜意酉被這猝不及防一下暴擊搞得有點措手不及,他撓撓禿瓢,小小聲道:“你別老這麼……”
“什麼?”
“沒什麼!”
柳巳水:“小白哥,不止你覺得肉麻,我也覺得。”
卜意酉贊同地點點頭,真想過去跟她擊個掌,勉爲其難和她化敵爲友。
三人花了不少時間在路上,卜意酉可能因爲勉強算得上是個神的緣故,倒也不餓,困了就變成雞,樑辰怕他被風吹到,每次它變成雞的時候,都會把他揣進懷裡。
每每這種時候,柳巳水難免想起施子夫。
一般這個時候,卜意酉哪怕困得睜不開眼睛,也會硬撐著懟她一句再睡,“哼哼,後悔咬人了吧,要不要我們太子殿下也把你揣兜裡啊?”
樑辰拿他沒辦法,只將他的腦袋摁進去,把衣襟拉緊了,“不是困了?嘴巴還不饒人?”
卜意酉哼哼兩句,縮進去睡覺了。
再睜眼時,已經到了一個雲霧飄渺的地方,高山陡峭之處,斜生出若干客鬆,令人望而生畏。
“到了?”卜意酉打著哈欠問樑辰。
“嗯,走吧。”樑辰點頭,走在前方引路。
卜意酉和柳巳水跟在後面。
沿著峭壁上走了不一會兒,一陣飛瀑迸濺石壁的水聲由遠及近傳入耳膜,三人在飛瀑下駐足。
“此處便是釣月湖的入口了?!睒懦秸f著,回身過來牽住卜意酉的手。
“……那啥,”卜意酉抽了抽,沒抽回來,也就由著他了,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辰哥,咱能別每次都搞得這麼猝不及防嗎?”
樑辰一陣失笑,牽著他往裂縫中走去,“若是提前告知,小白是不是就不躲了?”
“這個……額……也不是,讓我有個準備的話不至於順手給你一皮坨?!?
被爲了一嘴狗糧柳巳水:“……”
越往裡走,卜意酉就越明白爲什麼樑辰要牽著他的手。
這裡面簡直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柳巳水捏了燈決,卻在剛現出火花的瞬間就滅了。
“陰寒之氣極盛,明不了燈的?!睒懦侥缶o了卜意酉的手,好像長了一雙夜眼,在黑夜中行動自如。
倒是卜意酉,亦步亦趨地跟在樑辰後面,走得艱難。
又走了幾步,他突然蹲了下來,背對卜意酉,“小白,上來吧?!?
卜意酉看了眼後面捂嘴笑的柳巳水,連連擺手,“不用不用,辰哥,我踩著你的腳步走就可以了!”
“小白,你仔細聽聽,”樑辰也不執著,站了起來,淡聲道:“這地上全是蛇,你不怕嗎?”
“?!”卜意酉瞬間感覺頭皮發麻,喉嚨發緊,“那啥,辰哥……”
他聲音都有點抖了。
“怎麼了?”樑辰的聲音明明沒什麼起伏,卜意酉卻覺得,他一定在黑暗中偷笑。
“你現在還想揹我嗎?”
樑辰從善如流地給他臺階下,“想?!?
柳巳水自顧自往前走,其實她只需要動動手指,纏繞在地上的這些蛇都會退去,但是……殿下很明顯不希望她這樣做。
三人四足又走了一段,這才豁然開朗,一片光明。
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盈盈水光,在日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在黑暗處待久了,乍一看見發光的東西眼睛就被刺得睜不開。
卜意酉瞇起眼,忽然間,眼前一暗,一隻手覆在他眼前,耳邊是樑辰低醇的嗓音,“不著急睜眼?!?
“……好。”
不是商量好了,不搞這種猝不及防的溫情脈脈嗎?!
樑辰手指慢慢張開一條縫,等他漸漸適應了強光,這才把手放下。
“哇!這裡也太漂亮了吧!”
卜意酉眼前一亮,馬上就不計較這事情了。
“那裡有一座亭子!”卜意酉指著湖水中央的亭子,興奮道:“那就是湖心了吧!”
柳巳水也看直了眼,沒想到穿過那段陰暗溼黑的裂縫居然別有洞天。
但是她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
“殿下,我們快取湖心水吧!”柳巳水從袖中取出一隻小木筒。
樑辰點頭接過,飛身踏水而去。
卜意酉看著一身黑衣一頭白髮的樑辰 ,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還別說,這衣袂翻飛的模樣,挺養眼。
樑辰足尖落到亭子頂尖上,輕甩衣袖,一小片湖水從湖水中分離開來,飛濺起來,落入筒中。
樑辰回首,朝卜意酉露出一笑。
卜意酉被這一笑搞得心口一顫,也跟著敷衍地回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就在樑辰回身落回水面,準備離開時,水中驟變,原本平靜的湖面瞬間翻涌起來,似有什麼怪物將要破水而出!
樑辰拂塵一甩,一道源力直切入水面,直直將那水中之物逼出了水面!
那是個半人半蛇之物,卜意酉只在電視劇裡見過這種生物。
女媧後人好像都長這樣。
是一位絕美的女子,卜意酉低頭瞟了一眼身側立著的柳巳水,心道: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同樣是蛇,怎麼人家就這麼凹凸有致,到了你這兒就成了鋼板?
話雖未出口,柳巳水卻已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了一切。
“你最好別說出來,”柳巳水斜了他一眼,悠然道:“現在殿下可護不住你。”
再說樑辰這邊,那半人半蛇飄渺的聲音似乎帶著某種力量,無論隔著多遠都能穿透人的耳膜。
“殿下恕罪,今日您不能帶走這湖心水。”
樑辰沒問緣由,他心中自是知道的。
“月翁姑娘,樑辰取水只爲救人,還望體諒?!?
“這人誰???”卜意酉眼睛盯著那邊,“爲什麼她不讓樑辰取水?不是說德高望重源力高強者可取之嗎?”
“守湖散人,月翁仙?!绷人疀]回答他後面一個問題,自顧自小聲道:“奇怪,爲什麼殿下取不了水……”
“殿下言重?!痹挛藤r禮,“殿下,這是天族亙古不變的規矩,德高望重四個字,不是人人都擔得起的?!?
樑辰沒有回答。
卜意酉聽了這話就不高興了,跟這話是說他似的,一手指著湖面上漂著的月翁仙,跳腳道:“這女的什麼意思???堂堂天族太子殿下還不夠德高望重?我看她就是沒事兒找事兒,欠抽!”
月翁仙似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循聲望過來。
只一眼,她赤紅的豎瞳劇縮!
三指成扣,直直朝卜意酉撲過去,速度之快,只消瞬間,便到了眼前!
卜意酉驚得瞪大了眼,瞬間連求饒都忘了。
月翁的鐵爪上長長的指甲只差半寸便可刺破皮肉,插入卜意酉的喉嚨。
就這麼生生停住了,她回頭怒視樑辰,兩顆獠牙從嘴裡探出來,聲似咆哮,震耳欲聾。
“殿下!時過境遷,已經過了萬年,您竟還是如此執迷不悟!”
樑辰死死扣住她的死脈,面色平靜,“樑辰從來都擔不起德高望重四個字?!?
“殿下!”月翁死命撐著,雙眼赤紅,情緒十分激動,“此人留不得,同萬年前一樣,他一定還會害你成爲衆矢之的,遭萬人唾罵!”
卜意酉終於回過一點神,視線下垂,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兇神惡煞的女人,一雙長腿抖得不行。
“姑,姑娘,您長得這樣花,花容月貌的,這,這舞刀……舞指甲,不雅觀不說,很敗異性緣的,不過,我還是很喜歡的,要是更溫柔,那就……”
樑辰看卜意酉那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心裡一緊。
“月翁,收手。”
“殿下!”
樑辰眼中的堅定還是讓月翁仙還是收了手。
卜意酉冒著虛汗,一下子往下倒去。
樑辰眼疾手快,拂塵須伸長托住了,然後上前抱住他,將他顫抖的手腳藏到懷裡。
“沒事了,小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