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風與嶽風鈴的房間是挨著的,主要是爲了更好的照顧嶽風鈴。
她的毒性雖然暫時沒有發作,但是,她卻全身無力,面色也極是難堪,說話的語氣更是讓人擔憂。
林驚風回到房間裡,好好地調息了一陣,將真氣恢復到最佳狀態,準備明天一口氣將嶽風鈴的毒逼出來。
第二天一早,林驚風就跑進了嶽風鈴道房間,走近牀前,道:“鈴兒,你感覺怎麼樣?”
嶽風鈴搖了搖頭。
林驚風沿著牀邊坐下來,將她扶起來,道:“你放心,今天,我定能將毒逼出來的。”邊說邊坐到了她的背後,雙手抵在她的肩背,在運氣之前,又調整了一下心態,然後,才緩緩地將真氣送出去。
嶽風鈴的身體就像一臺吸真氣的機器一樣,林驚風的真氣一碰到那些毒液,就被吸了進去。
一刻鐘時間,林驚風感覺開始疲累,真氣也有些不續。
又過了一頓飯功夫,他的身上已然溼透了,但他仍然沒有放棄。
一柱香時間過去了,突然嶽風鈴道:“你快些撤了吧。這樣太浪費真氣了。”但覺背後一鬆,轉過頭,林驚風已然昏在了牀上。
嶽風鈴啊地叫道:“林驚風,你,怎麼了。”
她想去扶起他,但她也沒有力氣,只得挪動了一下身子,斜靠在牀邊,望著他,突然之間,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那是她在跟人打鬥,倏然背後襲來了一劍,當時她就將他咒罵了無數遍,並在心中發誓,一定要將他殺了,以解心頭之恨。
後來,在碧水池那裡兩人打了一架,她的心對他的仇視也越來越深。
在慕容世家,他將自己擊敗,並且在她臉上留下了一條令她一生一世都無法忘卻的指印,在那一刻,她幾乎能用眼神將他殺死。那仇恨分明是那樣的深,這之後她心中每天都想著那天的恥辱。
現在,他就躺在自己面前,卻怎麼也恨不起來了。
殺了他?前幾天還口口聲聲要殺,今天是怎麼了。
她心情十分凌亂,頭腦也有些混。
“反正我也快死了,殺了他又能怎樣?”她在心中爲自己找了一個藉口。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林驚風是被一名家丁扶走的。
林驚風醒來後,發覺天已黑了。
他一驚跳下了牀,衝進了嶽風鈴的房間,“砰”地一聲,將躺在睡上的嶽風鈴嚇了一跳,擡頭一望,卻是林驚風失魂落魄的衝了過來,看到他,她的心突然間感覺到好溫暖,這個白天,她就一直在想,他醒來了沒有?不知道他醒來後,會不會到我這裡來。
“你,沒事了。”嶽風鈴顫了顫脣道。
林驚風放下了心,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吧!”嶽風鈴道。
“還好!”林驚風喃喃道。
“什麼還好?”嶽風鈴望著他問道。
“我怕我一睡就是幾天,而你身上的毒還沒有清除,我怎麼也要清除了你身上的毒。”
嶽風鈴身子顫了顫,擡著頭,深深地凝視著那張臉,啓脣道:“謝謝你。”
林驚風心中一呆,神色上有些不知所措,笑道:“你這樣正經地說謝我,我感到無地自容了。你先休息,我明天早上再過來。”
嶽風鈴點了點頭,望著林驚風出了房門,隨之消失了他的身影,心中似乎也爲之一空,卻又感覺像充實了什麼。
第二天,林驚風來到她的牀前,但嶽風鈴卻不願他來輸送真氣了,因爲她知道,以他的修爲,輸也是白輸。
林驚風只能強行之下,將自己的真氣輸送過去。
兩行莫名的眼淚順著嶽風鈴的臉頰流下來。她此時的心思已然全部不再運氣上,而是,用心靈去體會此時的感動。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動,平時通天教主對她是百般嬌慣,但她的心中也只是覺得那是父愛。此時,林驚風拼了命地爲自己療傷,而且她以前那樣對他,他卻已然不再記仇,還如此地爲自己療傷。
她突然間好想跟他聊聊,聊聊,那怕只是問候。
隨著掌力的撤除,她的全身顫抖了一下,轉過身,林驚風面色蒼白地倒在牀上,這次虛脫比昨天更厲害了。他的衣衫就像淋了雨水一樣,臉上掛滿了汗珠。
她臉上的淚水也忍不住落了下來,不住地往下落。
這是她第一次爲一個人而掉眼淚。
靜靜地,只有心在狂奔。
夜,很深了。林驚風從自己的牀上爬起來。跑到了嶽風鈴的房間。
她的眼睛紅紅的,凝視著他。
“對不起!”林驚風開口道,“我明天會盡最大力的。請你相信我。”
嶽風鈴聞言身子顫抖了幾下,蠕動了一下雙脣,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傾吞,但卻開口只道了一句,“對不起。”
林驚風轉過身,他要用一整晚的時間調息真氣。
林驚風緩緩地向外走去。
“你能在這裡多坐一會嗎?”身後傳來嶽風鈴微弱的聲音。
林驚風轉過身,道:“怎麼了?”
嶽風鈴凝望著他,道:“你能陪陪我嗎?”
林驚風走到牀邊,拉了張椅子坐下,道:“好吧。但不能久,我還要調息。”
嶽風鈴對他的話晃若未聞,道:“扶我起來!”
林驚風站起身,將她扶起。
“我想借你的肩靠一靠。”嶽風鈴道。
“哦。你身體是不是好些了。”林驚風點了點頭,對於嶽風鈴今天的神情,他感到怪怪的。嶽風鈴的髮絲在他臉上掃動,癢癢地,他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嶽風鈴喃喃道:“過了今天,明天我就要去另一個地方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你要去哪裡,我陪你一起去。”林驚風答道。
兩人就這樣靠在一起,坐著。彼此感受到一種溫存,或許這種感覺在人的一生中,僅僅只能出現一次,那是永遠也無法忘懷,像烙在心中一般。
他們沒有說話,靜靜地,傾聽著心跳的聲音。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嶽風鈴沒有動,林驚風也沒有動。他能感覺到她的體溫,是那樣暖和,讓他不忍心動一下。如果這種溫存能保持下去,他希望是永久。
嶽風鈴好像睡著了。
天也漸漸地亮了起來。
嶽風鈴的臉色更難堪了,毒性顯然也開始發作。
林驚風搖醒了她,這一覺,她睡得是那樣的安逸,從未有過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