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殿】
“我想,在踏足我南洋地盤之前,你應該就想過了吧,遇上我的可能性?黑族的皇帝,宇文拓。”一條偉岸非常,踏著沉重的步伐,宛如出鞘利劍的男子,一步步走上前。
每一步都似乎要將大地踩得塌陷下去,他就如同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一般,雙眼透露著睥睨天下的氣勢。
那眼神,似乎沒有什麼人能進入他的視線,他不將天下任何人看在眼裡。
這絕非驕狂,而是此人,確實有這本事。
深邃不可見底的漆黑眼眸,雙手負身而後,踏碎了空氣,撞碎了時間,傲然鼎立在宇文拓面前。
這世間,能在宇文拓面前如此驕狂,完全壓制住他的人實在不多。
流蘇遮掩了來人之額,但烏黑的古高冠,完全襯托了來人的凜然霸氣。細細看去,此人不過三十處頭,正直壯年,可當我們再用心去分辨,卻又發現此人身上那股滄桑已是歷經百年。
“今日,你宇文拓必將結束這罪惡一生!”
“如我所願地,我已多活了三百年,就是現在死了,也沒什麼。”在這個人眼前,就是神也逃不去,宇文拓在看到他的同時,就已經註定了,今日必定要死在南洋了,“只是……”
“蘇流澈的死活,與我等有何干系。”眼前來人早就知道了宇文拓來此的目的,“外界人的自私,這等卑賤的習性,你就是踏入裡界還是改變不了。”
宇文拓漠然道:“那你們了,還不是爲了九巫殿的利益而壓榨著無數的外界人。咱們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還真是令人厭惡的語氣了,宇文拓,你和葉赫紅玉那個女人一樣,不過是打著大義的名號爲知己謀其利益的卑賤之人。在殺了那麼多人之後,背叛了賜予你等無上權威的我等,卻還想站在道義之上,對我等指手畫腳,還真是傲慢啊,因爲曾經是皇帝嗎?”沉緩的言語,一句句,一字字,宛如鐵錘般敲打在宇文拓心上,“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給我負責點,一錯,就給我錯到底吧!”
這話絕對的有趣,分明就不給人半點悔改的機會。
但是,眼前的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九巫殿第八殿殿主,有著“罰惡雷霆”之稱的莊輝易。
宇文拓沉聲說道:“你是想說,我死了,更能爲我所犯之過錯贖罪嗎?”如果是以前,他恨不得自己早點死,可是現在,他還想繼續活下去,只因爲蘇流澈的存在,是的,他不想死,他想看到蘇流澈身體痊癒,從此不受病痛折磨。
“你罪無可赦,死亡不過是我所賜予之慈悲!”在過去有多少人死在宇文拓手上,這個責任,無論經過多少年他都必須爲之贖罪,與宮紫玄不同,宮紫玄要哦宇文拓一生痛苦於長生,而莊輝易只要宇文拓以性命來贖罪。
沉默片刻,宇文拓只是緩緩這麼說道:“想不到傳聞陷入沉睡的九巫殿九大高手,會在這個時代同出江湖。”是的,原本自己還以爲這一個時代的九巫殿高手能走出沉眠的只有第一殿黎青葉以及第二殿祝炎兩人,想不到自己一踏足南洋,便碰到九巫殿第八人莊輝易。
“能由我罰惡雷霆來送你上路,宇文拓,你該含笑九泉了。”莊輝易一擡手,毀滅天地的恐怖能爲應聲而起,九巫殿的九大高手,個個都有毀滅天地的能爲。
宇文拓不過三百年的修爲,根本就不可能是罰惡雷霆的對手。
“如果是以前,你來殺我,我欣然接受,但是,現在,我想活下去!”
“那種虛無縹緲的願望,根本不可能實現。蘇流澈,不,葉赫紅玉註定活不過三十歲,這是天數,這我等創造的天數,天命難違,她註定要死!”那是蘇流澈該得的懲罰,你宇文拓有什麼資格接觸蘇流澈身上的詛咒。是的,他根本沒有任何資格。
蘇流澈與宇文拓兩人身上的詛咒,是他們這些人商討後決定給予的懲罰,施展大能,截取天數,令得他們痛苦百年。
最爲可怕的是,他們將兩人的命理完全結合了他們的願望,寄託在天命之上,這也就是說,除非有能力超過他們之人出面,並以絕大代價付出,方可能改變他們的人生,否則他們就只能這麼痛苦下去,直到下個宇宙紀元。
“我沒有資格,你就有資格呢?罰惡雷霆,你手上沾染的鮮血難道就比我少呢?”
莊輝易神色一正,傲然道:“只因我手中利刃從不曾施加在任一尋常百姓。而你,宇文拓,你曾在東北殺害了五千萬夏人,這便是我的資格。”
“殺一人者賊,屠萬是爲雄。屠得九百萬,即爲雄中雄。”
“這可真是暴戾,不過,畢竟是蠻夷,能有這種程度,也算不錯了。拔出你的刀刃,如果今日,你的獠牙能觸及我罰惡雷霆之身,對蘇流澈的懲罰,我做主了!”天空八雷共聚,罰惡雷霆手掌一張,將雷霆巨力抓在手中,霹靂雷霆,發出閃閃奪目之光。
蘇流澈靈魂中的生之力是被黎青葉奪取,導致生命力大減,每一世都活不過三十,只要九巫殿的高手肯出手,恢復到正常人的地步還是很有可能的。但是,葉赫紅玉對九巫殿的背叛,當初薩滿教上下數萬條生命的流失,黎青葉的手段就已經決定了,蘇流澈不可能得到九巫殿的救贖,所以,宇文拓纔會求助於勢力不在九巫殿之下的三門六道。
不過,很顯然的,曾經對中土造成莫大破壞的宇文拓和葉赫紅玉,憑什麼三門六道要幫他們。
聖人早死光了,而且就是聖人,也不可能有如此度量。
“蠻夷?在你們眼裡,我們永遠就只能是蠻夷,可是你們在夏人看來,不也是南蠻子,有什麼資格說我黑族如何?”這一份屈辱,宇文拓怎麼也不可能忘記,他曾經就是夏人的奴隸,儘管他後來成了主宰夏人的皇帝,可他依然只能是蠻夷,“難道,老天爺讓我黑族出現在世間,就是爲了當你們口中的蠻夷,我不服,朕不服?朕爲子民套取一個立身根本,有什麼錯,你告訴朕,朕哪裡做錯呢?”
“你是想說錯的是世界嗎?這麼恨這個世界,爲何還要活下來?說什麼想死,那也不過是死不掉的自己的怨言,真的到了死亡面前,你這種人,還能如此坦然嗎?別讓人發笑了,宇文拓,你不是這種人,你從來都只是低賤的怕死的凡人而已。”莊輝易那對眸子,彷彿看穿宇文拓的本質,“你沒有這麼偉大,你不是宮紫玄,你不屬於三門六道任何一人,你只是個膽小的,渴望得到超脫一切的能力。”
“我想你應該明白,自有神話以來,中土就是我們九黎一族與有夏族的地盤,我們征戰了上萬年,這期間流在這片大地的血,早就在這片大地上刻畫了屬於我等的痕跡。染指這片大地是我等給予你等的權力,這或許值得原諒,但是,你背叛我九巫殿,這份羞辱,在這三百年後,受盡磨難的宇文拓,黑族的皇帝,也該是時候,留下這條屬於王者道路的句號了,爲了開創全新的時代!”
涅槃劍,曾經附有龍氣。因爲四百年前的戰爭導致其脫離主人宮紫玄的掌控,流落到宇文拓手中。
那是唯一屬於宇文拓的兵器,那把劍,不只是三門六道第一人宮紫玄的佩劍,也是黑族第一皇帝宇文拓戎馬天下的兵刃,也是奪取天下的關鍵。
當初宇文拓雖然知道涅槃劍屬於三門六道,而本身也開始因爲在北方造下的殺孽而遭受宮紫玄極端的詛咒,眼前再無法看到尋常景色,只能看到世界的真實。
自身的詛咒,曾利用無上的權威得到了世界的真實。
宇文拓離開了皇位,但他依舊將涅槃劍遺留在皇宮內,令其子嗣繼承了宮紫玄蒐集的龍氣,爲其血脈延續了將近三百年的江山。
“如果你一開始就拋棄涅槃劍的話,搞不好,一切都跟現在不同也說不準。”
宮紫玄早看到你的努力,也確實看到你爲有夏人做的一切,可他爲何不肯出手,還不是因爲他早就知道了——宇文拓現在所爲,不過也只是在作秀罷了。
總有一天,他還會伸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