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複雜,沉思了好一會,許陽纔再次開口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你打算什麼時候,如果不急的話,晚上一起吃頓好的吧?!?
對於許陽這樣的邀請,穆南自然不會拒絕。
見到穆南點頭答應之後,許陽有些強顏歡笑地揮手告別,離開了穆南的宿舍。
看著許陽離開的背影,穆南心中同樣有悲傷。畢竟是一同度過了半個月的時光,而且是在這種末日的環境下,朋友的感情顯得格外的珍貴。然而穆南眼中的不捨,只是持續了片刻,便被一種堅定所代替。
他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
這個下午,過得出奇的安靜和漫長。心情不佳,穆南連和凌雪的聊天,也只是草草應付了幾句,便隨便找了一個藉口,下線了。
一個人躺在木板牀上,呆呆望著天花板。此刻,穆南的心中更多的不是離愁,而是彷徨。之前父母生死不明,雖然希望渺茫,但是他還是自欺欺人地以“父母說不定那天不在家,去鄉下外婆家了”這類的藉口,安慰自己。
可是現在,自己即將踏上歸家的路了,父母的生死也即將揭曉,穆南的心也亂了。他非常想知道父母消息的同時,又害怕萬一得到父母的死訊,甚至要面對變成喪屍的父母。而且這種可能性非常的大。
遇到想不通的事情,越是一個人想,越容易感到煩躁和絕望。穆南現在就陷入了這樣的情況,情緒越來越暴躁,連帶著身體也開始發熱。
然而就在穆南想要去找許陽再打一架的時候,他身下的木板牀突然開始搖晃起來。
“又是地震嗎?”腦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醒,穆南立刻翻身下牀。不過這次他沒有像上次一般,驚慌失措地逃進廁所,而迅速來到了陽臺之上。
穆南總覺得這兩次的地震都不正常,強度不大,但持續的時間卻很長。這讓穆南覺得引起這樣的地震的,肯定不是地殼版塊的碰撞,肯定是別的東西。
但是當他趴在陽臺窗戶上張望的時候,除了正在輕微晃動的房屋和地面,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的東西。
沒有過多地猶豫,穆南立刻轉身奪門而出,不到一分鐘,他就來到了宿舍樓頂。
扶著樓頂的護欄,穆南一邊大口的喘著氣,一邊四處地張望著。終於,在南邊的天際,穆南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一道不斷搖晃著的強光,從遙遠的地平線上蓬勃而出,射在漂浮在高空的雲朵上,折射五彩斑斕的彩虹,十分絢麗。
同時,看到這一幕的穆南,心中再次升起了強烈的嚮往,似乎那有著什麼他十分渴望的東西,必須去看一看。
穆南就這樣呆呆地望著那束光芒,直到幾分鐘後,四周的震動隨著光芒逐漸減弱消失,而完全停止了,他還是保持著眺望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穆南眼中的似乎依舊存在的光芒,突然被一聲驚叫打斷:“穆南!你怎麼在這裡???”
標準的女高音,穆南感嘆女人嗓門奇異構造的同時,也轉過身來看向來人。
正是許陽和白玲二人。
原來二人在地震停止之後,去穆南宿舍找她,卻見他宿舍門大開著,人卻不見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的兩人便開始急急忙忙地尋找,一路找到樓頂,卻看見穆南扶著護欄在發呆,白玲之前沒有見過穆南這樣,聯想到之前許陽說穆南要離開,還以爲他有什麼想不通的,要做什麼傻事,才發出了之前的驚叫。
“沒什麼!只是發現了點有趣的東西而已?!蹦履弦妰扇艘荒樀慕辜保瑓s一副沒事人一樣,雙手攤了攤,一臉輕鬆地說道。
“有什麼發現還是下去再說吧,畢竟剛剛發生了地震,這樓頂不安全?!痹S陽見穆南沒有什麼異樣,也沒有多問什麼,而是上來拉著穆南下樓,白玲自然是緊隨二人一起下了樓。
三人回到四樓許陽的宿舍,圍成一圈坐在一起。
穆南沒有等二人發問,就一臉得意地對許陽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半個月前,我們第一次上樓頂的時候,我突然望著發呆的那個方向。”
見到許陽點頭之後,穆南繼續:“之前我就覺得那邊有什麼東西和地震有關,所以這次地震的時候,我就立馬又跑到樓頂。事實證明,哥哥是對的。我看到地震的時候,就是上次那個方向,有一根龐大的光柱沖天而起?!?
聞言,許陽雖然驚訝於事情的巧合,臉上卻顯得不是那麼在意。
見到許陽似乎並不重視自己的發現,穆南不死心地補充道:“而且這一次,我也清楚地感覺,在那個方向有著什麼東西在吸引著我。”
聽到這句話,許陽倒是愣一下,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對穆南問道:“那你是準備先去找那吸引你的東西,還是先去市區找你的親人?”
這下,穆南原本有些興奮的臉,徹底垮了下來。
凌雪那邊已經斷糧了,而穆南現在的位置正好在光柱和市區的中間。如果穆南先去查看光柱,不說有沒有危險,就是來回所花的時間,凌雪肯定也是等不起的。
去救凌雪,同樣也是九死一生,然而對於能夠讓自己莫名其妙產生那麼強烈的嚮往,穆南對於光柱下面的東西,好奇心也是非常非常重的。
一番糾結之後,穆南還是做出了決定,說道:“我要先去市區一趟。如果我還有命回來,到時候再去看看也不遲?!?
對於穆南這樣的答案,許陽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帶著一絲笑容說道:“好!如果你能夠活著回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聞言,穆南也是哈哈笑了起來。只是一旁的白玲面露擔憂,不過片刻之後便換上一副笑臉對正傻笑的二人說道:“我去幫你們準備吃的吧。今天弄點好吃的,算是爲穆南送行?!?
看著轉身離去的白玲,許陽收起笑容對穆南說道:“對不起了兄弟,我不能留下白玲一個人呆在這。不能陪你去市區了?!?
“這有什麼對不起的,我去市區是因爲感情,你不能去市區也是因爲感情,我總不能因爲自己的感情,讓你放棄你的感情吧?”穆南倒也是難得抒情了一會。
對此,許陽也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倒是沒有沉寂太久,不一會白玲就將準備的好吃的端了上來。
今天的送行飯是火鍋,往日在這沒有天然氣,沒有竈臺的宿舍樓裡,想吃頓熱乎的都不容易,更別說火鍋了。
火鍋的鍋不大,比穆南的臉大不了多少,用的竈也是那種方形的,燒固體酒精的小酒精爐。這還是許陽特意從一樓傳達室的廚房裡找出來的。
食材也比較簡單,速成的火鍋底料,加上牛肉乾等一些乾貨肉類,卻沒有什麼蔬菜水果。
不過飲料卻是不少,白玲給自己倒了一杯花生牛奶。穆南和許陽面前卻擺著大大小小,各種牌子,罐裝瓶裝的啤酒,中間甚至還夾雜著幾瓶白酒。
白玲將東西都端上來之後,卻沒有去找打火機點燃酒精爐。穆南正在奇怪,只見許陽將右手食指貼在酒精爐之上,下一秒,酒精爐中的固體酒精居然燃燒了起來。
這時,穆南纔想起來,許陽還有玩火的能力,口中讚道:“你這火倒是玩得越來越溜了啊,都能隔岸取火了!”
聽到穆南前一句好話,許陽還有點得意的意思,但是聽到後一句,臉色立馬就綠了。跟穆南一起生活了半個月,即使是許陽也懂得了“隔岸取火”的另一個意思。
一旁的白玲倒是沒有聽出穆南的暗指,只是奇怪地看著許陽不知爲何發綠的臉色。隨即她也沒放在心上,因爲像這種聊著聊著許陽像是吃了什麼虧的樣子,在這半個月裡並不少見。而且每次事後白玲問許陽是怎麼回事,許陽也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說。
不知道是想到即將離別,還是這半個月也將臉皮加固了,許陽臉上片刻便恢復了,一臉正經地舉起手中的酒杯,對穆南說道:“穆南,能在這樣的末日裡遇到你這樣的朋友,我非常高興。既然你就要走了,那麼我們今天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雖然穆南的酒量並不怎麼樣,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來,也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杯酒完,穆南將兩人的酒杯再次倒滿,又拿起酒杯,卻轉頭對白玲說道:“白玲嫂子,弟弟我的酒量可不怎麼樣,萬一一會做出什麼不雅的事,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啊?!?
說得許陽舉起的酒杯都是一抖,心中想道:“這小子不會真的借酒裝瘋吧?”不過又一想以自己的酒量和身手,穆南就是想裝瘋應該瘋不起來。
於是許陽再次將兩人的酒杯一碰,說道:“今天我們什麼話也不說了,一切都在酒裡!”說著,便和穆南你一杯,我一杯地對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