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看吶,夫人的手在動!”西伯府上,瑞拉激動的大喊著。
衆人紛紛圍了上來,全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有加西爾還算鎮定,“快,快叫魔醫!”
魔醫提著腦袋來爲自己宣佈無力迴天的米舒診脈,一時激動不已,不僅爲米舒奇蹟般得起死回生,更爲自己的小命終於得以保住而鬆了口氣。
“實在是奇蹟啊!真讓人不敢相信,西伯夫人本來五臟俱損,就算是神仙都沒辦法回春,沒想到奇蹟真的發生了,啓稟魔尊,夫人洪福齊天,現在脈象已經平穩,只需好好休息養好身子便五大礙,真是好人有好報啊!”
魔宮中都盛傳西伯夫人爲人善良親切,是魔宮有史以來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不僅氣質脫俗而且才藝驚人的德才兼備卻對下人沒半點架子的奇女子,衆多下人自發的爲她折竹蜻蜓,這已經是奇觀,沒想到這樣死而復生的奇蹟都會出現在她身上。
一開始大家都對這位來歷不明的異國女子沒有什麼好態度,才短短幾天,她就書寫了一個又一個奇蹟,難道果真是神界的仙女麼?得天神庇佑,毒物不侵。
魔醫當然不知道,這世間上哪有那麼多奇蹟,而西伯夫人也只不過是凡人肉體,這一切,卻是因爲五阿迪拉的一記偏方。
“阿爸!你……”七阿迪拉不可思議的看著魔尊,自己的父親,俏麗的臉上寫滿了驚恐。
這一幕在場人也都發現了,可是沒有人敢說出來,只有年輕最輕的小公主心直口快的指了出來。
魔尊看見衆人的表情,驚慌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大驚失色,連忙用瞬移術瞬間離開了西伯府,只留下一句悠遠綿長的卻明顯蒼老不堪的聲音,
“今日所見之事,所有人不得宣揚出去,否則本座嚴懲不貸!”
衆人面面相覷,緊鎖眉頭,心情沉重。
唯獨加西爾沒空去理會其他事情,此刻最難以抑制激動情緒的只有這個平時最淡定最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西伯大人。
克莉斯汀酸溜溜,找不到半點瑕疵的絕美容顏因爲明顯的醋意而扭曲,在魔宮中人皆爲大喜的時刻,唯獨她,最不願意米舒好起來。而安東尼卻是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牀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的人,又恢復那個氣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一衆人先後離開了西伯府,形勢突然來了個大逆轉,本來以爲再也不用演戲的人,現在又不得不撿起自己的面具,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繼續原來那個魔尊手中的棋子。
露絲瑪麗是最後一個離開西伯府的,對於她的這招險棋,其實她也沒有多大把握,只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姑且一試,沒想到竟然真的扭轉了局勢。
不得不說,凱瑟琳活了幾百年,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預言者,她總能知道米舒會遇到什麼難題,並且也預見了自己活不了多久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爲她排除萬難,所以提前將解決辦法的錦囊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送給了她,讓她能在這一次必死無疑的情況下,也能化險爲夷死裡逃生。
對於這個救了米舒性命的人,加西爾一向不善言辭,只是發自肺腑的說了一聲感謝,露絲瑪麗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
“別謝我,真正救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一個……”露絲瑪麗皺著眉想了想,迫於某個自戀傢伙的淫威,只得說,“是一個很高大,很威武,很帥氣的完美男人。”
每一個形容詞,都讓她哭笑不得,不過一切皆大歡喜,就當是作爲那小東西犒賞吧,偶爾滿足一下“弱勢羣體”的虛榮心,也算是積德了。
露絲瑪麗這麼想的時候,突然想起了某隻自稱神寵的傢伙張揚舞爪的樣子,不是知道要是它知道自己把它稱作“弱勢羣體”,會不會直接扛著AK47來超度了她。
哦,對了,AK47,是那個“弱勢羣體”在某個叫做地球的地方學來的詞,聽說好像是一個摧毀力特別強悍的傢伙,比魔法牛.逼哄哄多了。
某個表面上表現的很害怕的弱女子表示接受威脅。
房間裡終於再次安靜下來,加西爾深情的看著牀上終於不會再離開他身邊的心愛女人,幽藍的眸子滿是感恩的晶瑩光芒,耀眼奪目。
不得不承認,這個才認識幾天的女人,短短是兩天時間,讓他體會到了一輩子沒體會過的極端情緒——幸福的無與倫比,和絕望的歇斯底里。
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覺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活著的,這樣有血有肉有悲有喜的活在世界上,以前的二十年來,他的心裡,除了報仇,再沒有其他任何東西,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卻因爲她毋庸置疑的介入,讓他痛並快樂著。
如罌粟一般,劇毒無比,卻甘之如飴。
牀上的人兒突然發出昏迷以來第一個聲音,明顯是太長時間沒有開嗓而沙啞不已,加西爾激動緊張的湊上耳朵,終於挺清楚她說什麼,
“水。”
兩天兩夜的昏迷,沒有進食任何東西,沒有意識的她,當然會本能的發出這樣一個慾望。
加西爾連忙去倒了水,將虛弱的彷彿羽毛一般沒有重量的米舒從牀上扶了起來,仍然昏迷中的米舒乾涸的嘴脣觸碰到了夢寐以求的水源,本能的將這甘甜全部吃進肚裡,這才滿足的鬆開了緊皺著的眉頭。
黑暗中的米舒,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面有漫山遍野的鮮花,有溫暖輕柔如情人懷抱一樣的春風,還有許許多多她以前見過的人,夢裡面感覺是熟悉的,可是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她還見到白卡,夢裡的白卡卻不再是那個只有巴掌大小的似貓非貓似虎非虎的小不點,它突然變成了一個人,一個身材高大魁梧得如同他父親一樣,容貌美豔俊俏得如同她母親一樣的陌生男子,要不是她認得它的聲音,真的會色性大發的上去揩油佔便宜,可是一想到它原本的“真身”,她就覺得雞皮疙瘩都跑出來了。
人獸戀,小說裡寫的還挺感人,真正讓自己去面對時,真不是那麼容易能接受的。
她還夢見了老米,她最親愛最想念最捨不得的老爸。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一切都沒有了,滿山編譯的鮮花沒有了,最讓她驚慌失措的是老爸也不見了。
她害怕極了,一怕,就從夢裡醒來了。
這個夢太長太長,長得讓她連睜開眼都吃力。
如初生的嬰兒一般,米舒費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絕世俊美容顏。
面對那個一向平靜如水的男人眼裡難以抑制的激動目光,剛剛從閻王爺那裡逛了一圈的米舒,睜開眼,只是對著他笑了笑。
虛弱,蒼白,在彼此的眼裡,卻是那樣珍貴耀眼。只是一個簡單的微笑,卻恍若隔世一般的心有靈犀,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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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夫人終於醒過來了,雖然大病初癒,雖然仍然羸弱,魔尊卻並未延遲婚期,明天婚禮如期舉行,與國同慶。
如今的米舒,雖然並不再哭著喊著寧死也不要嫁給加西爾,可是即使他們的關係已經如同夫妻一般,對正式進入倒數計時的婚禮卻沒有半點欣喜與激動。
明天,就意味著明天會有許多意想的大事件發生,傑希卡和羅西?貝爾的轉世會迸發什麼驚人的火花,那場血祭,又會不會如魔尊所願順利進行,而一直按兵不動的教皇,明天又會不會有所行動……
一切,都將在明天塵埃落定,幾百年來的夙願,魔法國的未來,都將在明天一錘定音,成爲歷史上最重大的事件。
死而復生的米舒,心情平靜,她尚未恢復,身子仍是虛弱的很,血精湯的劇毒實在讓人招架不住,被損壞的五臟需要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才能完全的調養好,可是對於米舒要下牀的堅持,加西爾也並未阻攔,由著她拖著仿若羽毛一般的身子,走出西伯府。
看著米舒緩緩離去的蕭條背影,加西爾幽藍的眸子裡溢出某束堅定的目光。
他暗暗下定決心,明天的結局,不管會發生什麼,他絕對絕對不會再讓她陷入險境,哪怕,會再次遭遇一次生離死別……
米舒頭昏昏沉沉,當然絲毫不知道身後的加西爾在想些什麼,她緩緩的踱步,短短的一段路,氣氣喘吁吁,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她看了看早已等在那裡的曼妙女子,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吃力道,
“你真的在這裡。”
露絲瑪麗看著懸崖下一大片一大片的如血一般妖嬈燦爛的花海,對著米舒露出一個只比豔麗花海遜色幾分的嬌俏笑容,
“因爲我知道你會來這裡。”
米舒淺淺的笑,走到她的身邊,一同看著當日以爲是美麗曼珠沙華結果卻是以人血培育的毒花血曼陀羅,沒想到那日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毒花,竟然會是有朝一日救她性命的恩人。
她望著眼前再沒有半分恐懼的花,輕輕的問,
“你怎麼會知道,曼珠沙華……哦,不對,是血曼陀羅,可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