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利提亞道:“雖然我們在進化的廣度遠超敵人,但我們的更新速度趕不對方。三寸人間 像這種總量相當的情況下,它們完成一次進化的時間只有我們的三分之二。在這樣沒有任何準備的遭遇戰之,進化的速度處於劣勢,已經很難有機會翻盤了。”
這時胡周的眼前再次閃了一閃。他看到先前斷在蛛縫隙之的蛇怪碎片蠢蠢欲動,竟然也在複製!
隨著它體積的不斷脹大,蛛開始出現了破洞,胡周眼前的影像也漸漸暗了下來。
形勢已經岌岌可危。
“朋友,我很遺憾。”艾維利提亞道。
“什麼叫很遺憾?”胡周道,“你不是說我們有優勢嗎?”
艾維利提亞道:“朋友,我也說過,這是一場惡戰,無論是在數量,還是在設備的戰鬥力,我們都是處於劣勢的。學習型和戰鬥型之間的差距,並不是技術優勢所能完全彌補的。”
“那現在我該怎麼辦?”胡周問道。
“我不知道,朋友。我想,我們該分別了。”艾維利提亞道。
性別莫辨的嗓音裡聽不出任何愧疚或爲難。
胡周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他要被拋棄了,像一個瀕臨死亡的宿主,即將被寄生者放棄。
這不是慪氣的時候。
他顧不發怒,低聲下氣道:“別這樣!我已經爲你做了一些事,我還能做更多的!”
艾維利提亞道:“沒有生命,便沒有機會。”
胡周道:“我是因爲幫你忙才落得現在這種狀況的!你不能不負責任!”
艾維利提亞道:“接受委託意味著願意承受必要的風險,而且我已經預付了超額的款項。”
“你不道啊!”胡周哭喊道。
“不,朋友,”艾維利提亞誠懇地糾正道,“我會送你路的。”
胡周:“……”
?_?
突然,胡周眼前的影像紅了起來,仔細分辨,是附近的蛛組織變了顏色,由淺粉色變成了深紅色。
那一段試圖變異體形鑽入蛛的蛇怪身體頓時被夾成無數碎片,在空間翻滾盪漾,努力地重組著。
“朋友!情況出現了轉機!你又想到了什麼活下的理由?”艾維利提亞問道。
胡周很想說“我想砍死你”,但現在顯然不是爭吵的時候。
他問:“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艾維利提亞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的體內在大量分泌多巴胺,神經系統高度亢奮,你看,蛛組織都充血了。”
看著紅彤彤的蛛組織,胡週一頭霧水。
“估計是外部環境造成的。”艾維利提亞道。
“什麼外部環境?外面發生了什麼?”胡周問。
艾維利提亞道:“可惜現在你失去了感官,而且你身處密閉空間內,我無法觀測你體表的情況。”
胡周仔細回憶膠囊公寓裡的物件,一張牀,一個掛壁液晶電視,一張小桌子,兩盞燈,一瓶免費的礦泉水,還有什麼?
艾維利提亞道:“我們趕緊行動吧!這段時間內,你的免疫系統會超負荷工作,應該能夠抵禦終極武器的副作用。”
“?什麼終極武器?什麼副作用?”胡周不安地問。
艾維利提亞道:“是這樣的。我們這一輪進化的終極形態是裝備有核聚變引擎的章魚形納米機甲。但是目前的時間只允許我們完成引擎部分。所以,提線者打算引爆引擎,用核聚變反應滅殺入侵者。”
“等等!核聚變,你是說氫彈嗎?你要在我身體裡引爆氫彈?!”胡周叫道。
艾維利提亞道:“朋友,你這麼說不準確。事實,我們的提線者已經掌握了可控核聚變?技術,所以它釋放的核能地逐級提升的,因此不會引發大面積的bào zhà,頂多是讓你的體溫升十幾度。”
“十幾度……”胡周心算著37往加十幾是多少度,反正不是體溫表能反映的度數。
這個時候,隨著一個白色的蘑菇雲從白色飛鳥體內升騰而起,鏈式反應啓動,聚變反應緊隨著開始。
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從飛鳥體nèi shè出,照亮了遙遠的血管壁,使胡周第一次看清眼前這個廣袤空間的邊緣——這應該是他大腦某一處的毛細血管。
隨後,灼熱的輻射籠罩了一切。
在納米的尺度,不存在熔化,而是基本粒子被打散和重組。
敵我雙方的交戰單位都化爲了基本粒子。
蛛組織的表面也遭到了灼傷,但拜給力的血壓所賜,這些微小的淺表性創面很快被蜂擁而至的血小板覆蓋修補。
胡周眼前的影像開始縮小、縮小、再縮小。他能看到的範圍擴大、擴大、再擴大。
壯觀的白色蘑菇雲縮小成了一個白點,耀眼的光輻射縮成了一星閃光。
無數閃光星星點點,勾勒出分支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像一叢叢火樹銀花。
這些焰火也漸漸縮小成一個個小點,匯成了一片茫茫的銀白色。
最後,一個銀白色的人類大腦在胡周的眼前定格,直到所有白光熄滅。
胡周全程目睹了一場發生在自己大腦的納米戰爭,看著這些納米尺度的半機械生靈從肉搏廝殺一路升級到核彈轟炸,簡直演繹了一遍人類明的科技樹。
“朋友!你倖存了!”艾維利提亞道。
想到剛纔差點被這傢伙拋棄,胡周根本不想理他。
頭很痛,嗓子冒火,嘴脣和某些部位火辣辣地疼,感覺全身被辣椒水澆過一樣。
他想坐起來,卻覺得胸口壓了一樣很重的東西。
他用手去掰,卻摸到了一樣冰涼、光滑、有點軟的東西。
努力把眼睛睜開一條縫,他看到那是一隻白皙的腳。
順著腳一路往,他看到了同樣白皙的手,正握著他的手機——喂!把我的手機還給我!
然後,他看到了一張絕美的臉。
那張臉,似乎有些惱火。
但胡周並不介意,因爲起先前那狼狽邋遢的殭屍模樣,現在扎一把馬尾並且擦過臉的形象養眼多了。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胡周覺得這時候算是挨一巴掌也不會覺得疼。
於是他真的捱了一巴掌,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甚至牙都有些鬆了,嘖嘖,還是挺疼的。
“你是誰?!”女助理氣惱地問道。
胡周想不通爲什麼自己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卻要被她這樣對待,便沒好氣道:“你兇什麼?我睡你啦?”
於是又捱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