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婭陪著兩兄妹一起逛王城,其實是在陪雪烈,雪碧在這座王城裡已經住了三年,所有好玩的地方早被兩姐妹遊了不知道有多少遍。
從若婭的口中,雪烈瞭解了波克斯。波克斯有九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有接近三十萬的人口,光軍隊就有二十萬人。王城裡大約住著六萬平民,還有一部分平民住在城外,他們主要以採礦爲生。波克斯的地下蘊藏著豐富的青銅礦,這些青銅礦被開採出去以後,不僅能冶煉金屬,用來鍛造兵器,而且還可以製成精美的藝術品,出售給周邊的國家,它是波克斯國家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
雪烈一邊聽,一邊在心裡盤算著:如果能把波克斯控制在自己的手裡,女王一定會很高興的。雪烈心裡的女王,自然是凱西女王了。
又呆了兩天,雪烈想起那個還躺在牀上的“死人”,也不知道洛克究竟是死是活。雖然先前恨洛克恨得要命,但是現在公主找到了,而且公主竟然是自己失散了多年的妹妹。從妹妹的口中,雪烈知道是洛克救了她,因此,他的氣也漸漸地消了,開始擔心起洛克來。
晚上,宮廷裡舉辦盛大的舞會。雪烈本來不想參加的,在雪碧一個勁兒地慫恿下,他才極不情願地去了。
這是若婭女王第一次舉辦宮廷舞會,消息早在幾天前就已經發布了。聽說若婭女王打算在舞會上挑選出自己的丈夫,因此,周邊國家的王子貴族們老早地就趕來了,誰不知道若婭女王是大洋岸上出名的美女呢!
當音樂響起來的時候,許多王子貴族都把手伸向女王,爭著邀請女王跳舞,他們都希望若婭女王能選自己做丈夫。若婭卻牽起雪烈的手。雪烈甚感詫異,他不明白若婭爲什麼要和自己跳舞,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又不好意思拒絕。於是,在那些能殺死人的目光裡,雪烈握著女王的手,攬著她的纖腰旋轉起來。雖然雪烈沒跳過舞,但卻看過不少。爲了尋找“思念的味道”,在瘋狂縱酒的那段日子裡,他和洛克經常出入那些娛樂場所時,看到過許多縱情酒色的場面。雖然一開始旋轉的時候,他的動作很滯澀,身體也很僵硬,不是快了一步,就是慢了一拍,但是,他天資聰穎,很快舞步就流暢起來。
今晚,雪烈穿著一襲黑色的長禮服,心形的領口,稍窄的袖口,還有手臂部分,都鑲有金色的花邊,寬大的衣襬自然下垂,顯得極其高貴和華美。這身禮服套在他那原本就很強健的身體上,顯得風度翩翩,特別有男人味。還有那兩道濃濃的眉,一對大大的眼,以及那一頭特殊的黑色短髮,吸引了不少女人的眼球。
雪烈並不知道,他已經成爲舞會上的一個焦點,許多雙火辣辣的目光在注視著他。那些目光裡有嫉妒,有羨慕,有怨毒……
此時的雪烈,看起來比那些真王子還要像王子。
透過朦朧的面紗,隱約地能看到女王高聳的鼻樑。雪烈翕動了幾下鼻子。女王的捲髮上有一種混合物的香味,很濃烈,不是他所熟悉的那種,淡雅的、自然的清香。雪烈又想起了凱西女王,她那頭長及至腰的黑髮,它們在風中飄拂起來的樣子,在雪烈的眼裡是那麼的高貴和迷人,比這頭捲曲的棕發不知要美上多少倍,如果能攬著她的腰跳舞,那該多好?。⊙┝也唤袼计饋?。
精神一溜號,腳步就慢了一拍,雪烈踩中了若婭纖巧的腳。
“對不起!對不起!”雪烈連忙道歉。
“你有心事?在想什麼?”
“沒……沒想什麼?!毖┝业难凵耖W爍著,“我在想,我得回去了,尤卡坦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哦,是這樣?!比魦I垂頭不語了,少傾,又擡起頭來,輕聲道,“你能不能留下來?”
“留下來?爲什麼?”雪烈很驚訝。
“娶我!”
“啊?不!”雪烈突然放開若婭的手,一臉的驚恐。他是想過娶女人,但他想要娶的是波塞迪亞的女王,而不是波克斯的女王。
“爲什麼說不?你是嫌我長得不夠漂亮嗎?”
“不,不是的,因爲……因爲……”雪烈呢嚅著,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想,如果你看到我的面容,或許會改變心意。”說著,若婭一伸手,除去了覆在臉上的面紗。
“哇!女王揭開面紗了!”
“是誰?是誰奪走了女王的芳心?”
“女王太美了!她怎麼會選那個黑不溜秋的小子做丈夫?”
……
人們都停止舞蹈,伸長脖子,瞪大了眼睛,並不時發出驚歎聲。只有雪烈迷迷瞪瞪的,因爲他聽不懂。但是,他從那些人的眼光裡看出來了,那些人對自己充滿了敵意。
“現在,你已經是我的丈夫了?!比魦I幽幽地說道。她那張棕色的面孔上有一對桔黃色的大眼睛,瞳孔明亮而又澄澈,長長的睫毛就像蝴蝶翩飛的羽翼,那張略厚的嘴脣充滿了野性的誘惑和美感。美是美,但不是雪烈所想象的那樣。
“不!不不不……”雪烈搖著兩手,一臉驚懼地向後退,就跟看到了怪物似的,然後一個轉身,發足向外狂奔。
“哥哥!哥哥……”身後傳來雪碧焦急的呼喚,還有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聲。
當雪碧追到城外的山坡上時,雪烈終於停了下來。
“哥哥!你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拒絕女王?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
“你懂什麼!”雪烈打斷雪碧的話,氣呼呼地坐了下來,“是她自己要嫁給我,我又沒說過要娶她,真是莫明其妙!”
“哎呀,哥哥!想娶若婭姐姐的王子不知道有多少,他們都在排隊等著呢,姐姐選擇你,那是你的福氣和幸運,你……”
“行了行了,誰愛排隊誰排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明天就回尤卡坦。”雪烈煩躁地嚷嚷著。
“哥哥!……”雪碧急得直跺腳,她還想再說下去。
“難道你不想去尤卡坦嗎?不記得你那個金髮情人了?哼!不如你就留在波克斯,繼續當你的公主,然後嫁給一個什麼王子吧?!?
“你……”雪碧氣得眼睛裡泛出了淚花,因爲被雪烈說中了心事。本來,雪烈是打算留雪碧在波克斯,讓她繼續當公主的,這樣她就可以衣食無憂,不用再跟著自己東奔西跑,可是,她非堅持著,硬要跟自己回尤卡坦,不用腦袋想都知道,這丫頭一定是給那個死人頭攝了魂。
一扭頭,雪碧捂著嘴巴向城裡奔去,她流淚了。這是兩兄妹第一次吵架。
雪烈在城外轉悠了一會兒,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妥,從小到大,他最擔心的就是妹妹,生怕她傷心難過,生怕有什麼意外……可是現在自己竟然把他弄哭了。雪烈又奔那個身影追了過去。追到房間,看見雪碧正坐在桌子旁抹眼淚,雪烈心裡一疼,便走上去,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就像小時候那樣哄著她。終於,雪碧停止了流淚。
“唉!若婭姐姐怎麼就這麼命苦哇!”女孩長嘆一聲。
“命苦?她當著女王還命苦?我這才叫命苦呢?!毖┝冶г怪?,心想:真是沒天理?。?
“哎呀,傻哥哥,你知道什麼?”雪碧嗔怪道,“在波克斯這個國家裡,未出嫁的女孩都要戴面紗,如果遇到心儀的男孩,她就爲他除去面紗,這就意味著她願意嫁給他,而男孩也必須娶她。如果男孩拒絕了她,就不會再有人娶她,她一輩子都不能再嫁人,只能孤苦一生。”
“什麼?竟然會有這種事兒?這算是哪門子規矩嘛,誰定的?我靠,剛見過幾次面就把終身託負給了別人,你們女人,也未免太草率了吧?”雪烈嘮嘮叨叨著。
“被禁錮或帶著仇恨的時候,可以找到生存的終極意義。如果是我,我會跳出那些條條框框,去做我想做的事。”凱西女王的話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我知道了!我知道‘那些條條框框’是什麼!”雪烈呼的跳了起來,大聲嚷嚷著,“我活著的意義就是做我想做的事,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睆那?,當他聽凱西女王講出這些話的時候,只是感覺很深奧,那時他還不明白,現在他明白了。於是,雪烈忍俊不禁,手舞足蹈起來。
雪碧嚇壞了,心想:哥哥一定是受刺激了,不能再逼他了,唉,可憐的若婭姐姐!
說走就走。第二天,兩兄妹收拾停當,就去向若婭女王辭行。僅僅一個晚上,若婭瘦了一大圈,就連眼睛也是紅腫著,想必是哭了許久。雪烈的心裡也很不好受。唉,都是自己害的!他在心裡不斷地埋怨自己。但是,他不會爲她停下腳步,因爲他知道,自己的心根本就不在這裡。
若婭女王沒再挽留,她已經看出來了,那小子去意已決,自己是剃頭的挑子——一頭熱。但若婭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希望雪烈能回心轉意,因此,兩兄妹臨上馬前,她又叮囑道:“波克斯就是你們的家,只要你們想來,隨時都可以來,我會在這裡等著你們?!?
“如果姐姐有時間,一定要來尤卡坦看我們啊!”雪碧與若婭揮淚告別。
由於路途遙遠,若婭擔心他們的安全,想派衛兵和馬車護送他們,卻都被雪烈謝絕了。一想到來時的遭遇,雪烈的心裡就發毛,人多了會讓他分心,他又怎能兼顧得過來?因此,他謝絕了若婭的好意。
雪烈只要了兩匹快馬,多帶了一些水和乾糧,他被餓怕了。
兩兄妹翻身上馬,在若婭戀戀不捨的目光裡,打馬而去。雪烈突然回過頭來,大聲喊到:“我還會再回來的!”其實,他是在安慰若婭。
若婭聽見,含淚笑了。
若斯已經找到了,但任務還沒完成,路上還有很多兇險,只有到達尤卡坦纔是安全的。雪烈半刻也不敢停留,他左手持著盾牌,右手提著繮繩,隨時準備應付凌空撲來的怪物。那把銀劍握在雪碧的手裡。雪碧在前,雪烈在後。雪烈和雪碧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用眼睛緊盯著雪碧的身影,一刻都不敢離開,沒有人知道那些怪物隱藏在什麼地方,又會從什麼地方撲來。
即便是中途休息,餵馬的時候,雪烈也緊跟在雪碧身後,甚至就連雪碧大小解的時候,他都要瞪著眼睛看,他生怕自己嬌滴滴的妹妹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具沒有血肉的皮囊。
“哎呀,哥哥,討厭!”雪碧拾起石頭丟了過去,“人家都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毖┍锑凉值?。雪烈不得不轉過頭去,還不忘叮囑道:“小心啊,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大聲喊我。”
“真是個怪人!”雪碧蹲在草叢裡嘟囔著。因爲雪烈並沒有告訴她遭遇怪物的事兒,他是不想讓她爲自己擔心。
還好,一路上什麼怪物都沒碰到,兩兄妹平安地回到了尤卡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