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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誰解女兒心

不夜城裡的人們都睡下了,洛克卻沒有休息,他連夜把科隆叫來身邊,囑咐到:“三天後,我要回冥界去處理一些事務,你要一日三餐,陪吃陪喝,照顧好那祖孫二人,另外……”

“要不要*啊?”科隆嘻皮笑臉地說道,那種眼神像極了一個人,是“梟”,洛克突然想起曾經邂逅的那個少年,是他陪著自己走出失落的日子,也是他陪自己出生入死……

可是現在,梟又在哪裡呢?洛克突然暴怒起來,他大吼一聲:“還有心情胡思亂想,難道你就不在乎梟的生死嗎?”

科隆嚇得渾身顫抖起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洛克發怒,而且還是身爲冥王,他發怒的樣子好嚇人,就連宮殿裡都襲捲起一陣黑色的暴風。科隆不敢出聲了。良久,洛克的情緒終於平復下來,他緩和了語氣,說道:“對不起科隆,我……我實在是很擔心梟,你說他怎麼就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呢?你是他的弟弟,難道就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科隆茫然地搖了搖頭,對於那個剛相認就失蹤的哥哥,自己瞭解的太少了,有時候,還真的就以爲他不存在一樣。

“唉!這也怪不得你,畢竟你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遠沒有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長。”

洛克踱到窗前。夜風掀起了窗戶上的輕紗,月光穿過樹葉,投射在城牆上,可以清楚地看見門窗和樹木的影子。洛克的思緒又飄回了那個浩渺而又蒼涼的大漠,好像又看到了在那堵斷牆之上,背靠背而坐的兩個少年;在那片星空下,手牽著手飛奔的兩個身影;還有那羣時遠時近,緊緊跟隨著的烏伏……一切彷彿就在眼前,而一切又好像遙不可及一樣。

半晌,洛克纔將飄飛的思緒收回來,說道:“既然事情都湊到一起,索性一齊辦了吧。你在照顧好那祖孫二人的同時還要替我辦一件事。”說著,從袍子裡摸出一個物件來。它看起來就像是一支鳥羽,實際上也的確是鳥羽,它是洛克恢復本身時,翅膀上的一根羽毛。然後,洛克抽出腰間的金劍,向自己的手腕上劃去。

“你這是幹什麼?”科隆驚叫起來,“沒有必要自虐吧?”

“你……你怎麼可以傷害自己呢?”芬芳的血液氣味鑽進鼻孔,睡夢中的若茜被驚醒,尖聲嚷叫起來。

“你們不懂,這是我們魔族的一種血祭儀式。”

洛克把羽毛浸在自己的血液裡。很快,那支羽毛變成玲瓏剔透般的血紅色,它看起來像一支箭。洛克把羽箭遞給科隆,說道:“這是魔王令箭,凡我魔族之衆,只要見了它就如同見到本王,你可以任意差遣他們。”

科隆小心翼翼地接過去,說道:“好東西呀,好東西!這樣吧,你當你的冥王,我替你當魔王。”這小子的頑劣相又來了。

“你以爲有了這個東西就能當魔王?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兒。你拿著它去叢林裡尋找雙首鷲。三天後,在我回到冥界之前,你要找到他,並且帶他來見我。”

“是,大人!”科隆總算停止呱噪,如獲至寶般地捧著令箭出去了。

洛克伸了伸懶腰,直到這時,他才感覺真的有些累了,便伏在案上睡著了。

若茜見洛克睡著了,便悄悄地從劍鞘裡探出頭來。“刷”,一道金光閃過,若茜現出了身形。小丫頭從牆壁上取下來一件斗篷,把它披在洛克的身上,然後就坐在他的身邊,雙手託著腮,定定地看著他出神。

“唉!”若茜嘆了一口氣,碧綠的眸子裡盛滿了濃濃的情意,濃得彷彿能滴出水來,“洛克哥哥太辛苦了,可是,我卻什麼都幫不了你。”小丫頭自言自語著。她定定地看著洛克,足足看了有一個時辰,然後又幻化成金劍鑽進劍鞘裡。小丫頭靠在洛克的懷裡,在熟悉而又特殊的香味包圍裡,做上了甜蜜的美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悠揚的樂聲,伴隨著好聽的樂聲,還有一個女子的歌聲。洛克猛地醒轉過來。原來,天已經亮了。

洛克起身踱到院子裡。清早的空氣裡夾雜著晨露的甘甜,還有花草的香味,聞起來使人感覺格外的舒爽。他朝樂聲傳出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後花園。

放眼四周,首先看到的是那棟古色古香的小樓,在小樓的旁邊有一座假山,前面有一方水塘,裡面覆滿了荷葉,有星星點點的荷花正含苞欲放。在荷塘的左側,是一條通向小樓的石板路。路邊有一座涼亭,上方嵌著一塊牌匾,上書“落花亭”三個遒勁的方塊字。

就在這座亭子裡,坐著一個身穿紫紅色衣裙的少女,高高的衣領豎立著,遮擋住了她的頭部。少女在彈琴唱歌:

燭影依稀,疏簾落落,

驟雨一夜,梨花飛雪。

我等你等到花盡,眸光黯然,

那一世等待,寂寞相埋!

長街古道,流水小橋,

蒼苔寂寂,月光皎皎。

我踏破湮迷暮色,打馬而來,

那一生尋覓,惆悵縈懷!

昔日山河改,舊時朱顏換!

爲赴一場隔世之約,

你苦於幽冥,往來忘川河畔;

我痛在紅塵,誤入茫茫阡陌。

吟雪臺前,落花亭外,

那一宵殤花粉落如雨;

那一夜琵琶恍如天籟;

那一重水煙將你我隔在了千年之外!

少女反覆彈唱著歌曲。這首歌曲的旋律,聽起來顯得格外憂傷。

這又是誰家的女子呢?難道是綺兒?洛克正打算走上前去,就在這時,突然颳起一陣風,一隻只白蝴蝶從天而降,圍著少女翩翩起舞。不,它們不是蝴蝶,而是花朵。原來,在“落花亭”的旁邊還有一棵高大的樹,正有許多白色的花朵從樹上飄落下來,它們紛紛揚揚、飄飄灑灑,有些落在少女的頭頂、肩膀,還有一些落在亭外的地面上。

一霎那間,洛克看得呆了,也聽得癡了,他突然有一種感覺,他覺得眼前的情景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冥王早,老夫見過冥王!”不知道什麼時候,特立走了過來,他向洛克問安。

“早,老人家早!”洛克慌亂地應道。

“唉,綺兒這孩子,她總是喜歡唱這種傷感的歌曲。”老人嘆了一口氣。

“爺爺,早上好!”綺兒從亭子裡站起身,揮手和老人打著招呼。

“走,我們過去看看。”特立拉起洛克,向亭子走去。

“綺兒,快,向冥王請安!”特立用眼神示意綺兒。

“怎麼,又是你?”綺兒很是不悅。

“綺兒,不得無禮!”特立低聲訓斥。

“他是冥王,我還是公主呢,爲什麼他不先給我請安?”綺兒緊蹙著眉頭,嘴巴撅得能掛上一個油瓶,就連那對蝴蝶一樣的睫毛也跟著一顫一顫地跳動起來。

洛克的心跳又驟然加劇起來。

“你這孩子,唉,都是我把你給寵壞了!”特立尷尬地站在那兒,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哦,不必了,不必了。”洛克急忙說道,心想:看來綺兒對冥王的成見還挺深的。

“爺爺,走了,陪我去花園吧,那裡有許多好看的花朵。”不由分說,她拉著老人的胳膊就往外拖。

“這孩子,唉,真拿你沒辦法!”特立苦笑著搖了搖頭,只好對洛克說道,“冥王,你看,這……”

“老人家,您請便,本王也要回去了,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本王處理。”

“那好吧。”特立只得隨綺兒去了。

洛克走進“落花亭”。那張琴還擺在檯面之上,這是一張七絃琴,上面有閃亮的金屬絲。

洛克伸出修長的手指,往琴絃上拂去。“叮……”,響起一長串悠揚的琴音,徘徊在亭子的四周,久久都沒有散去。

“唉!”洛克長嘆了一聲,心想:自己這個假冥王做得可真辛苦,連女孩子都不肯與自己親近,哈迪斯,你快些醒來吧,只有你醒來,我才能卸下這身重負。

“刷”,眼前閃過一道金光,若茜現身出來。

“哼,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人類丫頭了?”若茜不滿地嘟著嘴巴。

“哪有啊,你也看到了,綺兒很討厭我的。”洛克急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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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承認,那你的心幹嘛跳得這麼快呀?”若茜用纖細的手指指著洛克的胸口,碧綠的眸子裡滿是醋意。

“我……我有嗎?”洛克突然口吃起來,其實他也知道,若茜一直都在自己身邊,自己稍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小丫頭就會感覺得到。

洛克尷尬極了。他朝四周看了看,低聲說道:“不要再胡鬧了,萬一你被別人發現,那可就麻煩了。快回劍鞘裡呆著!”

“不,我想看看你,你能不能現出本身啊?我好想看到你原來的樣子,我可不想看那張死人樣的臉。”

“不行的,如果被別人發現就麻煩了,不夜城裡還有許多冥界的官員。”

“就一眼,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行了!”若茜死纏著洛克不放。

“再搗亂,我就把你縮小,然後把你踩在腳底下!”洛克黑下臉來。

“你……”若茜氣得說不出話來,小臉已經脹得通紅。

“刷”,一道金光閃過,若茜不見了。小丫頭躲在劍鞘裡抹開了眼淚。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在心裡抱怨:死洛克,臭洛克,人家喜歡你,你難道不知道嗎?

洛克知道自己太過份了,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呀,冥王留下的爛攤子自己還得去收拾,無論如何也不能泄露了身份。他只得拍了拍劍柄,算是安慰小丫頭。

兩天後的中午,科隆把雙首鷲帶到洛克的面前。

自從雙首鷲被休譜諾斯重傷之後,盲了一隻眼睛,至今還睜不開。雙首鷲要是少了一隻眼睛,就無法準確地識別方向,也就無法充當信使,洛克便施展魔力醫好了他。雙首鷲感激不盡,發誓:願意爲魔王赴湯蹈火。洛克便差他傳達魔喻:所有魔族之衆,不管是翻天還是蹈海,都務必要找到一個叫修羅的王子,一個叫梟的少年,還有一塊叫磁歐石的石頭。

同時,洛克又暗中派出一支冥王的親信衛隊,讓他們在人間查訪,只要這人和石頭還在這個世界上,他就不相信找不到他們。令是發出去了,鬼也派出去了,至於能不能找到,什麼時候找得到,又有誰能夠知道呢?只有等消息了。

三天後,休譜諾斯找回了所有叛逃的冥界官員。洛克押著一干神犯,打馬直奔冥界。

此時的冥界,早已經是餓鬼遍地。由於沒有冥差們管飯吃,愛麗舍樂園早已經是鬼去園空,上百萬的鬼衆都已經奔陽間找飯吃去了。那是人間百年最難捱的饑荒年,因爲有鬼分食嘛。

洛克也顧不上再懲罰私逃的大小官員,分配任務下去後,便與他們一起馬不停蹄地四處緝拿鬼犯。爲了不引起天界的注意,他們只能暗中進行,小心從事。對於這些神祗來說,捉拿鬼靈本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兒,但是,那些亡魂在陽間停留得太久,有的吸取了陽氣,有的附上了人身,如果再想分辨就有一定的難度了。爲了提高工作效率,洛克不得不把薩貝拉斯放出地獄,只要有鬼氣的地方就會有三頭魔犬,即使這樣,也忙了幾十年,好在最後總算把逃逸在外的所有亡魂全部緝拿歸案。

最讓洛克難過的就是皮埃羅老師。皮埃羅流落到人間後,附到了一個叫花子的身上,四處乞討過活。當洛克找到他的時候,他的魂魄被那個叫花子的魂魄給融合了,他已經認不出洛克了。洛克傷心地痛哭了許久,這更堅定了他要挽救冥王的決心。

這幾十年來的奔波把冥界的大小官員,包括洛克在內,個個累得人仰馬翻。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亡靈們的溫飽問題,也就是財務來源問題。一方面,洛克把那些散落在外的冥金收繳回府庫,另一方面,每逢祭神日,他都把神祗的貢奉截取一部分下來充實財政。但是,這樣做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擔心會被宙斯發現,於是不得不另做打算。最後,他採取休譜諾斯的建議,由休譜諾斯出面託夢給那些已經死去的亡靈們的親人,向他們的親人尋求援助。亡靈們的親人通過燒冥錢、供奉食品的方式祭奠死去的親人,這樣既解決了亡靈們的溫飽,又緩和了財政短缺的問題。

看著冥界各項事務漸漸走上正軌,洛克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幾十年來,他不止一次地遙望著那朵流光轉動的蔓殊莎華,在心裡默默地對冥王說: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冒充你都是爲了幫助你。

在科隆的操持下,不夜城也在不斷地發展擴建,每年的財政收入除了充實冥界府庫,還有大部分的結餘,科隆都原封不動地封存在庫府裡,以備不時之需。

另外,科隆在執行公務期間,也尋回了他作爲精靈族皇子時的那身裝束,特別是那枚象徵皇子身份的精靈魔戒,如果沒有了精靈魔戒,他的法術就會大打折扣。同時,他也把從前抽打過他的那些衛兵找到了,他把他們狠狠地報復了一頓,男子漢大丈夫嘛,有仇焉能不報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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