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不錯，這麼乖巧的孩，任誰看著不喜歡呢。”

“是啊，我平日裡就欣賞她這身氣度，走到哪兒都不卑不亢的。”

雖謝老夫人的態度是擺明了不喜她，但奇怪的是蔣氏一誇完人，坐在她下首的二夫人也立刻跟著誇了起來，就連知道內情最多的四夫人都兩句，只聽得謝錦暈頭轉向，雲裡霧裡，若不是她心裡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麼來的，只怕已經被誇的找不著北，真以爲自己是塊完美無瑕的香餑餑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謝錦雖覺得有些不對，可奈何她從未見過這些夫人，也不知道她們是本姓如此，還是另有目的，只能把心神擱在上首的謝老夫人身上。

幸好這老太婆沒對她露出什麼反常表情，不然只怕謝錦今天中午都吃不下飯了。

輪著被幾個夫人誇讚了一遍，謝錦不爲所動，仍舊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眼觀鼻鼻關心。

等著上首的謝老太婆擺夠譜了，終於開始發話：“我聽你昨天一夜未歸，可有此事？”

本以爲到來的是喝罵處罰，卻陡然聽見這麼一句話，謝錦頓時更加摸不著頭腦了，斟酌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只得按下疑惑回答：“是。”

這不是廢話嗎，你都派人去盯著了，還問出來幹嘛？

“哼，我看你不止是記不清自己的身份了，還記不得自己的年紀了。”謝老夫人冷眼看著下面的人，越看越不順眼，忍不住皺眉訓道：“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家一夜不歸家，這話傳出去，你這臉皮還要不要，你的閨譽還有沒有？”

謝錦垂頭不語，一副積極認錯的模樣。

“我看你再這般下去，遲早還要惹出禍事來，早晚還要給我謝家帶來麻煩。”謝老夫人冷著臉完，就轉向了一旁四夫人：“老四媳婦，這人我就交給你了，你給我好好教導教導，讓她拿出點謝家姐的樣來，別整日跟個假似的丟人現眼。”

四夫人立刻站了起來：“是，母親。”

謝老夫人點了點頭，嫌棄的朝謝錦揮了下手：“行了，你下去吧，回頭去你母親那裡學規矩。”

這就完了？

謝錦頓時傻了眼，她一直在等著謝老夫人周瑞的事呢，怎麼就這麼完了？難道周瑞並沒有將昨晚的事出來嗎？

而且還讓她認四夫人爲母親，這可是要把人記在嫡母名下，當作嫡出來養了，將來議親出嫁都是要以嫡女論份的，這怎麼可能呢？

不是謝錦不敢相信眼前事實，而是她完全不相信。謝老太婆是什麼人，對她又是個什麼態度，那是恨不得把她攆出家門，從此再不相見的，怎麼可能給她這麼大的好處。要真怕她丟了謝家臉面，就照著原主之前的下場，只怕把她打個半死纔是正常的吧！

她腦內思緒紛飛，眨眼間就有數個猜測，可就是想不明白這是什麼緣故。眼看著謝老太婆趕人了，她還不知道謝弈怎麼樣，只能自己問出來：

“老夫人，不知我弟弟現在在哪裡？”

謝弈是唯一知道她住在周段氏家裡的人，謝老太婆既然能找到她，肯定已經見過謝弈了，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有沒有受罰。

謝老夫人聞言又看了過來，頓了一下才不鹹不淡地道：“他昨天跟周公犯了口角，見你夜不歸宿也不勸阻，我就罰了他一天不許吃飯，現在，應該已經在學堂了吧。”

感情這罪是全怪到謝弈身上去了。

謝錦的第一反應就是，謝弈這又一聲不響的替她擔了罪名，可隨後又覺得詫異，沒想到這心狠手辣的謝老太婆只是罰他一天不吃飯，這也太簡單了吧，出門隨便找個角落買兩個包不就得了，神不知鬼不覺的，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一天吃沒吃飯。

她倒沒想過這句話是假的，一來謝老太婆高高在上，也沒有必要騙她，二來等謝弈回來一問就知真假，何必扯謊。雖奇怪這處罰來的這麼輕鬆，但她只當是謝老太婆以前缺德事幹的太多，現在手軟點好積積德，反正怎麼算對她來都是好事。

得到了準信，又知道了謝弈現在沒事，謝錦便放心了，也沒繼續待在這個地方，施了一禮之後便退了出去。

少捱了一頓罵，謝弈也沒什麼事，外面又是一片春光爛漫，謝錦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也不管兩邊的丫鬟下人看她的穿著打扮帶著多少鄙夷，只抄著兩隻手往外走。

三月三，豔陽天，在這江南正是最美的時刻。謝家在金陵頗有地位，宅也裝修的動人。一路上花團錦簇，玉樹繁茂，繽紛琳瑯，間或有動聽的鶯啼鳥鳴聲聲動人。

謝錦一路走著，看見路兩旁掛著數只晚上照明的燈籠，仔細一看，不由咂舌，這上有提柄乃是玉雕成，下有垂絲竟是金而做，當真是金陵大家，單這財力就是非同一般。

一條路走到了頭，謝錦伸出辣手摧了幾朵花，又踢了幾顆石頭在路中央，遠遠已經看到了分出內外院的青牆，待要走過去，卻聽身後一聲喚：“八姑娘等等。”

要謝錦對這個老八的排行真沒有一點敏感度，一般人要是不對著她，她還真反應不過來是找她的。這不就是，身後那人都喊出了惱意，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回頭一看，身後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竟是方纔還在堂中的四夫人，喊話的正是服侍她的丫鬟，臉上正帶著些氣惱，一絲不明顯的輕視藏在眼中。

謝錦對這在謝家中沒什麼存在感的四夫人還是有點好感的，至少作爲她頭頂上的“一把手”，這人從沒來找過茬。

“四夫人。”

四夫人長相也不算差，只是沒有蔣氏那般貌美，單看外表，她就是那種溫柔沒主見的家碧玉。其實只怕事實也是這樣，若她真是個有手段的，怎麼會管不住謝成良，讓他天天去外頭尋溫柔鄉呢。

“嗯，你這是要往哪兒去？”四夫人輕輕柔柔的道。

“方纔老夫人訓了我，我才覺得自己最近確實有些好動了，想回去尋個繃繡繡花，也好靜靜心，別老給家裡添麻煩。”謝錦起大話來，那是連眼都不眨一下。

也不知道這四夫人是不是真信了，只聽她掩脣輕笑一聲，相邀道：“如此甚好，我那兒正好送來了幾種新花樣，不若你與我去挑一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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