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被人強勢地擡起，那人正瞪著我：“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死，聽見沒有！”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是，在你眼裡，我是你孩子的孕母，所以我要活到把你孩子生下的那一刻爲止！是不是那時候你就會讓我自由？”
他的手收緊了，眼眸也瞇了起來，語調卻放輕了不少：“你說過的，我未必就是真的薛森夜。如果我不是，孩子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他幽深的眼神裡泛起了悲傷，“我只知道，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我都想讓你活下去，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他的拇指抹過我的脣瓣，自己的薄脣也顫抖了一下：“如果非要找到真正的薛森夜，你才肯活下去，那我也願意，替你去找！”
我的心漏跳了半拍：“爲什麼？爲什麼你會……”
“我也很想知道爲什麼。”他苦笑了一聲，“我感應到了喚陰鳥的氣息，它在召喚陰魂，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他的眼眶微微地溼潤了，卻漸漸鬆開了抱住我的懷抱，“我該袖手旁觀的，說好了橋歸橋，路歸路，可我卻想著，只要你能好，我並沒有什麼所謂。”
淚光在他眼底閃爍著：“我不知道我是誰，更不知道我來自哪裡，有怎樣的過去，又或者我根本就沒有過去。你和我那一夜，不過是因爲我這張臉是你那個深愛的森夜的。那就這樣吧，如果你覺得好過一些。我替他保護你，在找到他之前，好不好？”
他往後退了一步，離我遠了幾分：“就這樣的距離。不抱你，不親你，更不碰你，就算你見到了他，也不必因爲我的存在而愧疚。可好？”
我的心幾乎都要碎了。我連連地搖著頭：“你何必這麼做？你就是你，我……”
我知道，我的心，童童的心，黒木的心，絕不可能認錯眼前的人的。最痛的卻是他的委屈求全。他付出了幾乎是生命的代價，卻願意這樣守護在我的身邊，讓我情何以堪？
“不要哭。”他卻微微一笑，“你哭的時候，我心裡特別難受。你放心，你父母，我一定替你去找，龍潭虎穴，我也去得。”
我撲向了他，緊緊把他摟進了懷裡。
這是一個有溫度有呼吸能在陽光下生活的森夜，這更是一個愛我的森夜。爲了我，他受了傷，卻未曾想過包紮。他是愛我的，愛我的。沒有過去的羈絆，沒有前世今生，他依舊愛我愛到願意爲我去拼命，我還有什麼能埋怨的？
我一邊哭叫著，一邊雙手雙腳地盤上了他的身子：“不許你走，不許你去！你走的時候，我哭了整整一夜！每次都讓我看著你離開的背影，你知道有多殘忍！”
他翻身把我壓倒在了牀上，單手壓在我的腦後，托起了我淚水漣漣的臉。
隔著滿臉淚光，我也看見他眼底閃動的淚水。
他覆下了身子，深深地吻住了我的脣：“就算真正的薛森夜來了，我也不想把你再讓出去了。沈眉，爲什麼你讓我如此爲你瘋狂？”
他的吻來勢洶洶，他的淚也落入我們膠合的雙脣之間。他緊緊地壓制住我，有力的雙手在我身上探索著。
還站在房間裡的韓月目瞪口呆了半天，小艾才尖叫了一聲，把他往外面拉：“哎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你們兩個怎麼這樣！”
“碰”地一聲，我聽見了關門的聲音，然而我已經無暇去理會了。
我撥開眼前人的衣物，癡迷地和他交纏著，只因爲，他願意爲了我而歸來！
前路未知，但是有他在身邊，再難的風雨，我沈眉也要咬牙撐過去！
屋外的夜色漸沉，我卻夜不能寐。森夜已經在我身邊睡去。這是第一次我看見他睡覺的模樣。
很難想象，他的睡容柔和了他臉上冷峻的線條，會顯得那般的美好。明明是陰間的鬼帝，就跟天使一般無邪。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他沒有心跳。因爲他的心，在我的小腹中，和我的再也無法分離。
我的身子靠在他的胸口，淚水又在眼眶裡滾動著。
我終於有一個能吃飯能在陽光下走動的男人，帶回家裡來，卻再也不能讓我爸媽見到了……
“篤篤篤”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
我猛地直起了身子，心頭一陣發秫。是那些陰魂找上門來了嗎？還是那個胡辛？
森夜也快速地睜開了眼睛，一個翻身，已經躍下了牀。
“我來。”他擋在了我的面前，“你不要露面。”
他緩步走到門前，那敲門的聲響很是規律，四長四短之後就是一陣停頓，見沒人開門又再度重複……
森夜也皺起了眉頭，正準備開門之際，我猛地一步上前，按住了他握在門把上的手，淚水已經涌了出來：“讓我來，讓我來！”
四長四短，那曾經是多年前的我和一個人約定見面的暗號。我們一起泡圖書館，一起草坪散步，一起逛街買衣服買零食……那是屬於我少年時代的回憶，只有一個人會知道這個暗號，而這個人，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
我揪住了門把，狠狠把門往身邊一拉，門外的人剛好擡起了眼睛。一雙萌動的大眼睛，卷如夢幻娃娃般的長髮，精緻小巧的瓜子臉，十年如一日，面貌幾乎都沒有改變過。
“沐璃……”我哽咽了一聲，站定了腳步，看著眼前的可人兒眼底浮現出淚霧，然後撲了上來，把我抱了個滿懷。
“沈眉，真的是你，你真的回來了，太好了！”
在我面前的，就是我兒時的玩伴，霍沐璃。我們幾乎有十年不曾見面，一見面，卻就立馬認出了對方。
“沐璃，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擦乾了淚，摟著比我矮了快一個頭的嬌小女孩。
沐璃卻抿住了脣：“話不要多說了。我知道你們有好幾個人，住到我家裡去吧。這裡很快就不安全了。”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沐璃雖然外表跟個萌系洋娃娃一樣可愛，但卻絕對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她怎麼可能知道我這一年來發生的種種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