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等了一個小時。對於在樹蔭下的印辰來說,彷彿一個世紀(jì)那麼漫長。
他不想回家去等,不想面對齊真真,雖然他猜想,她可能早就離開。
當(dāng)他終於看到一輛綠色車頂?shù)挠嫵誊囃T诿媲埃瑥能囎咏迪碌能嚧把e現(xiàn)出他正在等待的人的腦袋時,突然跳了起來,“你幹什麼是搭計程車?你的車呢?”
“熱死人了,快上車,”孫慕楊不耐煩地叫,“現(xiàn)在回去取我的車。”
印辰也熱得夠嗆,趕緊上了車來,孫慕楊將車窗關(guān)上,斜了印辰一眼,“幹什麼十萬火急的樣子?非要這麼急見我。”
印辰舒服地靠在後座上,享受車內(nèi)冷氣,“現(xiàn)在別多問,等會再講。”
計程車按孫慕楊提供的路線,一直駛到他的公寓樓下。
這裡是津海市區(qū)中心,孫慕楊的公寓位於市區(qū)的繁華地帶,是一座五十層高的建築,他買下了第四十八層面積最寬的那一套。
國際青年大廈。
印辰仰頭望著那幾個巨大的地標(biāo)性招牌大字,嘆道:“你說,你這公寓樓爲(wèi)什麼要叫國際青年大廈?裡面住的,也有老人有孩子吧?”
孫慕楊手上提著行李,率先走在前面,進了大廈門廳,一邊吐槽,“你還有閒心管這個?你不是心情很不爽嗎?說吧,想去哪裡?今天我奉陪到底。”
印辰跟上他的腳步,“算了,去你家吧,我現(xiàn)累得在一點都不想動。”
“累?”孫慕楊聽他說要去自己家,徑直走向電梯間,按了按鈕等待,“你幹了什麼偉大的事業(yè)要說累?”
進了電梯,印辰背靠在冰冷的鋼鐵壁上,“心累。好不容易得一天休假,就這樣泡湯了。”
“原來你今天休假,”孫慕楊幸災(zāi)樂禍地笑,“你來得太對了,上次你在廚藝秀裡面做的那道菜,叫什麼來著?雪中送碳?還是什麼的,我老做不出你說的味道來,剛好今天你再給我演示一遍。”
印辰張大了嘴瞪著孫慕楊,“你居然……呀,我還是回家好了,對,電梯,電梯趕緊停下。”
一邊伸過手去準(zhǔn)備按下最近樓層的按鈕,卻被孫慕楊身子一閃,將電梯控制盤好好地保護在自己的勢力範(fàn)圍內(nèi),“想逃?門都沒有。”
印辰捧著腦袋懊惱地嘆氣,“真是,進了狼窩,完全上當(dāng)了,今天怎麼這麼沒靈感,居然選擇來你家?”
孫慕楊得意地笑著,“你認(rèn)栽吧,食材我冰箱裡都有。我就不信,憑我的實力,學(xué)不會那道菜。”
“實力……”印辰轉(zhuǎn)開臉,痛苦地閉嘴。這個專探人隱私的高人,難道不知道明星作秀只是爲(wèi)了娛樂觀衆(zhòng)嗎?
.
靳小溪將窗簾拉得很開,露出了整面玻璃窗,光線充足得有些晃眼。
辦公室裡冷氣開得很強,她甚至打了幾個噴嚏,鼻子有些發(fā)癢。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忙碌地飛掠著,這是一份新的計劃書。
她希望自己的工作忙到?jīng)]有任何空閒的時間纔好,這樣她就可以忘記一切早就應(yīng)該忘記的人和事。
早該忘記,又何必再來撩動心絃?
驀然間,屏幕上一個彈窗突然跳了出來,原本正在點擊保存的鼠標(biāo),恰恰點在彈窗上
。
“影星印辰近來狀態(tài)良好,但對取消婚禮一事仍未作出任何解釋。”
大字,配上唯美劇照,吸引著粉絲的眼球。
靳小溪懊惱的自語,“老是彈廣告,電腦一定是中毒了!必須殺毒了。”
更令人懊惱的是,她突然間完全看不進文件,計劃書的構(gòu)思此刻在腦海裡,突然消失了一般。
她推開鍵盤,給自己接了一杯冰水,慢慢飲下,讓那股清涼一直從喉間滑到胸腹,似乎這樣,可以澆滅一些鬱積的闇火。
拿到那紙協(xié)議,他應(yīng)該很快就來找她吧?
想到那份協(xié)議,她沒由來地打了個冷戰(zhàn)。
人性,真的可以冷酷至此嗎?
難道丟失了記憶,連善良的本性也丟失了嗎?
.
寶藍色奔馳車,如同它的名字一樣,在效區(qū)無人的馬路上狂奔。
駕車的人穿著粉藍色衣衫,披著流水一般的深黃色波浪卷長髮,本是絕美俏麗的臉,現(xiàn)在卻因眸子射出來的一抹凌厲而顯得有些兇悍。
美人便是齊真真。
此時的她,胸腔裡藏著一股隨時都會爆發(fā)的怒火,彷彿只要一個觸點,就會玉石俱焚。
從印辰轉(zhuǎn)身離開的那一刻,她一直在努力地壓制著這股怒火,駕車在市區(qū)狂奔,一直駛向效外。
當(dāng)她又來到這個熟悉的江堤邊時,才猛然一個急剎停住車子。
下車站到堤邊,望著緩緩流動的江水,她仰頭,閉上眸子。
她想好好地思考,腦中卻一團亂麻似的,剪不斷,理還亂。
無奈地,她又坐到臺階上,就在上次與肖霖一起喝過酒的地方,還有兩個空啤酒罐斜躺在旁邊。
她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細細地想,想印辰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所包含的意思。
想到自己進門時,印辰眼裡全是驚訝,卻沒有驚喜。
想到自己親密地偎向他時,他的第一反應(yīng)卻是以和輩在場爲(wèi)由推開她。
想到他拿到離婚協(xié)議書時,他並沒有喜悅,反而是氣惱。
想到他說,這件事他不會授權(quán)任何人,她也不例外。
想到他將離婚協(xié)議書撕掉,卻唯獨將靳小溪籤的名字裝進了口袋裡。
靳小溪!
她猛地睜開眼睛。
難道是他根本就不想與那個女人離婚?
不,應(yīng)該不會。他說,只是想要找回記憶。
只因爲(wèi)那個女人是他丟失的記憶的一部分。
“包括你是怎麼來到我身邊,也在那段丟失的記憶裡。”
想到他曾說過這樣一句話,齊真真突然打了個冷戰(zhàn)。
同時,心頭涌起一股恐懼。
“如果是那樣,你還是不要恢復(fù)記憶吧。”她輕聲自語,但是,他說,婚期推遲到找回記憶爲(wèi)止,意思是,找不回記憶,就不會有婚禮。
真是矛盾啊!
“只要離婚就可以了。”她篤定地點了點頭,“只要他們離婚,我們結(jié)婚就沒有任何障礙了!無論如何,必須離婚!”
“喲,齊家大小姐,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發(fā)呆呀!”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將齊真真嚇得跳
了起來,回頭看到是肖霖,心頭怒火頓起。
“你幹嘛,故意嚇我嗎?”她拿起地上的空啤酒罐一把向肖霖砸了過去,“我打死你!”
肖霖一側(cè)身避開她的襲擊,笑嘻嘻地?fù)P了揚手中的一打啤酒,“我看出你有煩惱啦,看,給你帶解愁藥來了。”
齊真真目光張望一下,看到他那輛張揚的跑車,正停在她的寶藍色奔馳旁邊。
“你什麼時候來的?”齊真真懷疑地看他。
肖霖在臺階上坐下,撕開啤酒包裝封膜,“不要總是用懷疑的目光看我,我只是關(guān)心你,纔跟著你的。”
“你跟蹤我?”齊真真音量又提高了些,毫不掩飾她的不悅,“你憑什麼跟蹤我?”
“我說過了,”肖霖已經(jīng)打開了一聽啤酒,遞給她,“我只是關(guān)心你。”
齊真真一把搶過啤酒,喝了一大口,抹了抹脣角,“關(guān)心我?鬼才相信你,誰知道你又想搗什麼鬼。”
肖霖伸手一把捉住齊真真手臂,拉她也坐到臺階上,“不要總是用懷疑的眼光看我,我在西陽路看到你開車亂竄很危險,怕你會撞到別人,所以就跟著你啦,好在萬一的時候幫你善後啊。”
齊真真手一甩,“呸”了一聲,伸手打了一掌肖霖,“真是烏鴉嘴裡吐不出狗牙來!”
肖霖笑嘻嘻的,手上的啤酒罐碰了碰齊真真的,“說得好!喝乾!”
“誰怕你了!”齊真真鬥志加上火氣,一齊涌上心頭,“幹就幹!”
.
國際青年大廈,孫慕楊的公寓裡。
印辰自從一進門就窩在沙發(fā)裡不起來了,任孫慕楊如何利誘,他都安坐如山,堅決不秀什麼廚藝。
“開玩笑,你又不是我的粉絲,我憑什麼單獨秀廚藝給你?”孫慕楊說多了,他就這樣回答。
孫慕楊敗下陣來,放棄了,也坐到沙發(fā)裡,“那好吧,今天就吃泡麪吧。”
“泡麪?”印辰揚眉,驚奇地叫,“你用泡麪招待我?”
孫慕楊無力地椅在靠枕堆裡,“我又不會煮,會煮的又不煮,你還想吃什麼?”
印辰躺下,也把一隻抱枕摟在懷裡,“那我等著吃。總之今天就在你家吃。”
孫慕楊見任何激將法都失效,只好承認(rèn)自己的失敗,“好吧,雞蛋泡麪,如何?”
“唉,我媽肯定煮了我最喜歡吃的魚湯……”印辰哀傷地說,“可是,我又不能回去。”
“爲(wèi)什麼不能回?”孫慕楊大聲且驚訝,“我們回去吃魚湯吧,快起來!”
印辰索性閉上眼睛,“不回,你快煮麪吧。”
“你家有老虎?”孫慕楊放棄了沙發(fā),兩步走近印辰,湊近了看他,“居然把你嚇得離家出走?”
印辰把臉埋在抱枕裡,悶悶地說:“不是老虎,是狐貍。”
“我猜猜看,”孫慕楊一屁股坐到印辰腳邊,“嗯,這個人一定是齊真真,只有她才能攪得你心神不寧六神無主。”
印辰踢了孫慕楊一腳,“我纔沒有心神不寧六神無主,我只是有一點煩燥而已。”
“好,”孫慕楊舉雙手,做了一個安撫的動作,“我給你煮麪,雞蛋泡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