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條藍色牛仔褲，很多年前的褲子了，因爲還合身，所以她一直沒捨得扔掉，一年也會穿那麼一兩次。
既然象是註定，那麼就穿這個好了。還記得那年，搭配的是一件白色的鎖擺麻料T恤吧，她又找了找，看到那件衣衫整齊地疊在衣櫃的角落裡。
熨平了衣衫上的摺痕，穿上，對著鏡子審視，還算合身，只是她臉上，早就少了當年青春飛揚的神采，眉宇間一股沉重陰鬱，她感覺，自己似乎老了幾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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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梅臨縣上公速公路，到達長海機場，靳小溪一路上保持一百碼的速度，她不敢加速，強壓著心頭狂奔的胡亂思緒，時不時在牛仔褲上抹一把手心的汗。
她不敢想象，那個男人現在會是什麼樣子，雖然在電視上，網絡上隨時都可以看到他的影象，但是，今天他一定不一樣。
他會暴怒嗎？
他來，是要解決那件事嗎？
前面車流排著長隊，馬上就要進入機場收費站了，她又抹了抹手心的汗，減慢車速，跟在車隊後面。從包包裡找出一張鈔票，壓在通行卡下面。
在等待的時間裡，她一直不安地，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想借這些小動作分散過於緊張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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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機準時到達，印辰什麼行李都沒帶，空著雙手從出口走了出來，即使時間尚早，大廳裡接機的人卻不少，他目光掃了一眼，確定沒有等他的人。
他又拿出手機，打開相冊，找到那天拍下的結婚證，細細看著結婚照上的女孩。
他知道她一定會來，或許正在趕來的路上。
大廳很寬，遠處有小賣部，飄過來幾縷食物的香味，早晨一起來便趕到機場，還沒有心思考慮過吃的問題，現在不禁感覺有些飢餓。
或許是因爲他一身休閒裝的站姿太過挺拔，旁邊有幾雙目光向他投了過來，幾個年輕的女孩，捂著嘴，驚訝地想要歡呼。
“是不是印辰？”一個女孩輕聲地問旁邊的同伴，目光盯在印辰臉上。
“很象哦，但是，他不可能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裡啊。”同伴也不確定。
“我們去問問他？”一個聲音試探地，幾乎立即就得到了其他同伴的支持，幾雙腳同時向印辰走過去。
印辰並未察覺，目光仍然停在小賣部那邊。
幾個女孩走到印辰身邊，卻又沒有人敢率先問話，大家齊齊投向其中一個，使了使眼色，接受暗示的綠衣女孩鼓起勇氣，“哎……請問……”
印辰只覺手腕一緊，被一隻溫軟的手掌握住，一股力量拖著他就走。
他吃驚之下猛一回頭，便看到了她的側面，墨黑的長髮紮成高高的馬尾，白麻紗T恤藍色牛仔褲，穿著白色休閒鞋的腳迅速邁著步子，把他帶出了接機大廳的玻璃大門。
是她來了！
她腳步不停地，一直將他拉到了停車場，停在一輛寶藍色的寶馬轎車旁，這才放開他的手。
“剛纔那幾個女孩認出
你了，所以，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兒。”她掏出車匙按下遙控，拉開後座車門等待著。
可是，十幾秒鐘過去，他仍然沒有要上車的意思，她不禁擡起眸子看他。
印辰卻把她的手從車門把手上撥開，輕輕一推，車門又關上了。
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的意圖。
“我不坐後座。”他簡單地說。
難道電視上看到的那些他從車子後座出來的鏡頭，只是演戲才用的麼?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話說，場面有些尷尬，靳小溪將包包從肩頭取下，向印辰攤了攤手，“那麼，請上車吧。”
印辰再望了她一眼，打開副駕駛座車門，坐了進去。
靳小溪幫他關上了車門，這才繞到駕駛座車門旁，一手不自覺地將包包帶子握得死緊，她悄悄做了幾次深呼吸，這纔打開門坐了進來。
她拉下安全帶扣上，啓動引擎，轉眼看他，見他正盯著自己瞧，不禁臉上微熱，咬了咬脣，提醒道：“請系安全帶。”
印辰慢吞吞拉下安全帶扣上。
靳小溪不敢再瞧他，目光迅速看好了路況，將車子從停車位裡開了出來，經過停車場守衛亭付停車費時，目光驀然瞥見印辰正關了手機，折開手機後蓋。
她忙開了右手邊的收納盒，“裡面有移動充電器，數據線應該也能適用。”她以爲是他手機沒電了。
印辰卻將電池取下，將手機卡取了出來，連同手機一起，丟進了收納盒裡，一把壓下收納盒的蓋子。
“你不用了嗎？”她疑惑地問。
“在這裡，用不著。”印辰將身子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靳小溪不再說話，她不敢說話，見他閉上了眼睛，也許是需要休息，也許不希望被打擾。
一種奇怪的氛圍，瀰漫在車子狹小的空間裡，一種奇異的安靜，兩人幾乎呼吸可聞。
印辰雙手放在腿上，悄悄握緊雙拳。他閉上眼睛，只是不想一直去看她，不想承認，他對她的好奇和探索。
感覺車子微微轉彎，然後停下，聽到駕駛座那邊的車窗降下的聲音。
“請拿好通行卡，祝您一路平安。”收費人員溫柔的女聲，之後便是靳小溪說的一聲“謝謝”，伴著車窗升起的聲音。
車子駛過收費站，靳小溪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他仍然閉著眼睛，很安靜，她將車速提到一百碼，均速行使著。
她注意到，他什麼行李都沒有，兩手空空，那麼，他應該是很快就要回去了，現在應該去哪裡呢？
看到他似乎是睡著了，她也不敢出聲詢問，只好平穩地駕著車子，行進了將近二十分鐘，看到前方有服務區的標誌牌，將車子切向右邊，再行駛了兩公里，開進服務區裡，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位置，慢慢停了車。
印辰卻睜開眼睛，疑惑地望她，“爲什麼停在這裡？”
“噢，還是吵醒你啦，”靳小溪歉意地，“我見你好象很睏倦，想讓你休息好了再走。”
“不必，”他簡短地說，“到了再休息。”
到了再休息，但是要到哪裡？
她不敢問，深吸一口氣，又說：“這個服務區的小吃還不錯，你要來一點嗎？”
“好，”他沒有猶豫，坐直身子，解開安全帶，沒有看她，直接打開了車門。
靳小溪輕輕呼出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拔了車鑰匙，拿了包包下車。
“在那邊，”她朝服務區的便捷飯店那邊一指，走在前面。
印辰跟著她，默默打量她的背影，馬尾在她肩頭一甩一甩的，似乎是她身上唯一一點活潑的東西。
他一見到她，就看出來她全身上下的一股沉鬱。
是啊，處在他們這樣莫名其妙的關係裡，知道他那麼轟轟烈烈的一場大婚，是誰都會沉鬱吧。
她穿的是平底休閒鞋，步履輕盈，衣衫雖有些寬鬆，但仍掩蓋不了極度曼妙的身姿。
他跟著她走進敞開的門，便看到一排形狀各異的陶罐，罐前擺著牌子，寫著罐裡食物的名稱。
靳小溪看了看廳裡的人，現在時間尚早，人並不多，她放心地看看他，指了指窗邊一排半開放的卡座區，“你去那邊等，我幫你點餐。”
印辰看了看那些陶罐，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卡座，選了個位置坐下，靠著椅背，目光望著正在點餐的女人。
那些食物，沒有他特別喜歡的，他倒要看看，她會爲他拿來什麼。
只見她目光輪流在那些牌子上脧了一遍，搖了搖頭，轉身走進旁邊用玻璃隔開的便利店，在裡面尋了一會，拿了什麼東西，跟店員一邊說一邊比劃。
印辰等待著，見她又轉了過來，挑了幾樣陶罐食物盛在盤子裡，放到一隻托盤上。
再從消毒櫃裡拿了一隻白陶大茶杯，打開自己的包包，拿出了一樣東西。
他看不出那是什麼，因爲她正背對著他，她手上的動作被擋住了，只看出來是在熱水器上面接水。
便利店裡，一個店員轉了出來，手上端著一個盤子，放到靳小溪面前的托盤裡。
靳小溪向店員道著謝，端著托盤轉身，向他走過來。
“將就吃一吃吧，”她將兩隻白磁盤子放到桌上。
他面前的，是一杯咖啡，幾片烤過的吐司麪包，而她面前，則是幾個麪點。
“爲什麼你的會不一樣？”他皺著眉問。
靳小溪一愣，望了望自己的盤子，“你並不喜歡吃這些啊。”一邊說，一邊將一雙筷子遞給他，“你沒洗手，就用筷子吧。”
印辰望了她幾秒，才伸手接過筷子，諷刺道：“你總是這樣自以爲是嗎？”
她咬了咬脣，呆了幾秒才輕聲道：“或許，你的口味已經變了……”
“你很瞭解我嗎？我們很熟嗎？”他連續地問，目光盯在她臉上。
果然，她臉色變了，瞬間蒼白下去，一抹尷尬難堪，她垂下目光，伸手去拿他面前的盤子，“那我給你弄些其他東西吧。”
（本章完）